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報喜,烏鴉報喪,那迎著月光滿天亂飛亂叫的烏鴉,貓小猴看來甚是礙眼,舉起法杖,滿天綠色光箭,疾射烏鴉群,許多烏鴉躲不過密密麻麻的光箭,慘叫著掉落,或在半空被射得血肉模糊。
月光中,烏鴉的鮮血和尸體飄落,為貓猴山下起了一場恐怖的冰雹。
貓小咪一直默默看著,沒有阻止,那是白魔王的烏鴉探子,所到之處,很少有秘密能夠藏住,偏偏又在這個時候來給貓小猴報喪,貓小猴沒有飛上去將它們趕盡殺絕,已然仁至義盡。
逃月兌的烏鴉並不離開,躲到遠處的天空,繼續呱呱叫著,叫聲響亮,貓猴山方圓十里,都能清晰听見。
貓小猴氣得直咬牙,恨聲道︰「森魃,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貓小猴突然指著月亮,叫道︰「小猴,快看那邊!」
上百只海鳥,從月亮那邊展翅飛來,巨大的身影,恐怖的吼聲,令皎潔的月光也黯然失色。
海鳥排著整齊的隊伍,像接受檢閱的戰斗機,同時拍動翅膀,緩緩而飛,仰頭齊鳴,聲勢浩大。
最前頭數只海鳥背上,則站著天尊、索隆和森魃等人,夜風吹動他們的衣角,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踏鳥而飛,宛似仙人。
貓小猴暗道終于來了,定楮尋找,在索隆身後的那只海鳥背上,毛利美和子仿佛一尊雕塑那樣立著,其旁邊站著辛羅,只看一眼,氣得貓小猴攥緊雙拳,恨不得立即撲上去跟他們拼命,但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境。緩緩飄落到族長殿前。
貓冰月扭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大家都散開吧,按照原先的計劃,若有危險,就設法逃走,就算我們貓猴族的家園要被毀。我們也要給那些毀滅我們家園的惡魔點顏色瞧瞧。」
貓不古、貓小美、貓月靈、猴不明和猴不淨等人,聞言迅速散開,其身影如鬼,走動中消失在了銀白月光中。
貓冰月拿出一面小鏡子,對著鏡子望著里面的那張臉,淡笑道︰「用這張丑陋的臉,真的可以去見貓猴族的祖先嗎?」
「姑姑,我們根本擋不住他們,你還是和大家一起到安全的地方去吧!」貓小猴勸道。「這里交給我們就好了。」
「小猴,有些事明知道會失敗,還是得去做,我沒有別的選擇,苟且偷生,那對我是天大的折磨。」貓冰月苦笑道,「你別任性,按照我們商定的計劃來做。好嗎?」
「我盡量吧!」貓小猴咬著嘴唇說,若索隆等傷害毛利美和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苦角望龍大步走來,道︰「少主,我們主要以救人為目的,大家都準備好了,還有,剛才有探子來報。血族、隱形家族和魔法城的人,也都到了鍋蓋山,但他們目前呆在那邊,卻不知要做什麼。」
貓小猴苦笑道︰「大家都來了,這樣才熱鬧啊!」
苦角望龍長嘆一聲。道︰「少主,我們會配合你的進攻,全力營救美和子,但少主一定要冷靜,不能先自亂了方寸。」
貓冰月望著貓小猴輕嘆一聲,帶著貓小咪等轉身離開,她知道,無論他們說什麼,全都是多余的,貓小猴心中有太多的怨恨,又有太深的情,索隆等稍加威逼,貓小猴或許就會立即自亂方寸。
海鳥飛到貓猴山前方,只見天尊揮揮右手,貓冰月等施下的魔法保護罩,登時消散無形,雖然知道那保護罩擋不住這些強大恐怖的惡魔,此刻親眼看到魔法保護罩被天尊隨手毀掉,貓冰月等人還是苦笑不已,自從失去貓傲佛,貓猴族的實力就減弱了一大半,如今貓傲魔、猴傲龍等四位長老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又令貓猴族的實力在當前基礎上減弱了一大半,別說是面對天尊、索隆和森魃等,即便一個天尊,估計他們也不是其對手。
