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靠近些許看清那白衣公子的面容時,花上雪的身子不可查的震了一下。
怎會是他!
花上雪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樣的處境,以如今這副容貌見到已然四年多未曾再見的玉彌瑆。
雖然此刻的他較之當初長大了不少,容貌上雖然有著很大的變化,她卻能夠一眼認出是他來。
一個人的容貌再如何變,那雙眼楮卻是很難改變。
當年他忿然離去的情景這些年來在她記憶中無數次回放,反倒是讓她將這雙眸子刻在了腦子里,只需一眼就可判斷出是他。
玉彌瑆出現在穹岳國,看來蘭陵國也打算在穹岳國的皇儲之爭的棋盤上布子了。
而如今的棋手會否會是玉彌瑆呢?亦或是不止他一人?
不管玉彌瑆的目的是什麼,花上雪深知他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曝露。
以穹岳國與蘭陵國的關系,他若是泄露了行蹤,結果可想而知。
花上雪因為突然相遇的意外,而不自覺的盯著玉彌瑆看了許久,以至于讓秦四察覺到她的異常。
「啞妹,怎麼一副意外之色,莫非你認識白公子?」四爺秦四問道,目光掃過兩人之間。
花上雪搖了搖頭,彎腰行禮為自己剛才的唐突而道歉。
此刻化名白七的玉彌瑆回轉身,正好看到花上雪躬身行禮道歉,雖然只看到一個側臉,卻可以肯定自己定是不識得這張容顏,權當對方只是將他錯認了誰人,笑道︰「秦兄,這位是……」
「她是啞妹,口不能言,偶然遇上後就跟著我們一道前往京都城。啞妹若是有什麼唐突了白公子的地方,還請見諒。」
「哪里的話。不過是一點小事,怎會胡亂怪人。」玉彌瑆笑著應道,看著花上雪低著頭走到了秦四的身後站著。
玉彌瑆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去注意一個啞女,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相隨著她。對她的容顏並無一絲厭惡的感覺,反倒是覺得眼前的啞女很可憐,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
「秦兄,她是天生的啞巴嗎?可曾尋過大夫看過?」
秦四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玉彌瑆的詢問,不過看了眼花上雪的容貌又覺得自己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有些荒唐。
這個白七年歲尚輕,卻是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又怎會看上啞妹。若是啞妹擁有傾城之姿倒也能夠理解。可她長得丑陋,還口不能言,有些身份的公子怎能看上她。是他想多了。
「啞妹是否天生我也不清楚,或許等到了京都城後,會給她請了大夫看看。」
「秦兄還真是心善之人。啞妹能夠遇上你真是她的幸運。」
「哪里哪里,不過是我曾經的妹妹亦是啞巴,加之二人年歲相仿,多少動了惻隱之心,沒白公子說得那般好。」
「可至少你收留了她,還願意給她找大夫看看,至少秦兄這點不是每個人都做的到的。」
秦四笑了笑。轉而道︰「我看白公子不似穹岳國之人,不知前往京都城所為何事?當然,不能說就當我沒問過。」
「有什麼說不得的。雖然我並非穹岳國之人,可此行前來京都城那是沖著練清雲而來的。」玉彌瑆說著,啪的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笑得眉眼彎彎。
「練清雲?」秦四不由微微一愣。「你說的是天下第一美人練清雲?她竟然不待在凌雪國的冰雪城,而是跑來京都城。這消息可靠嗎?我怎麼沒听說過?」
「嘿嘿,那也要看我是誰?我白七可是練姑娘的崇拜者,她去哪里我怎會不知道。若非之前不在凌雪國,恐怕我都能夠與練姑娘一路相隨而來。而不是大老遠的從蘭陵國收到消息才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算算時候,最多明日晚上,練姑娘就該到京都城了。不成,不能在這浪費了時間,我要先趕過去準備一番,免得太過匆忙,什麼都幫不上忙,讓人唐突了練姑娘。雖說練姑娘在京都城的處境不至于威脅到性命,可她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道有多少的年輕男子盯上她了,哪怕是那些年輕的皇子們,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大獻殷勤的機會。我可不能讓我心中聖潔無暇的練姑娘被那些齷齪小人玷污了,我要趕去當護花使者。秦兄,還是告辭先,就不與你們同路了,雖然我對秦兄一見如故,可為了我的練姑娘的清白,也只能抱歉了。若是秦兄到了京都城,你我二人還有幸能夠遇上,定要由我做東,請你去上卿樓大吃一頓。」
