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國學講談社的女生長相都非常一般,能打到70分以上的寥寥無幾,倒是有不少土肥圓、宅腐饞、窮矮矬的女漢子。而吳梓臣在挑選演員的時候故意挑選那些中不溜的女生,江水源往中間一站,簡直就是活月兌月兌的眾星拱月!
要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少年站在一堆女生里隨著節奏各種賣萌,確實是道靚麗的風景。評委和台下觀眾的眼楮自覺不自覺地都被吸引到他身上,以至于其他人動作有些不合拍都沒有發現。
一曲終了,大會議室內掌聲口哨聲頓時響成一片,不少豪邁奔放的女生更是大聲要求返場︰「帥哥,一個不過癮,再來一個!」「一下兩個!」受到全場熱烈氣氛的感染,夾在人群中的陳荻膽子也壯了起來,高聲叫道︰「帥哥,我喜歡你!」
喊完她便感覺有股殺氣自身後襲來,直指自己咽喉要害,仿佛要一舉將自己置于死地。她趕緊轉過頭來,卻發現吳梓臣正凶巴巴地盯著自己,好像兩人剛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陳荻有點莫名其妙︰「看什麼看!你這是吃醋,還是羨慕嫉妒?」
吳梓臣上下打量陳荻幾眼,冷冷地道︰「你沒有機會的,所以就不要想著吃天鵝肉了!」
「滾!」陳荻當然知道自己和吳梓臣那種人中龍鳳不會有太多交集,但眼下被吳梓臣直截了當出來,心里還是有些窩火,忍不住惱羞成怒地道︰「就算我沒機會,也不會看上你的!」
「就你?」吳梓臣冷笑數聲,不屑地撇撇嘴︰「麻煩你在看不看得上我之前,先考慮考慮我能不能看上你!我食譜雖然很廣,但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喲呵,眼光還挺高的嘛!」陳荻怒極反笑,「的也是,像您這種要外表有外表、要內涵有內涵的大帥哥,對我們這樣雜花野草怎麼可能看得上眼?您的目標應該是浦瀟湘那種閉月羞花之貌、沉魚盡雁之容的大美女才對!只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
「我喜歡誰、人家能不能看上我,這都是我自己個事兒,不勞大姐您操心,反正弟絕不會叨擾到你就是。所以就請您放寬一百八十個心吧!」吳梓臣酷酷地轉過頭,再也不看陳荻半眼。
「你!」陳荻恨得咬牙切齒。
就在吳梓臣和陳荻唇槍舌劍的時候,台上的江水源也迎來了關鍵時刻。
評委席上,各位老師都微微頷首表示欣賞,學生會副會長韓瑤玲、文體部部長況玉瓊也是頻頻點頭,唯獨最關鍵的人物、學生會會長司徒天遠表情略顯嚴肅。他扶了扶黑框眼鏡,皺著眉頭道︰「國學講談社選送的這個節目還是非常不錯的,歌曲新潮,舞也跳得很棒,估計花了不少功夫,按理應該是可以入選的。」
江水源知道,這些表揚都是毫無意義的,關鍵是要看之後的轉折。
「但是,」果然司徒天遠停頓轉折了一下,「就舞蹈水平來,距離街舞、交誼舞、芭蕾舞等專業社團還有很大差距。而且這麼多人在台上只是表演幾個舞蹈動作,未免顯得有點單薄。再者,由國學社的同學來跳這麼流行的歌曲舞蹈,恐怕有些不倫不類吧?大家覺得呢?」
司徒天遠看上去是征求其他評委的意思,可副會長韓瑤玲、文體部長況玉瓊、文體副部長陳嘉爾等人會忤逆自己頂頭上司的意思麼?而評委中的幾個老師恐怕也要賣他這個學生會長幾分薄面!
「在下有些不敢苟司徒會長的高見,國學講談社的同學就怎麼不能跳流行歌曲的舞蹈了呢?是觸犯國家法律法規,還是違反學校章程制度?如果真有什麼違礙之處,還請各位老師和司徒會長明示,以免我們將來再次觸犯禁令!」江水源不待韓瑤玲、況玉瓊等人答話,便直接出言反駁道。因為他知道,一旦韓瑤玲她們接口,司徒天遠的個人觀點很有可能就變成大家的共識,初選結果成了板上釘釘,再難有轉圜的機會,所以他必須搶佔先機。
司徒天遠愕然無語,良久才答道︰「倒不是有什麼違礙之處,而是覺得由國學講談社的同學來表演流行歌曲的舞蹈,就好比孔夫子抽卷煙、秦始皇戴手表、漢武帝開轎車,顯得不倫不類,太過違和!」
「怎麼就不倫不類、太過違和了呢?」江水源一臉的不可思議,「要知道所有的學問都必須活在當下語境之中,否則將一無是處。意呆利著名文藝批評家、歷史學家、哲學家克羅齊在他的著作《歷史學的理論與實際》曾過一句響徹史學界的名言︰‘一切真歷史都是當代史。’《鎮州臨濟慧照禪師語錄》中也過這樣的話︰‘開單鹿缽,屙屎送尿,搬柴運水,吃茶吃飯,皆是衲僧家本分之三昧王三昧。’照司徒會長這麼,他們也是不倫不類、太過違和嘍?
