猴的真名叫劉柏志,我曾經開玩笑的問他和張柏芝是什麼關系?還說這名字听起來像劉白痴,不如改名叫劉發財或劉有錢來的實際。
他是從遼寧來的,說是來太原上大學,可一天課也沒上過,經常混跡于大小網吧,沒錢花了就干些偷偷模模的勾當。他說偷我手機的時候是他的第一次,沒想到被我逮個正著,結果卻陰差陽錯地被丟失錢包的鄭大錢痛扁。
他被揍之後回到學校,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正為早餐發愁的時候,遇到了張凡,然後就被他拐騙到了這里來。
猴對我們說,自己是新來的,要我們今後多多關照。看來他仍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這是傳銷組織。
張凡對瘦猴說︰「先把行李放這兒,今後你們三就住一塊了。」
接著他帶我們去公司,說是去報道。出了公寓後,看門的那倆貨也隨我們出來,守在左右,導致我們只能乖乖跟著張凡,去他們所謂的公司。
一路上張凡都有說有笑,那笑容依舊陽光帥氣,時不時以自認為瀟灑的姿勢甩個頭,滿頭的長發就會隨著他的腦袋飄來飄去,我懷疑他用的是飄柔。
在我看來,那模樣無比的虛偽陰暗。他會偶爾回頭和我搭訕兩句,我則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回答,很想用刀在他干淨的臉上刻一只烏龜,或者寫上「王八」二字。
想想還是算了,心說等老子自由了,回臨汾隨便叫幾百號人來,分分鐘把你丫弄死。
張凡看出了我的反常,但始終笑容滿面。昨天守門的倆家伙看向我們的眼神目中無人,但面對張凡的時候卻表現的肅然。我說過,男人崇拜男人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因此我推斷,他們三個里面最厲害的恐怕就是張凡了。
在胡同里兜兜轉轉來到鬧市區,周圍的建築是那樣的中國,那樣的隨意,高的高,低的低,新的新,老的老。
我們在一棟樓下的餐館里吃了點早餐。
包子,油條還有豆漿,索然無味。
結了賬,張凡擦擦嘴,用手很有派頭的指指天花板說︰「上去。」
原來他們公司就在這棟樓上,我們來到第三層,見牆上寫著「太原某某生物有限公司」。
還沒進去就能听見一個激情洋溢的男高音從門內傳來。門一打開,眼前的場景豁然開朗,就見大廳當中席地坐著無數個人,把整個房間擠的滿滿當當。對面,一個戴眼鏡的禿頂大叔正激情四溢的拿著一罐藥瓶作介紹。
張凡讓我們坐下來听課。
我們月兌了鞋,在人群的外圍坐下來,地板上鋪著紅紅綠綠的橡膠地板,坐下去還算舒服。在幼兒園上課的孩子也無非是以這樣的形式坐著。
對面的禿頂中年人用一大堆專業術語給我們介紹手中的藥瓶,說此物具有怎樣怎樣的保健效果,而且只賣2998,簡直物超所值。
我不知所雲的听了一會,大叔又說我們每個月要發展多少人,發展到上線可以有多少獎金。
坐在我前面的人直听到雙眼冒金光,目光專注,看大叔就像看著自己的親爹一樣親熱。
忽然,大叔往後一指,眾人視線紛紛落在我們幾人身上。
大叔說︰「歡迎新人的加入!」
人們把大廳中間空出一小片區域,大叔讓我們坐過去。接著一大幫人圍著我們,開始講述自己進了公司後是如何發了財,講的聲情並茂,唾沫橫飛。
一個講完以後,另一個接著講,完全是照搬同一個故事,無非是換了個主角。說的無非是一些如何發展下線,收取人頭費,發展10個下線就能獲利上萬,等等等等。
我意識到這便是鄭大錢所說的洗腦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是個擁有完整獨立思考能力的個體,自己的意識是不會被任何人、任何外因所動搖的。即便我的臉上沾染著一群大老爺們的口水,依舊認為自己的意志是堅定的。
第二個人說完以後,接著是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等圍住我們一圈的人講完了,第二圈的人取代了他們的位置,繼續往我們臉上吐口水。
剛開始我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對他們所說的東西充耳不聞。腦子里栩栩如生的浮想出被小鬼子捉住的八路軍叔叔,心中從始至終默念一句話︰打死我也不招!
