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畢竟一品天香人家是做生意的,而我三番五次在這撒潑,實在有愧于猛爺。
在我自責中猛爺已經走到我面前了,「我說你小子真是我克星啊!誠心來搗蛋的是吧?」
我無言以對,只是自顧自的揉著灼痛的眼楮,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淌。
猛爺側著頭看著我,見了鬼似的驚呼道,「哎喲!嘛呢?你別哭啊!我還沒把你怎麼著呢,我也沒打算把你怎麼著啊!看把你給委屈的!」
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想問「你丫的說什麼呢?」可是剛抬頭卻發現這麼多人湊著頭打量著我,準備從臉上挪開的手遮的更嚴了。
「行了,別哭了,咋這麼墨跡了,我一正值青chun年少的東北純爺們,最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了!」
我看了看猛爺依舊翹著的蘭花指,心想,果真一純爺們,你都已經立秋了,就別糟蹋青chun那倆字了!
猛爺也不再理會我,而是轉身看著三個彩s 卷毛的渣子,「哥們,咱憑良心說話,你說你們一個個穿得這麼清涼,長得怎麼就那麼敗火,苦瓜啊?有錢你不到二樓三樓消費,你跑下面來逗我們調酒師啊?你知道我為什麼讓她在下面?門面,門面啊?哥幾個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比起三人吃驚的程度,童謠更是張大了嘴巴,我估計她是吃驚猛爺說她是門面吧!
「猛爺教訓的是,這些損壞的東西我們來賠就好了,實在抱歉!」老大、老二對著猛爺一陣點頭哈腰,唯獨那老三盯著我看,確切的說,他好似也在盯著童謠看,因為童謠就站在我的側身後。
看著猛爺背身離開,我沒理會四周人的指指點點,直接走到吧台前,對著小可要了一杯粉紅伏特加,而此時童謠飛快的走向吧台,對著小可說,「你歇會兒,我來吧!」
「為什麼你搶著給我調酒,提前聲明不必感謝我,我只是想發泄罷了。你調就你調吧,我想醉,你給幾杯能讓我醉的,但是不能太貴,我可沒有多少錢!」說完,我從口袋掏出六百塊錢,放到桌子上。
童謠拿過錢看了看我,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別不好意思,該還的總得還的,昨晚我就來過一次,可你沒在,光給你留號碼,忘了找你要號碼了,我找其他人要你號碼,可他們說內部員工信息得保密。」
我說完以後,童謠還是不接錢,為了防止他因為剛剛那事給我報酬,我從口袋里又拿出兩百塊錢,「這是我買醉用的,喝不起好酒,你給我隨意調就好了,但是必須讓我醉。我現在必須麻醉神經來止住自己,因為有些事實在不願多想。」
童謠尷尬的搓了搓手,極度虛假的笑容為接下來的發言做準備,「古月凱,我昨晚有點事,所以沒來,之所以沒給你打電話,是……是因為我把你欠條給弄丟了。」
「喲呵,我說你見錢如命,現在怎麼突然那麼拘謹呢,原來是把字據弄丟了啊?」
「那你還我三百行嗎?算我理虧。」童謠再沒有囂張的債主氣勢,而是卑微的商量。
我突然很滿足我們現在的關系,欠債的居然讓債主低頭致歉,于是我開始變本加厲,「我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就是一個人渣,可是你想過沒有,我現在還你三百,那萬一你字據找到,再訛我六百怎麼辦?到時候白紙黑字,我總不能抵賴吧?」
「你思想真卑鄙,我可沒這麼想過!」童謠直接挖苦了我一句。
「喲,人渣現在又升級為卑鄙了啊?我又不是你腦細胞,怎麼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可不敢保證你是不是冠冕堂皇的小人。」
童謠停下手中的活,目不轉楮的看著我,一直看到我覺得毛骨悚然,是不是自己渾身哪里不對頭,低下頭開始打量自己。
哪知道我剛低下頭,童謠眼疾手快的從桌子上抓過錢,沖著我吐了個舌頭,極度囂張的說道「你到底不是個帥哥,看你幾眼就心虛了,錢我手下了,先出去一下,待會回來幫你調酒,如果你不願意等,就找別人吧!」
我看著童謠得意的臉,不禁罵道,「你個小騙子,沒找到字據時,你這就是搶我錢,記住,現在是你欠我六百了!」
童謠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說,「我看你還真得寸進尺了,我拿錢給你江湖救急,現在反倒我欠你錢,你不僅神經錯亂,我看小學沒學過數學吧?」
「你搞清楚再說,如果覺得我無賴,把字據還給我啊!」我不依不饒的回著童謠,只想找些事情轉移注意力罷了。
童謠先前還冷著的臉忽然一變,眯著眼楮對我說道,「鬼知道我拿了你的字據,我現在還說我沒拿過你字據呢!」說完沖我做了個鄙視的動作,直接出去了。
童謠剛走,小可沖我做了個贊的手勢,對我說道︰「猛爺作為咱管理者,拿她都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可真會說話,居然能把她逗得一會氣一會笑的!」
「哥們,你夸我還損我呢?我也是個可憐人好不好,錢剛剛付了,你代童謠幫我調酒吧!」我自嘲了一句說道。
「行,沒問題!你喜歡什麼跟我說說,我今天嘗試一下新調法。」
「你隨意就好了,我今晚不痛快,讓我醉就好了。」
小可沒再說話,幫我開始調酒,而我則失神的看著四周,可是卻沒有一絲歸屬感。我開始有懷念從前的那個我,那個剛入大學時的自己。我自己現在仍能記得開學第一天,認識大學中的第一個人——蘇晨。我們一起到學校對面吃了碗蘭州牛肉面,想想還在昨天一般,對于這麼深的友情,蘇晨那小子居然也舍得讓我一個人收拾殘局。
想到這我笑了笑,自我安慰道,蘇晨那小子可能還以為,我是那個卡里總不會低于一萬塊錢的小金庫。可是,他錯了!為了凌曦,我可以伸手繼續厚著臉皮找家里人要錢,省下錢給他買新款iphone5s,可以為她忍受一切,待在家復習一個多月不出門,而她,卻不願意多相信我一點,哪怕是一點……
小可將調好的第一杯酒放在桌子上,不勝酒力的我端過杯子一飲而盡。
「胡凱?真的是你嗎?」耳邊傳來銅鈴一般的聲音。
酒水穿腸過,胃中一陣燒灼,我抬起頭看著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