「實際上,所謂‘國學’就是國人的普遍生存狀態,比如唐代樂舞中的胡旋舞、胡騰舞都是從西域傳入中原的舞蹈,就好比現在歐美舶來的芭蕾舞,我們現在何嘗不將胡旋舞、胡騰舞視為國學的一部分?再比如唐代樂舞中的秦王破陣舞,是秦王李世民大破劉武周時軍中士兵創作的舞蹈;霓裳羽衣舞是唐玄宗游月宮見到仙女穿羽衣翩然起舞,醒來後依據回憶創作的舞蹈,都類似于現當代創作的舞蹈,我們現在又何嘗不將秦王破陣舞、霓裳羽衣舞視為國學的一部分?
「以此類推,我們現在根據流行歌曲跳的舞蹈,大家或許會視為是潮流產物,覺得它不倫不類、太過違和,但誰知幾百年後它就不會成為國學的一部分呢?如果非要認為之乎者也、子曰詩雲才是國學,只怕未免太過刻舟求劍,失之膠柱鼓瑟了吧!」
江水源這番話其實就是強詞奪理,不過旁征博引,涉及古今中外,將評委們全都唬得一愣一愣的,連司徒天遠一時間也找不到反駁之詞,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但是你們這十幾二十號人就在台上表演幾個舞蹈動作,形式上看未免顯得有點單薄——」
「本來我們也是有歌有舞的,而且練得非常嫻熟。只是這麼多人需要十多二十台頭戴式無線麥克風,咱們國學講談社經費緊張,實在租用不起,只好裁掉唱歌部分。如果司徒會長能夠幫忙麥克風的問題,我們馬上就可以變成形式飽滿的載歌載舞!」江水源相信大家听了那麼多遍洗腦的《隻果》,怎麼也能哼上幾句,完全不虞司徒天遠的抽查檢測,「當然,司徒會長不幫忙也不要緊,因為學生會組織的元旦晚會本來就是因陋就簡,讓大家自娛自樂一番。如果片面追求設備的豪華先進、水平的出類拔萃,倒是失去了組織晚會的本來用意,想來司徒會長也不會如此講究!」
本來司徒天遠想「各社團編排節目都是量力而行,學生會不負責解決你們的問題,既然你們無法解決自己的設備問題,那你們回去吧」,然後將國學講談社趕回老家,沒想到江水源後面補充的這句話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他吭哧半天才道︰「可是你們的水平實在非常一般,距離街舞、交誼舞、芭蕾舞等專業社團還有很大差距——」
江水源振振有詞地駁斥道︰「我想司徒會長可能有些誤解,首先我們跳的廣場舞,而不是你的街舞、交誼舞、芭蕾舞。廣場舞講究的就是簡單易學、通俗流行,只要熱情歡快、節奏感強就好,並不要求多高的技術含量。就好像唱流行歌曲的歌手,你能指望他完美演繹出歌劇《拉美莫爾的露琪亞》麼?就好像唱二人轉的演員,你能指望他信手表演出高難度雜技《頂碗》麼?同樣道理,拿廣場舞來和街舞、交誼舞、芭蕾舞等專業舞蹈比水平,其滑稽程度不亞于關公戰秦瓊!
「其次,廣場舞是下里巴人,面向的是普羅大眾,能夠接受和欣賞的人群比較廣,普通的高中生對此也喜聞樂見,而且剛才表演時同學們的反應也證明了這一點。而像街舞、交誼舞、芭蕾舞等專業舞蹈則屬于陽春白雪,咱們學校能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欣賞?」
「正式因為咱們學校沒有多少人能夠欣賞這些陽春白雪的藝術,所以才要在元旦晚會上多多展示,讓大家有機會接受高雅藝術的燻陶。而你們的廣場舞呢?」司徒天遠逮著機會馬上反唇相譏。
「元旦晚會是什麼?就是讓大家圖一樂呵,不是讓同學們繼續接受教,所以毫無欣賞門檻而喜聞樂見的廣場舞才是最適合的表演形式!」江水源對司徒天遠的法大不以為意,甚至是嗤之以鼻︰「如果司徒會長真的有心讓大家接受高雅藝術的燻陶,還不如就街舞、交誼舞、芭蕾舞等藝術辦場專題講座或音樂會,何必佔用元旦晚會的時間?讓大家在元旦晚會上接受高雅藝術的燻陶,那不等于是讓大家吃麻辣燙吃出西方貴族餐桌禮儀來?所以司徒會長就不要干著賣白菜的事,襙著賣百粉的心了!」##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