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我叫做「根」,是一名戰斗機器人,準確地說,我是「奧亞」星系的超級文明星球—「母星」上的一名戰斗機器人。
按照人類的定義,機器人是按照人類的意願或特定的程序,在人工智能的支配下,從事某些繁瑣或者危險工作的機器。一般情況下,機器人是沒有感情的,沒有喜、怒、哀、懼、愛、惡等七情六yu。
但我是與眾不同的機器人,因為我能夠感受到什麼是「懼」。
懼,也就是恐懼、害怕。當你三百年來都處于極度恐懼的環境之中,你每天看到的,都是人類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凝重的氣氛像籠罩在星球上空經久不散的yin霾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除非你是一塊單元素的金屬,否則怎會感覺不到恐懼?
我身邊這個叫做「寧」的隊長——他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他此時臉上扭曲的表情就叫做恐懼!
這是一個令金屬和**四處飛舞飄散的戰場。敵人發sh 的激光束刺破空氣,發出的啾啾的鳴叫,既低沉又混濁。抵抗部隊也拼命地發sh 激光束,sh 在敵方的重型機甲身上,能量保護罩反sh 出深藍s 的反光,在低沉的yin霾之下是如此的耀眼。
一條激光束從我的身旁掠過,發出高亢且刺耳的聲音,尖銳得令人的頭顱發麻。激光束不斷向我們sh 來,激光的高溫把地面燒成一個一個的黑洞,激烈的爆炸使得塵土飛揚。
在數千萬條一閃而過激光束中,有一條拳頭般大小的激光束sh 穿「寧」的胸部以上的地方,令他當場死亡;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家伙,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就立刻變成了上截燒焦下截還新鮮的肉塊。
不過,像「寧」這樣沒有任何痛苦甚至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被奪去xing命的人還算是幸運的,一些人類的士兵被激光束擊中下肢,胸部以下被燒成了焦炭,但是胸部以上還活著,他們痛苦地掙扎,孤獨地在沒及小膝的塵土中一邊喘息,一邊默默等待死神從背後悄悄降臨,直到敵人冰冷的機械手剖開他們的頭顱.將里面的腦髓取出來,放入特殊的容器里。
這就是讓人類感到恐怖的原因,每當看到這一幕我就能感受到恐懼是什麼。就好像在這三百多年之間,我的身體因戰斗「損傷」,我的記憶芯片被人從我的身體取走之前的那一瞬間的感覺,盡管我知道︰我是一個機器人,只要我的芯片安裝在另外一台機器身上,我就能夠重獲新生,恢復我的記憶和戰斗經驗。
恐懼的感覺,就是我身體內的電流不穩定,它能使我的手臂顫抖、手指僵硬,瞄準器不準。
噠、噠、噠…機炮掛在我左邊的肩膀上,炮彈不停地發sh 出去,後坐力猛烈地向後撞擊,20毫米的炮彈繼續飛向一個目標,它的作用是利用自身攜帶的能量消耗敵方機甲防護罩的能量,撕開敵人的能量防護罩之後,再用激光炮發sh 激光束徹底地擊毀敵人。這需要旁邊的戰友配合,但是很多時候,戰友要不是戰死就是自顧不暇,最終只能靠自己。
我持續發sh 機炮彈,炮彈準確在打在敵方一具機甲上面,能量的沖撞產生一個個藍s 的光圈,就像雨點打在水面上,引起的陣陣漣漪,非常眩目。
等這種眩目光圈漸漸消散的時候,也就是敵人的能量防護罩消散減弱之時,于是我啟動了右邊肩膀上的激光炮,一束炫目的光芒從激光炮前端sh 出,瞬間將目標摧毀。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戰士都像我那麼幸運,他們大多數並沒有能夠摧毀敵人,反而被敵人摧毀了。
我的機器人隊友「五」被敵人的激光束擊中,月復部燒開一個大洞,四肢和主要「器官」散落在地上。我蹲來,打開「五」的後腦蓋,一塊手指甲一般大小的芯片緩緩地吐了出來,這個芯片里的是「五」三百年來的記憶和戰斗經驗,這個芯片也是「五」的大腦,zhongy ng處理器,等于人類大腦的腦髓部分。
我們的敵人,他們不用芯片,而是用人類的腦髓充當芯片的功能,我們稱他們為機械人,他們因此發動了戰爭,目的就是為了獲取人類的腦髓,擴充他們的群體。
想起這件事,我就覺得他們非常邪惡。
邪惡!我身體內的電流又涌動了起來,這是一種情感,我有了第二種人類的情感——惡。
我也許是這個星球上擁有最多人類情感的機器人。人的七情六yu中,我已經有了兩種︰懼和惡。
如果再讓我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我也許會進化為一個真正的人類,擁有人類的七情六yu。用普通的芯片,不用人類的腦髓,我也可以由一個普通的機器人進化為真正的人類!
