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城頭,紀恆緊鎖著眉頭望著北方。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敵軍還是沒有一點沒有攻城的意向。除了每日里派數千騎巡視武陽,敵軍就再沒有新的動向。
燕軍許多年輕的都尉受不得三晉聯軍的這種羞辱,連番請戰,都被自己壓了下去。是的,羞辱。要知道,三晉聯軍有十八萬的兵力,但僅派數千騎兵巡視武陽城,這不是羞辱燕軍是什麼。
紀恆不惜自己的聲譽禁止燕軍出戰是有原因的,敵軍中可是有著立下赫赫戰功的名將廉頗。他可不相信廉頗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這肯定是誘敵之計。只要自己一旦出兵,肯定就會被廉頗大軍圍殲。到時候,又是損兵折將,又是士氣大衰,這才是最大的損失。
「自己才不會這麼傻,我就是據城不出,你能奈我何?跟我耗時間?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紀恆心里暗暗說道。
「太守,今日里敵軍沒有派騎兵出陣,頗有些奇怪啊!」一旁的郡尉韓成說道。
「嗯?」紀恆奇怪地吟了一聲。廉頗又在耍什麼陰謀。他有如此多的兵力,直接強攻不就是了。這樣虛虛實實的,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實在讓人著惱。
「敵軍最後一次派兵出營是什麼時候?」紀恆問道。
韓成心一緊,回道︰「是昨日午時。」
紀恆看了看太陽,現在已經是申時了。雖說夏日里白晝長了,但看三晉聯軍大營,毫無集結的動靜,想必今日是不會出城了。
「這幾日敵軍可有什麼異常?」紀恆這幾日忙于整軍備戰,城防一事完全交給了韓成,因此對三晉聯軍的動向不是十分清楚。
韓成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把一件小事說了出來。「太守,倒是沒什麼大的異常。只是三日前開始,敵軍的騎兵出營時間是越來越晚,還有就是白日里他們安分了很多。」
說完,韓成抱怨了一句,「真不知道敵軍怎麼想的,往北往東的道路封鎖的很嚴,可是往南的道路卻是暢通無阻。他們不會那麼傻,等我們南線的大軍集結過來吧?」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紀恆琢磨著韓成的話語,往南,往北,封鎖,聲響。腦海里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敵軍的表現實在太怪異了,似乎他們根本不在意燕國南線軍隊北上支援自己。是要圍點打援嗎?可為什麼不圍三缺一,反而圍一缺三呢?
韓成也沒太在意太守臉上奇怪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太守,依我看啊!他們今天是不敢出來了。什麼十八萬大軍,還不是連我們這個武陽城都不敢打。等我們援軍來了,直接把他們趕下易水。背水結寨,廉頗也不過如此嘛!」
等等!他們背水結寨!十八萬大軍不敢出戰!莫非他們根本沒有十八萬的兵力?一想到這個念頭,紀恆的心思頓時就活躍開了。他們為什麼對北面封鎖的很厲害,北面有什麼,是上都薊城啊!莫非他們直奔薊城了?
如果是這個緣由,那麼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但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是敵軍故意設下的圈套,想要誘使自己上當。紀恆心里反復琢磨著,臉色陰晴不定。
「太守!太守!」韓成大聲喊著紀恆。
紀恆剛才的模樣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眼神定定的,臉色卻是忽而大喜忽而憂慮,著實嚇了韓成一跳。大敵當前,太守大人可別嚇傻了。
「啊!什麼?」紀恆愣了一下,奇怪地問道。
看著郡尉關切的眼神,紀恆才意識到剛才肯定是自己太過入神了,當下赧顏一笑,說道︰「本官失態了。韓郡尉,你說對面的大營里會不會已經空無一人了?」
「什麼?怎麼可能?」韓成當即反駁道,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不恭,誠惶誠恐地解釋道︰「下官,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昨日里還有敵軍出營巡哨,怎麼會在一夜間走光呢!」
紀恆擺了擺手,說道︰「本官也就是這麼一說,敵軍有十八萬之眾,怎麼會如此膽小如鼠,據守營寨不攻城呢?除非他們希望我們的援軍和我們匯合,或者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詭計!韓郡尉,你認為哪種可能更大呢?」
郡尉仔細想了想,覺得確如太守所說,敵人很有可能在玩什麼陰謀詭計。如果是想誘使自己一方出城野戰,己方只需謹守不出。對方眼見自己不上當,會不會退走去打別的城池呢?比如說,薊城?
想到這里,韓成的臉色就變了。如果對面大營僅有少數敵軍,而敵軍主力偷襲薊城了,自己就中計了。人數,人數,如果真是如此,對面大營肯定會有什麼破綻。
「怎麼了?韓郡尉?」紀恆望著韓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奇怪地問道。
「下…下官突然想起一事,不知當不當說。」韓成結結巴巴地說道。
「韓郡尉但說無妨。」
「太守這麼一說,下官突然發現這幾日敵營的炊火比之前要少了好幾倍。」郡尉咬牙說道。
「什麼?」紀恆听後臉色就是一變,急促地問道︰「依照你的經驗,對面會有多少人?」
韓成想了想,報出一個數字︰「至多三萬!」
紀恆來回走了幾圈,反復權衡著韓成得出的結論。如果真如韓成所說,對面敵軍不過是虛張聲勢,實際上主力已經奔襲薊城了,那麼自己完全就沒必要死守待援了。但如果這是敵人的陰謀詭計,自己一旦上當就是百死莫贖的大罪了。
所謂富貴險中求,紀恆頓了頓腳,說道︰「今晚你派出一隊死士,務必要查清敵營的虛實,知道嗎?」
「喏!」韓成仿佛知道了紀恆的心意,正色回道。
是夜,幾名黑衣人悄悄模進了三晉聯軍的大營。他們是韓成選出的心月復死士,所有人都知道,今夜凶吉難料。如果太守大人猜錯了,那等待自己的就是一張十八萬大軍組成的大網;如果猜對了,那還有一線生機。
好在聯軍的大營夠大,現在又是深夜,有足夠陰暗的角落夠黑衣人藏身。黑衣人一路跌跌撞撞,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到後來的收發自如,越加肯定自己的判定。眼見黎明將至,幾名黑衣人悄悄退出了三晉聯軍的大營。
「怎麼樣?可曾讓他們探听到虛實?」聯軍大營,暴鳶不咸不淡地問道。
「將軍且放心,該看的都給他們看了,該听的都給他們听了。」一名都尉恭敬地回稟道。
「嗯,下去吧!傳令全軍備戰,今天怕是有熱鬧要看了。」
「喏!」都尉應聲退去。
武陽城,紀恆也是大喜。死士傳來的信息與自己的猜想一模一樣,看來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區區不到兩萬人居然敢橫在城下,還背水結寨,當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來人!擊鼓聚將!本官要率軍破敵!」紀恆意氣風發地說道。
(呵呵,有人說書中公元前273年沒有騎兵,沒有刀,沒有投石車,我只能呵呵了。還有成語,很多成語是後世的,你確定要我把成語翻譯成現代的話?剛碼了一章,還有一章會在兩三個小時後上傳。感謝百靈鳥的清明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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