但他們還是想搏一把,貓猴族永不言敗的勇士精神,深深埋在他們心底,不戰而逃的事,他們做不到,只有拼命戰斗過,即便是輸,即便是死,也會輸得甘心,死得無憾。
天尊等猶如天神,從天而降,直接落到族長殿,他們並沒有帶多少人,聯合的實力,卻很恐怖,看到族長殿只有貓小猴一人,俱感訝異。
貓小猴的目光,一直停在毛利美和子身上,毛利美和子眨著迷人的眼楮,那普通的臉,在月光中如白玉鑄造,美得干淨。
彼此用眼神交流,不說話,也能知道彼此的心思,貓小猴滿眼柔情,毛利美和子則眼含熱淚,沒有人知道他們交流了什麼,也沒有人打擾他們,月光靜謐,風送寒冰。
許久許久,貓小猴終于舍得將目光移開毛利美和子的身子,轉而望向索隆,淡淡道︰「索隆,我發誓一定要殺了你,我想就在今晚。」
索隆大笑道︰「好狂妄的口氣!」
貓小猴冷笑一聲,又望向天尊,問道︰「天尊,你對我是真的不錯,幾次幫我,也沒殺我,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也和他們一樣,那麼迫切想要放出魔神?當年魔法世界的先烈們,既然合力將魔神封印在天宮,就說明魔神絕非好東西,你們放出他,難道就不怕他毀了整個魔法世界?」
「毀滅後,還可以重建。」天尊輕嘆道,「最怕的是格局不合理,比如貓猴族,算是魔法的先導,如今卻只能躲在這荒涼的貓猴山,孩子,你覺得公平嗎?」
「貓猴族向來與世無爭,過著安穩幸福的日子。」貓小猴笑道,「假若天尊你參與到他們的計劃中,是為了幫貓猴族奪得更廣闊的領土,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貓猴族的族民不稀罕,也不會接受,爾等狼子野心。今晚,我們一定——」
只見索隆一個轉身,已是到了毛利美和子身邊,陰笑道︰「小猴啊,話可不要說得太早了,若你覺得這個小姑娘對你一點都不重要。那你盡管在那說狠話,我手起刀落,她人頭落地,然後你殺了我們為她報仇,大家斗個你死我活,歡天喜地,倒也不錯!」
殺氣迅速散開,飄浮在每一個人身前,貓小猴不止一次幻想這一刻。而當此刻真的到來,他竟沒那麼緊張,美和子溫柔的目光,就像一顆定心丸,他暗暗發誓,就算犧牲自己,也要保住美和子。
索隆挑釁又威脅的話,在他心中沒有蕩起一絲漣漪。或許他從沒想過,面對諸多強敵。他竟能如此冷靜,冷靜地反而讓他有些惶恐,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將這種惶恐表露出來,毛利美和子給了他定心丸,他也必須讓她安心。盡管希望渺茫,至少二人此刻能看到彼此。
「孩子,請放開,我不想傷害你。」天尊溫和地說,「有些事是注定的。就算知道結果,也無法改變,天宮的大門是一定會被打開的,就算不是我們,也是別人,但結果都一樣,你又何必執著呢?」
「那你們放了美和子,我就離開。」貓小猴說道。
那金色面具下的臉,無法看到喜怒哀樂,其聲音面對別人冷漠至極,面對貓小猴又極盡溫柔,而天尊性格多變,其內心的真實想法,更是無人揣測,其實力更是恐怖到極點,索隆自身就很強大,後又吸食黑白水晶球的超強魔力,然其實力,也僅能與天尊持平,甚至還弱上一點,更何況天尊身份成謎,極盡神秘,叫人望而生畏。
天尊突然擺擺右手,道︰「索隆,你之前說好的,到了這里,就放了那小姑娘,難道你要食言嗎?」
