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溪清理好驢棚,看家里沒啥事了,就出門去了張誠家串門。今天的雪沒有前兩天那麼大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錦溪到的時候張誠正從電腦上看電影呢,雖然無法上網,可是有電就能看電影。
「曹爺爺帶著他們去前邊了,好像誰家誰病了,從你們那回來就去了,估計也快回來了。來上炕。外面冷不冷?」
「有零下四十度吧。」錦溪將羽絨服月兌了,里邊是一件貼身的裘皮坎肩。
那天衣服拿回去,讓二嬸子和英子稀罕稀罕,爺爺就讓女乃女乃將其中兩件給毀了,這兩件大衣是那種時尚性較強,美觀作用超過保暖作用的,女乃女乃把衣服裁剪了一下,縫了幾件貼身小坎肩,穿在棉襖或者羽絨服里邊暖和還不扎眼。
那些裘皮大衣都被妥善放好,他們現在還用不上,也不敢就那麼穿出去,就算英子嫂子喜歡上一件大衣也只是在家里穿著美了幾圈,然後就放下了,這時候穿著它在屯里走,純粹是招眼呢。
錦溪和張誠倆人趴在炕上蓋著被子看碟,過了一會听見聲音,張誠坐起來「他們回來了。」
一會听見門響,張忠帶著冷氣進屋。
「哥咋就你回來了。」張誠沒看到後邊的人。
「我回來拿傷藥來了。村子中間有兩家房子被雪給壓塌了。」張忠拍了兩下雪,就進屋拿藥。
「誰家呀?」錦溪心中一緊問。
「我也不清楚,就是門前有一棵大樹的那家,還有他們後邊的一家。前面的那家剛挖出來一個人,腿折了,後邊的死一個了。」張忠邊說話邊從櫃子里掏藥。
「那是二平子家,後邊應該是五叔爺家二叔家。」錦溪想了想說。「不行我得去看看。」錦溪說著從炕上爬起來。
二平子跟他年紀差不多,以前他們倆還在一個學校,五叔爺更是他爺的親兄弟,雖然二叔家跟他們關系一般。
「我也跟你去。」張誠也下地穿鞋穿衣服。
「你跟忠哥去吧,我回家告訴爺爺一聲。」錦溪羽絨服套身上就往外跑。
跟老爺子一說,果然坐不住了,一家子人趕緊過去看看。
路上的雪太深,路很難走,錦溪攙著爺爺。
走到地方听見哭聲,壓死的是五叔爺家二兒子的二小子,才十幾歲。錦溪听著二嬸子的哭聲,心里特別不好受,更別說爺爺了,他因為上學跟村里年輕人接觸不多,可是爺爺幾乎看著這幫孩子長大的。
爺爺拉著哭的有點麻木的五叔爺安慰著,錦溪也去幫忙,屋里還有一個呢。有動靜,沒受傷,不過出不來。
這邊正忙活,就听到轟隆一聲。
「又有一家倒了。」
「是錦麒家。」
「錦麒是你們家。」一個人拉了拉旁邊的人,錦溪這才發現那就是葉錦麒。
葉錦麒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爸,媽——錦麟你們在哪呢?」聲音大的在他不遠的錦溪都覺著震得慌。
「哎這呢我和你媽沒事。」听聲音是他爸。有些粗。
「哥我在這呢。」過一會突然從前邊跑過來一個十□□歲的小伙子。
葉錦溪明顯感覺葉錦麒松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在場的人也都松口氣,這一家子出來幫忙,還真是躲過一劫。
村長六叔爺一看村子都倒三棟房子了,趕緊叫人挨家挨戶的通知,房子不結實的趕快出來,就算結實的也掃一掃。
然後大家發現房屋倒塌的人家幾乎在一條線上,村長趕緊通知另外兩家在那條線上的人家趕緊換地方。估計之前地震的時候就把地基給震壞了,不然怎麼都從這一趟線來。
房子里壓著的人被救出來了,天也晚了,雪也大了起來,房子塌了的人家先去親戚家住,明天在組織人把房子里的糧食弄出來,而且這幫人的住處也要商量著安排一下。
第二天錦溪醒來,就听一早出去的錦陽說昨天晚上另外兩處房子也倒塌了,這幾處房子正好跟當初趙生家是一條線上的,估計當初那場地震已經把禍患留下了。