可到了後來,他們所說的我都能跟著完整背出來了,可他們仍舊沒有停止的打算。
我第一次有了動搖的感覺,當最外圍的一圈人也把自己的致富經歷講述了一遍的時候,終于,整個世界清淨了。可有一句話仍冥冥不滅在我心里念叨著︰發展下線,收人頭費。發展下線,收人頭費……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一群人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我,鄭大錢和猴三人傻愣愣坐在原地。
當然還有那個大叔,他向我們三個每人收取1000元的人頭費。
他說︰「這不僅僅是人頭費,也是購買我們公司產品的費用,將來無論是你們賣產品還是拉人,所獲得的獎金都比現在的投入高出百倍!」
我說︰「我的錢在宿舍的行李里面。」
鄭大錢說︰「我的錢包掉了,身上分文沒有。」
猴說︰「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拿去上網了。」
大叔對鄭大錢和猴說︰「你們倆的錢可以先不交,等你們發展了下線後,從獎金里扣。」
然後他讓張凡帶我們回去,收我的人頭費。我的全部家當剛好1000塊,給了他們後成了一個真正的窮光蛋。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一千塊我遲早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張凡說︰「你們有沒有同學朋友之類的?把他們叫過來,加入我們公司,就能拿到提成。」
我忽然覺得這是個逃月兌的好辦法,把鄭大錢黑虎會的朋友叫來,再加上我認識的一些狐朋狗友,就不信這麼多人還干不過張凡他們幾個。
我想到了馬曉晨,黃繼峰還有李哥他們。他們的實力明顯比黑虎會的那些蝦兵蟹將強悍,但良心鞭策著我,告訴我不能出賣自己的兄弟。
就在我和鄭大錢暗地里策劃叫誰來的時候,苗豆豆突兀地闖入我的世界當中,從此我正式踏上了江湖的紛爭。
我喜歡叫她苗豆,在不喜歡的情況下,我叫她苗二豆。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陰險,狡詐,月復黑,復雜……當我摟住她在床上相擁熱吻的時候,她會是一只恬靜溫順的小綿羊。而在她用溜溜球殺人的時候,卻驟然變成了一個羅剎女。
她說︰「剛開始走近你只是把你當成一枚旗子,唯一的不同是你這枚旗子的分量很足。」
我問︰「那我是帥還是軍?」說完在她的小嘴上輕輕吻了一口。
她故意扭過頭去,不讓我親,說︰「你只不過是我的一枚小卒而已,永遠都是。」
苗豆出現的情形是這樣的︰
鄭大錢當天把黑虎會里幾個實力不錯的打手一通忽悠,讓他們帶著錢過來。可人還沒到,張凡又往宿舍里帶過來一個小子。
她就是苗豆,穿著一件寬大的男版短袖長衫和一件肥肥的滑板褲,一頭剪的很短的碎發看起來很精干,頭戴一頂黑色鴨舌帽。左手戴著一只黑色皮手套,右手上一刻不停地甩著溜溜球。
因為她臉上蒙著一張人眼難辨,薄如蟬翼的面具,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個女的。從一進宿舍她就一言不發,因為只要一說話就會暴露她是個女孩的身份。
我沒把她當回事,只當她是個不愛說話的毛孩罷了。
張凡離開以後,鄭大錢主動找苗豆搭訕,而她卻絲毫不理會,直接來到我面前問︰「你叫什麼?」
我一听,怎麼是女人的聲音?眼神不由在她身上掃描,最後落在她的脖子上,那是一段干淨雪白的脖子,沒有突出的喉結。
我疑惑的問︰「你是女的?」
她沖我豎起食指,「噓」了一聲,並且調皮地眨動了一下眼楮,重復了一遍她的問題︰「你叫什麼?」
我說︰「我叫王小明。」
她問︰」你身上是不是有一件很特別的東西?」
我把自己的身體由內而外回憶了一遍,除了昨晚用剩下的半張衛生紙之外,什麼也沒有。
她說︰「你好好想想,行李里面有沒有?」
我警惕起來,問︰「你想干嘛?」
她依舊嘴角掛笑,甩扔著手中的溜溜球,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我的床上︰「我想得到你身上的某樣東西,它應該就在你的行李里面,我可以用高價和你交換。」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里面最貴的要數馬曉晨買給我的那件九百塊的上衣了,「你能出多少錢?」
我想她出的價錢要是低于一千我可不干,畢竟是馬曉晨買給我的,就算不是定情信物也值得我珍藏一生。
結果她說了一個數字,差點嚇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