索隆輕蔑地笑著︰「若放了這小姑娘,那臭小子沒有後顧之憂,跟我們拼命,以他目前的實力,必定對我們的計劃有很大的阻礙,天尊,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這不是你一貫的信仰嗎?況且,玫瑰十字還在他的手中,就算放了小姑娘,難道也不該用她換回玫瑰十字嗎?」
白魔王冷冷插了一句︰「有葉不飛在,玫瑰十字又算什麼?」
貓小猴听著他們的話,果然在白魔王身後看到了葉不飛,葉不飛被骨酥提在手中,頭軟軟垂著,看不出死活,毒女站在其身旁,難得的沒有露出惡心的嫵媚,一臉嚴肅,好像在怕貓小猴會全力殺她。
「森魃,葉不飛是制造了玫瑰十字,可沒有玫瑰十字,照樣打不開天宮大門。」天尊冷冷地說,「但沒有葉不飛,僅有玫瑰十字,結果也一樣,此一人一物,缺一不可。」
「哼!」白魔王冷哼一聲,不再作聲,他那麼說,不過是為了迷惑貓小猴,天尊所說,他當然知道,可不見得貓小猴也知道,天尊如此行事,叫他頗為惱怒。
索隆臉色陰晴不定,道︰「好,就用玫瑰十字來換小姑娘。」
貓小猴猛地想起東妮兒所說,要打開天宮大門,還需要四大精靈王的精靈元,鍋蓋山荒廢,東妮兒不知所蹤,而這幾個惡魔又神情自若地出現在這里,難道他們已經殺了東妮兒?想著心頭一顫,焦急地問︰「你們把女王陛下怎麼樣了?」
「自然是先什麼後什麼——」索隆身後的一個嘍嘿嘿說道,只是話剛出口,他的腦袋就飛了出去,由于是魂靈,身子也跟著飛散無蹤,天尊的手垂在身側,好似沒有動過。
索隆神色不變,淡淡問︰「天尊,你說該怎麼辦?」
天尊沉思良久,道︰「先放了那女娃,我相信小猴說話算話,一定會將玫瑰十字交給我們,能不用武力,最好不用武力。」
索隆仰頭大笑,鄙夷地說︰「天尊,我真是佩服你,你的兩個得力部下被小猴所殺,你竟一點也不生氣,也不為他們報仇,就不怕寒了他們的心嗎?」說著望向東天和北黃,那二人戴著血色關公面具,身軀靜如鐘,似乎沒有听見索隆的話。
「假若小猴殺了辛羅,你會為他報仇嗎?」天尊笑問道。
「不會!」
言罷,索隆與天尊相視大笑,此刻他們一點也不著急,知道要對付貓小猴等人。所以他們提前數小時到來,如此便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解決眼前的麻煩事,若非天尊護著貓小猴,此事倒也容易解決,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天尊仍不傷害貓小猴,著實不是個好兆頭。
索隆笑罷,擺手道︰「放了小姑娘。」
辛羅輕輕揮手,毛利美和子便朝貓小猴飛了過去。貓小猴也沒料到索隆竟真的會放了美和子,又驚又喜,正欲飛身去接住她,猛地旁側一根樹枝襲來,卷住毛利美和子的腰,毛利美和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驚恐地望著貓小猴,一眨眼便消失在遠處密林的黑暗中。
貓小猴急得想要飛身過去,卻見索隆和森魃同時揮手,兩股大力如海潮,將他逼回了原位。貓小猴怒道︰「你們太——」
卻見密林中緩緩飄出一人,正是蒼老得快要死掉的樹爺爺,樹爺爺手握枯枝。身如幽靈,落到了距眾人不遠不近的地方。
貓小猴望著他有如樹婆婆一樣的臉。嘎聲道︰「你是樹爺爺?」
「殿下一眼就能認出我,真是厲害!」樹爺爺呵呵笑道,「美和子現在在我手中,請殿下將玫瑰十字交給我,如此才能換回——」
「為什麼要騙我?」貓小猴心如刀絞,聲音卻平靜如水。
「只怪殿下太過天真。」樹爺爺嘆道。「萬物生靈都是自私的,那些一心為別人著想的人,下場都很慘,比如精靈族四大元老,比如你的生父。比如森魃——」
貓小猴恨不得一把火燒死樹爺爺,又听他最後提到了白魔王,不禁心頭一顫,難道白魔王也是一心為別人著想的人?
