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回到門診部,李易端上一杯水。
「剛才去哪里?」李易問。
「回家了一趟。」張博這次撒了謊。
「嫂子回來了?」李易問道。
「倆三天,就這兩三天。」張博沒撒謊。
「你不會說假話,你從不說假話。」
「那看什麼事。」張博說,認真的。
「怎麼樣,露底了吧。」李易像特工一樣的審問。
「以後你會知道的。」張博說,意思先不知道為好。
病房里,六張床位滿滿的,連椅子上也都坐滿了人,大多數是外地人,正在滴液,沒新上病號,謝天謝地休息一下。
張博喝了兩口水,去病房轉了轉,又回到辦公桌前。
這時,大門處,胡舌忝的車駛進院子。他下了車,走進門診部。
「張哥忙呢。」張哥---老張---張哥,胡舌忝這兩天的稱呼法。
「這會不忙。」張博很平靜,他對這個副所長感到好笑。
「今天沒有出去。」胡舌忝試探性的詢問。
「張哥出去誰看病啊。」李易打了個無關緊要的馬虎眼。
「你去哪了?」張博不卑不亢的問。
「我辦了點閑事。」他好像有點不安,極力鎮靜,回到電腦前開始打單子。當然,他做的事他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落了個心不靜。他在考慮一個問題,苗兒跑到樓下,由于吃飯的客人多,他沒有馬上去追。等他到樓下的時候苗兒不見了蹤影。她能去哪里,問老板繼成說,是一輛紅車接走了一個女的,由于樓下停車場車多,他也沒多加注意。
胡舌忝在想這個事情是怎麼弄砸的。這個妮子的反應太快,好狠呢,那一腳踢得他感覺五內俱焚,多半個小時才緩過勁來,好像有深仇大恨。看來以後得小心,想想現在怎麼辦。要是院長知道,自己干不干這個所長倒無所謂,關鍵是以後還能不能干醫是大事。如果要報了案,公安局一來,給自己定個**未遂,事情那就死定嘍。
胡舌忝想到這里,額頭上沁出豆粒大汗珠,如果院長問苗兒人呢,他洋鬼子看戲豈不傻眼了,自己接走的,怎麼沒有送回去。
胡舌忝越想越害怕,九九歸一的小算盤打錯了。等一等再說,接她的那個人一定是她的親人或朋友什麼的,張博只跟她一面之緣,決不會關系如此密切,但,這里有紅車的並不怎樣多唉,休息一下腦子再說,人們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可是,不能不想啊。
哼,怕個球,如果報案就把呂志、齊數收禮、搞藥的事情說出來,說自己是被這些事逼得。現在反腐倡廉之風正盛,老虎蒼蠅一起打。反咬她一口,是苗兒逼著自己去臨仙樓吃飯的。反正都沒人作證,下藥的事來個死不承認。想到這里,胡舌忝欣慰了,他開始打農合單子, 里啪啦的開始敲鍵盤。
上午十二點鐘的時候,胡舌忝接了一個電話,便開車出了診所,去了上村,在上村的十字路口,苗兒穿了一身學生模樣的衣服站在那里。她更嫵媚,更美麗動人,她依著槐樹,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
胡舌忝白色本田車在苗兒的面前停住,車門打開,苗兒上了車。
「對不起,苗大夫,鬧著玩的。」
「沒事,以後繼續鬧著玩。」苗兒很若無其事,心里卻恨恨的。
「不敢,以後不敢。」
「開車,把我送回去。」
「好吧。」
車繼續向上駛去,過了**城向西10公里就是臥佛山鎮醫院。到了醫院的大門,苗兒下了車。
「回去吧,胡所,沒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
「謝謝苗兒寬宏大量,以後請你。」
苗兒打了一個飛眼,很浪,很媚,又打了一個飛吻,把胡舌忝迷得在車呆了半個小時。總算過了這關,胡舌忝如重釋負,他沒有去醫院里面,打道回臥佛山診所。
苗兒一蹦一跳走進醫院,她穿師燕的一身學生裝,顯得蓬勃朝氣。他知道,呂院長正站在辦公室里的窗前看著她,她要打掉牙往肚里咽,就說所里留下吃了飯才回來,以後必須用方法來對付這些吃色的狼,直到把他們拿下。
在上村的時候,苗兒被張博抱進師家那一刻,她雖然有些意思混亂,但還是感覺到有點理智,那一刻,她希望是張博,而不寧願讓胡舌忝作踐自己。可是,這個張博居然能扛得住,忍得住,堅持得住,不跨越那道男女之間的那道防線,他把她按到冷水內,火一樣的**慢慢消融,朱榮又給她灌了冰茶,我的天啊,自己失態了。
失態也總比讓胡舌忝那個混蛋佔了便宜強。如果去告他,自己會身敗名裂,他也會狗急跳牆死不承認,還落得呂志對她有看法。所以,這事只有選擇放下,等有機會在去修理這個混蛋胡舌忝。當時,師燕、朱榮都同意她這個決定,但還是囑咐她︰以後小心在意。切不可和男人單獨相處,尤其是那些色眯眯的男人。