天冷不能蓋房,村里還有幾處空房,五爺家二兒子一家去五爺家了,葉錦麒家四口人,去了他爺爺那里,村里人幫忙把地窖里的食物弄了出來。幾天後村子里又恢復了安寧。
一個多星期後天總算是晴了,不過外面更加冷了,村里人沒事都不願意出屋,女乃女乃和二嬸子給張忠他們每人做了兩件棉襖,棉褲,一件薄的,在屋里穿,一件厚的,外面加了皮子,女乃女乃又拆了一件裘皮大衣做的,張忠他們看了很喜歡,從他們剩下的一堆衣服里找出幾件樣子貨不能穿的拿過來給女乃女乃用,這樣的雖然料好,可是樣式在現在根本沒法穿。還不如廢物利用了。
天氣越發冷了,夜里都能達到零下六十度,老人小孩都不出了屋,每天為了讓屋子暖和,就要不停的燒炕,柴火減少的非常快。
可能天冷家里的驢和羊吃的越來越多,飼料存的不多也就能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村里已經沒有幾家養牲口了,甚至家禽也不多了,去年沒什麼收成,家家戶戶也沒啥飼料,早的晚的天冷就殺了,凍上可以吃到明年雪化。老爺子出去遛彎也有人讓他把羊和驢殺了,就算不全殺,殺一半也能省下不少飼料。
老爺子回家跟錦溪商量,錦溪沒同意。
自從災難出現,錦溪對家里養的動物都很看顧,如果不是二叔二嬸家的豬好像被蝗蟲嚇到了,光吃食不長肉,他肯定也是要留著的。
這半年家里的驢長高了許多,如果不是特征明顯,估計會有人錯認為馬,別看天氣冷,可是兩只驢幾乎沒有影響,身上甚至長出了長毛。還有家里的雞,母雞還好些,除了下蛋多,毛厚其他變化不太大,公雞卻長了半米多高,身上羽毛絢麗,雞冠子高高聳起,長長的尾巴。
羊也一樣長了厚厚的毛,個頭也長了些,它們在這樣冷的天氣里依然活得很好。
家里的大黃狗也長了毛,腦袋周圍毛都有一扎長,狗窩是後來錦陽重新搭的周圍還圍了厚厚的茅草,雖然除了毛長些本身沒有長多大,可是錦溪就是覺著家里這條狗有了變化,好像警惕心高了,院子里要是有點什麼異動,它總是要叫喚的,而且外人給的食物它是不吃的,以前可不這樣,那時候誰給吃的它都要,前些日子錦溪在狗窩附近發現了兩個苞米面餅,凍的硬邦邦的,它都沒吃。
後來錦溪讓張忠幫著檢查了一下,那上面好像有安眠藥,沒準是村子里心眼不好使的,想要偷狗吧。
這些變化錦溪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這些變化是好是壞,他只是下意識的想留著這些動物,隱隱有點感覺,這些動物將來會有大用處。自從夢境成真,錦溪對自己的預感越加信任了。
難得今天沒風沒雪太陽也大,錦溪想著大寶困在屋子里這麼多天了,就找張誠一起出去玩。
也不去遠的地方,錦溪帶著他們去了東山,雪大到處都是白皚皚,錦溪帶著他們去一處平緩沒有坑坎的地方,滑雪。
雪很深,走上去然後滑下來,他們去的時候村子里其他年輕人也有去玩的。許是天氣好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出來了,歡笑再次充滿鄉村。
這樣的雪天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了,錦溪記得小時候經常到山坡上滑雪,有時候也不用雪橇,直接坐在雪上滑下來,每次回家棉褲都濕了,總要被女乃女乃念叨一陣。今天又重溫兒時的快樂,將一切災難拋到腦後。
這天家里包了餃子,酸菜豬肉餡的,女乃女乃調的餡香的把大家都吃撐著了,張誠賴在錦溪家不走,吃的太飽了不想出去怪冷的。
飯後坐在炕上跟大寶錦陽四個人一起玩抽王八,這個玩起來最簡單,大寶心思單純,表情總是能讓人猜出是什麼,不過大家喜歡看他贏了之後偷著樂的樣,也就都讓著他。虎子在炕上跑來跑去一會看這個一會看哪個,然後去給大寶通風報信,雖然好幾次都報錯了。不過一個玩,沒誰認真。