天尊正眼不看樹爺爺,冷冷地說︰「樹怪,本尊本打算今晚除掉你,沒想到你也有點本事,竟能自己先逃出來,料想那母樹怪,也到了這里吧?」
樹爺爺望著天尊,盡力睜大眼楮,遲遲不語,他看不出天尊的身份,也想不出魔法世界何時出現了一位這樣的高手,隱約又覺得天尊像故人,像仇敵,這種難以捉模的感覺,令他頗為恐慌,轉而望向貓小猴,道︰「殿下,如果不想讓心上人死,就交出玫瑰十字。」
玫瑰十字,全都是為了玫瑰十字,為了瓜分魔神魔力的巨大利益,為了利益,任何偽裝都會被撕破,任何謊言都會被拆穿,貪婪可笑的黑心,也是一覽無余。
貓小猴攤開右掌,默念咒語,玫瑰十字緩緩從手心飄出,他一把攥住,道︰「若你敢傷害美和子丁點,我就立即毀了玫瑰十字。」
「殿下,憑你的力量,只怕毀不了吧?」樹爺爺一點也不緊張,「快將它交給我,美和子就自由了。」
「是嗎?」貓小猴雙眸變綠,暗暗用力,血玫瑰的一片花瓣上,竟是裂開了一道細縫。
眾魔見狀大驚,忙呼喝著讓貓小猴住手。貓小猴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好笑,尤其是樹爺爺,一張老臉上的肉,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從鬼離、卓克和血姬身上又得到十六股綠血力量的事,暫時應該被梵林壓下了,經過這十多天的融合修煉,那些力量已經完全轉化,與自身原先的力量完美融合,實力自然大增。
遠處的林中,突然升起一道黃光,黃光仿佛帶著無盡的悲傷,無力地在夜空中綻放。貓小猴心頭一顫,那是營救失敗的訊號,再次去看樹爺爺,卻見樹爺爺滿臉陰邪的笑容。
「好,我將玫瑰十字給你,但你得先放了美和子。」貓小猴說。
「殿下,你先給我玫瑰十字,我再放了美和子。」樹爺爺笑著說,「我不像他們,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想要殺我的人。」
「你贏了!」貓小猴說著將玫瑰十字拋了過去。
天尊才要出手攔搶,一根樹枝搶先射到,直接將玫瑰十字卷到了樹爺爺的手中,樹爺爺模著玫瑰十字,滿臉微笑,好像在模著自己的孩子似的。
貓小猴皺眉道︰「我已經將玫瑰十字給你了,快放了美和子。」
樹爺爺將玫瑰十字收起來,嘿嘿笑道︰「殿下,放了美和子,我怕你會攻擊我,並阻止我第一個進入天宮,所以嘛,等我進入天宮後,自然會放了美和子。」
「你——」貓小猴怒不可遏,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還是氣憤萬分,只見密林中,樹婆婆快步走來,像提著白菜蘿卜一樣提著毛利美和子。
貓小猴緊攥雙拳,望見遠處貓冰月等都現身出來,他們計劃了一切,一切卻都是徒勞。
天尊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大家齊心合力,一同打開天宮大門——」
樹爺爺擺手道︰「不用了,我們夫妻進去就好了,殿下,有勞你擋住他們,不然,美和子就沒命了。」
貓小猴氣得肺快要炸開,卻只能點頭答應。
「樹怪,沒有四大精靈王的精靈元和葉不飛,你如何打開天宮之門?」天尊冷聲問道,「而那精靈元,本尊手中有二,索隆手中有二,森魃手中有葉不飛,而你又擁有玫瑰十字,只有我們聯手,才能打開天宮之門。」
樹爺爺很清楚這點,故意那麼說,只是為了增加自己的籌碼,聞言笑道︰「好,但得說好,我們夫妻必須先進入天宮。」
天尊發出低沉的笑聲,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又望向貓小猴︰「孩子,你也跟來吧,等打開天宮之門,你就可以帶走美和子了。」
貓小猴微微點頭,望著眾魔進入族長殿,對飄身而來的貓冰月說︰「姑姑,你們快離開這里,天宮之門打開,一定很危險,我去就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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