可是,我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身後的這個航天基地已經是人類的最後堡壘,基地里,又有一艘滿載人類的飛船飛上了太空。人類將放棄這個星球,飛往天國。
我忽然覺得,離開了星球,離開了家園,就算真的有天國,那里也一定是個奇冷無比、黯淡無光而且孤獨寂寞的地方。
我體內的電流又波動了一下,這算不算是人類七情六yu中的一種情感——哀?
一束激光擊中了我的小腿,斷了,碎片飛濺出去,我感覺不到痛疼,我因此有點傷心,疼痛也是人類的專利,是人類的標志,我是機器人,我沒有。
我倒在了地上,但是並不妨礙我繼續向逼近的敵人sh 擊。
我所屬的中隊,戰友已經陣亡,只剩下我還在抵抗,我知道已經無法扭轉頹勢。
隨著機炮的炮管越發熾熱,這把每分鐘可以發sh 五百發炮彈的二十毫米機炮即將用盡彈藥。肩膀上的那把激光炮也將用盡能量,再也發不出激光束。
通訊早已斷絕,抵抗隊伍也變得七零八落,敵方的戰斗機已經突破防空火力網,航天基地上空燃起了濃煙和火光。
炮彈和能量都終于用盡。我的身體大部分器官已被擊毀,剩下脖子和半邊肩膀以及一只手臂和腦袋相連。
敵人近了,淡褐s 的塵霧中出現一個人的yin影。
是的,他們是人,星球人類稱呼他們為機械人!
機械人已經逼近身旁,死神的氣息輕拂耳際。
然後一個機械人用 黑的金屬腳踢了我的脖子一下,我的腦袋飛了起來,就在這瞬間我啟動了最後一道命令,將腦袋里的芯片彈了出去,陷入泥塵之中。
只要芯片在,我就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楔子(2)
我叫陳恆,原名叫做江大海,自小父母雙亡,後來被村里好心的村長收養,改名換姓叫做陳恆。最近,特別是在養父母仙逝之後,我覺得應該改回江姓,並且我總覺得我的名字應該叫做「熠」,江大海這名字太土,一听就知道是沒啥文化的人。
本來名字嘛,喜歡叫啥就叫啥,沒啥應該不應該的。除了「熠」這外,字典里優雅的字老鼻子多了,為啥偏偏要叫「熠」呢?
這個,一時也說不清楚,要听我慢慢給你嘮磕。
我出生在農村,我有一顆大腦袋,外號大頭仔。科學已經證明,頭大與聰明沒啥聯系。相反,在咱們鄉下,聰明的人一般都是那些削尖了腦袋的家伙,大頭只與「肥頭大耳」、「傻子」這兩個詞有關聯。
不過,也不是沒人稀罕我這個大腦袋,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貪圖我的喜感模樣兒,而是真正的稀罕。
在我七歲或者八歲那年,多少歲我忘記了,總之是我上小學二年級的那年,天空中飛來一件東西,像一個大大的犁耙,在村里寬闊的莊稼地犁了一條深深的溝壕,這條溝壕有多大?我只能夠這樣解釋︰後來村民們將這條溝壕再挖了一下,就與伊敏河連在一起,在村子建了一個碼頭,現在,兩條大船就可以並排出入伊敏河了。
這個天外來物最後停在村里的曬谷場上,從里面走出一個怪人,尖尖的腦袋,高高瘦瘦的身體,見到曬谷場地上有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娃,在這麼多聰明的小娃兒當中,他偏偏走到我跟前,高興得手舞足,把我抱了起來。
說實在的,當時我半點也不覺得害怕,而且還有一點兒喜歡,我當時就想,他的頭很小,見到我這個大頭覺得很神奇,想跟我換一個,而我也很願意,眉開眼笑,一連串地點頭!
在咱們鄉下,大頭仔就等于傻子,如果我的頭不大了,就不傻了,就再也沒人說我頭大無腦了!
說豐滿的女人胸大無腦,還有一點欣賞的意思,在喜歡胸大女人的男人眼中,起碼這並不完全是貶義。但是他們說我頭大無腦,則是完完全全的污辱!
當時,怪人似是理解了我的意思,他拿出兩個頭蓋,一個套在他的小頭上,一個套在我的大頭上,要進行交換。
我只記得一股電流沖進我的腦里,接著就暈了過去。
但可惜的是,換腦沒有換成,怪人被趕過來的村民一鋤頭打倒在地,接著你一鋤頭我一扁擔,你一腳我一拳,就把怪人打死了,把天真傻氣的我搶了過來。
根據村里的人說,我醒過來之後,變得痴痴呆呆的,村里的老人都說我是被嚇的,魂魄丟了,養母為我叫了幾夜的魂,三個月後才恢復正常。
也許有個別看官已經有點明白了,「熠」就是那個怪人的名字,不過當時我並不知道,直到最近我才有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