「上卿樓,好地方呀。不過在那吃東西花銷可不小,若是我最多去一兩次,可不敢常去,實在是吃不起。不過有白公子請客的話,我可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爽快,那就這樣說定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玉彌瑆拱了拱手起了身,一錠銀子從隨行的人手中拋給了不遠處的老板,足足十兩銀子,足夠所有的花銷還綽綽有余了。
隨著玉彌瑆主僕四人離開之後,秦四臉上的笑容立刻一斂,似在想些什麼。
「啞妹,趕緊吃了東西,準備啟程。」
花上雪忙走到桌前,站著拿了包子吃了起來,三兩下吃下三個包子,然後灌了茶水咽下,便不再動桌上的東西了。
將老板鍋里剩下的包子全部打包,秦四這是打算連夜趕路的架勢。
匆忙的上了馬,車隊在此開拔,目標京都城。
隨著車隊漸漸消失不見後,本該走在前頭的玉彌瑆主僕四人竟是從後面饒了過來,再度回到了茶寮外。
「少爺,您刻意透露練清雲的消息,莫非是覺得這隊人馬可疑?」
「是否可疑到了京都城不就一清二楚了。反正,這穹岳國越亂就越容易渾水模魚。亂亂挺好的。」
三個侍衛對視一眼,並未說什麼,隨著玉彌瑆一聲令下策馬前行,卻是刻意與前面的隊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至下一個城鎮時,方才停下歇息,而秦四的隊伍卻是直接在鎮上買了吃的,帶在路上吃。
連夜趕路無疑是極其消耗體力的,車上的人倒還好,能夠小小睡上片刻,可騎馬的人卻是不行了。
剛到京都城的城門口時,花上雪一邊走著時,都有種快要睡著的感覺,腿腳軟軟的。
「啞妹,你坐上車轅,會舒服點。」興許是看不過花上雪那副要軟倒的樣子,隨行的護衛在花上雪身旁指了指馬車的位置。
花上雪看了眼馬車,又望了望走前前頭並未發話的秦四,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說話的護衛的好意。
好不容易堅持到入城後,兩個應該是接應的人迎了上來,與秦四說了幾句話後,兩輛馬車的車夫就替換成了這兩人。
「啞妹,你也隨車過去。」秦四指了指馬車的空位對花上雪如此說道。
花上雪不敢有違,松開了牽馬的韁繩,走到了馬車旁坐了上去。
剛上車,花上雪就明顯感覺到替換的車夫將眉頭皺的死緊,絲毫不掩飾對花上雪的厭惡之色,讓她不得不將發絲撥下些許,遮擋半邊臉低下了頭。
馬車骨碌碌的前進著,東拐西轉的穿街走巷。
一條條的大街走過,一條條相差無幾的巷子抄了近路,東拐西拐的,花上雪都分不清到底是到了什麼地方,直至馬車停下時,才發現車子停在了一條寬敞的巷子里。
這條巷子很長很寬敞,即便只是後門看起來也有普通人家的大門大小。
秦四說過這十名女子是要送人的,而能夠收到這份禮物的人不用說身份肯定不同,能夠住得起這種大宅子也很正常。
到了地方後,車簾子讓掀開,十個姑娘被一個管事裝扮的嬤嬤領著帶走,花上雪本想跟著過去,卻是讓人一把攔住。
「啞妹?」攔住花上雪的人是之前駕車的人,圓圓的臉若餅,上頭還有斑斑點點,感覺就是一張芝麻餅的臉,此刻正扯著嘴角,從上到下打量著花上雪。
花上雪低著頭點了點頭,從對方攔住她後,花上雪若是還不明白點什麼,那就實在是太傻了。
「雖然是白送的人,不過府里從不養閑人,你跟我走,我帶你去你往後工作的地方。」
花上雪把頭低得更低了,掩藏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拽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跟著入了此處府邸。
居然被耍的這麼徹底。
什麼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到了京都城後就給她自由。
什麼她好似他去世的啞巴妹妹,對她好是為了補償去世的妹妹。
一切都是騙人的把戲。
傻乎乎的相信這些的她真是愚昧不及。
入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府邸,想要離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今還能跟著那十位姑娘一同入這個府邸,恐怕還要歸功于她的藏拙,歸功于她的口不能言,方才躲過一劫,否則,也不會被當成贈品送了人,說不得今晚她甚至可能就被滅口了。
雖然心有不甘,更是惱怒,可換個方位想想,又何嘗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ps︰
補更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