轉天早上大寶出去煎雞蛋,回來哭喪著臉。
「怎麼了這是?」錦溪端著一盆苞米茬子粥走出廚房,看到大寶的樣子關心的問。
「母雞不乖叨手了。」大寶說著眼圈都紅了。
「不哭,進屋讓我看看。」錦溪說著把粥端進腰屋的炕桌上,趕緊看了一下,只是起了點皮,不過紅紅的,估計一會該青了,「沒事啊,呼呼就不疼了,等會我去打它,給你報仇。」
「沒撿到雞蛋。」大寶撅著嘴,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不管多冷的天早上起來都要去撿雞蛋。
「等會我把它趕跑你再撿。」錦溪說完給大寶揉了揉,他也不那麼疼了,就披了棉襖出門,一出門冷颼颼的風。
跺了跺腳拉著大寶去了雞窩,結果一看,母雞抱窩了。
「你說這雞怎麼這時候抱窩了,天這麼冷,都不一定能活。」二嬸子一邊照著雞蛋一邊說。
「誰知道呢,今年啥東西都怪。這些差不多了。」老太太數了數正好三十個雞蛋「行了就這些了。」
二嬸子听了把手上的雞蛋放下了,「放我那屋炕上吧。」
「放錦溪那屋,你們那屋人多,虎子還跟你們住呢。」
「是啊二嬸放我們那吧,我們屋人去的少。」錦溪從外面進屋听見說。
「你不嫌乎它埋汰呀。」二嬸笑笑,錦溪把自己屋子收拾的比她都利索。
「嫌乎啥,這可是咱們家重要財產。」錦溪說著看了看雞蛋「女乃再選幾個吧,我覺著咱們家母雞好像大了許多,炕天天燒著溫度夠呢。」
「用不著,這天冷成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呢。」
「怕啥,小的時候就養在屋里,大點再放出去,咱們家那幾只雞不都好好的。」就是下蛋的速度降下來,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兩天一個或者三天一個。
老太太想了想也是,先孵出來再說。又挑了十個。
抱窩的母雞被弄到錦溪屋里,老太太照顧的精心,熱了冷了的隨時注意。錦溪還把之前鬧蝗災捉來的蝗蟲干切了喂給母雞吃,這東西從別人那里收購不少,都曬干了。每次錦溪看到那麼大個都覺著這東西很奇怪它到底怎麼長得那麼大的。
時間慢慢的溜走,天氣寒冷大家不怎麼出屋,雖然沒再連續下雪可是過兩三天總要飄一次清雪,村里的人開始聚在一起玩麻將或者打牌,心情不想以前那麼緊張了。
錦溪沒有出去,只是幾個堂兄弟過來找他玩撲克,張誠倒是天天來的,兩人把張誠電腦里的影碟都看完了,有時候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對著電腦,實在沒啥事做。
家里的母雞正常來說二十一天就能出殼了,可是他們家母雞整整三十天還沒動靜,女乃女乃有些擔心,生怕孵不出來,好在第三十一天夜里錦溪听到 的聲音,打開燈一看,小雞出來了。
新生總是讓人高興,女乃女乃和二嬸選的四十只蛋有三只沒孵出來,其它三十七只都活了,錦溪看著那黃黃的小小的一團,喜歡極了,那麼可愛,這三十七只小雞生命力比起以前的小雞要強許多,剛出生就可以滿炕的跑,嘰嘰喳喳十分有活力。養了幾天,身上的絨毛就張全了,厚厚的,有一拳頭大,之後就養在外面堂屋里。錦溪每天多出來收拾雞窩的活。
看得多了錦溪發現每次開門,外面冷風進來,小雞就擠在一起,互相取暖,等門關了它們就恢復正常,很好玩。有一回虎子掀開罩子抓了兩只出來,正好爺爺從外面回來,一不注意,就被兩只鑽了出去,錦溪怕這兩只凍壞了在把別的雞招上,就給它們換了地方,沒想到這倆雞一點事沒有。可見這雞適應環境也是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