院長辦公室里,只有呂志他一人。這是屬于他的世界,他的空間,他有權讓誰進,誰就可以進。此刻,他像往常一樣站在窗前吸著煙,看著院內的芸芸眾生,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苗兒回來了。但苗兒從未穿過這種衣服,學生氣,陽光、單純該不會看錯人了吧,沒錯,她跳躍的步子走過了石榴樹,很快就要走進大樓,果然,她走進了大樓。呂志心里一陣激動。
很快有人敲門
「進來,沒鎖。」
「你知道我來。」苗兒進了門,臉上笑吟吟的。
「我看到你從院子里走過來。」呂志將煙蒂扔進煙缸,送上一杯水。
「不喝水。」苗兒說,她接過放在辦公桌上。
「你今天換裝了,以前從沒穿過的。」呂志說,質問,疑雲,不喝水。
「我表姐的。」苗兒撒了個謊。
「上村有親戚。」呂志恍然大悟,好像很明白,只是猜測。
「遠方表親。」苗兒說︰「跟胡舌忝走的時候,只穿了一個工作服,差點走光了,」
「那是你活該,胡舌忝沒佔你便宜吧。」呂志臉上有了笑意。
「怎麼會,我第一是上司,第二我不喜歡他。」苗兒有條不紊的說。
「今天想我啦。」呂志問他,他想︰是不是他發現水里的秘密。
「到你這打個轉,回去休息。」苗兒說,心想︰我要試一下,今天不喝水,還會出現情況不。
呂志早就想她了,因為苗兒沒有回來,所以一直在窗前耐心的等。沒想到苗兒今天不上套。
「避孕藥吃了沒有。」呂志所擔心的問題。因為,自己的二妻平時都是說吃了避孕藥,沒事的。誰知道停了一段時間,二妻的肚子大了起來,他只好與前妻離了婚,二妻訛上了他。其實,他想錯了,苗兒在想擺月兌他。
「沒有吃,沒時間。」苗兒說,就是不往那方面想。
「我怕你流產痛苦。」呂志表現出關心。
「等我吃了藥再做那事吧!」苗兒推月兌掉。
呂志上前要攔苗兒的腰,想去親她,她用手把他擋住︰「煙味太重,我太累了,我去休息,藍真真還等著我呢。」苗兒說完,一轉身走到門前,開了門︰「再見,院長。」出門消失了。
下午,五點整。
王博拿了王允安排的健康檔案,上了自己的電動轎車,驅車向上村行去,來到上村十字路西行,到村頭南拐五十米左右,車在梧桐樹下停住,拿起健康檔案下了車徑直走進師家。
朱榮正在侍弄西牆下的盆花,見張博到來,忙停下手里的活。
「師燕,張叔來了,沏茶。」
「知道了。」師燕在堂屋正在做作業。他合上課本走到門口。
「張叔,進來喝茶。」
張博點了點頭,走進堂屋坐下,師燕早已沏好茶,她知道張博五點多鐘會準時到。
張博坐椅子上,放下健康檔案,端起茶水就喝。
「張叔,拿的什麼。」
「健康檔案。」
「張哥,健康檔案肯定要你做。」
「做不過來,時間緊,讓師燕幫忙做一下。」
「我也沒什麼事,我也幫忙做一下,多長時間?」
「這個周天,今天是周二。」
「幾千份呢。」
「我們就是搞文字的,快的很。」
「這里面有打好的表格,樣品、出生年月日、性別、年齡、血壓指數等。」
「你們挨家模底。」朱榮問。
「沒有,造假。比著去年的抄一下。」張博說。
「院里搞檢查,要按實際做,五個自然村至少要一個月。」張博說。
「放下吧,喝水。」朱榮說。
「來,先做了微針刀再說。」
朱榮尋了一個凳子坐下,張博從兜里拿出超微針刀,用酒精棉消了毒,像前倆次一樣做了幾個點。
朱榮感覺到十分舒服︰「張哥,再做幾次就會康復的。」
張博笑了笑︰「多做幾次也無妨。」
「你去洗手喝水。」
「喝了兩杯,不渴了。我去洗一下手。」
師燕翻看健康檔案。
張博洗手回來︰「我拿下村的回家做,剩下的你母女倆替我做。」
「在這吃飯,隨便聊聊,回家也就你一個人。」朱榮勸道。
「就是,客氣嘛,誰能吃了你,長得年輕,卻是老頭一個。」師燕玩笑著說。
「師燕,怎麼講話呢。」朱榮嗔怒的責怪師燕。
「好吧,菜簡單一些,煮面就可以。」張博也沒有推辭。
「師燕去做晚飯。」朱榮說道。
「這自然,老媽。」
師燕去做飯。
「上午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不要那麼客氣,這是應該的。都是女人,該救得自然要救。」
「差一點著了胡舌忝的道,一個姑娘家在外工作不容易。」張博頗有同情的說。
「是不容易。」
「一個姑娘要是失了貞操,嫁人後,婚姻生活會出問題。」
「沒那麼嚴重。」
「這話說的對,我們學校的女生,大多數都不是處的。」師燕端著兩盤菜走進來。
朱榮和張博看著師燕,愕然。
師燕看著他們的眼神,笑了︰「看我干嘛,沒人追我的,我太笨,想不處都沒辦法,媽的傳統有遺傳。」
朱榮放心的笑了。
張博也有笑意︰「語出驚人。」
「就是處對象,或是處朋友,女孩家都不要先以身相許。」
「媽說的對,我一定要按照媽媽的教導辦事,不入洞房,絕不上坑。」
「別貧了,你在學校,鞭長莫及,什麼事要靠自己控制,**是每個人都有的,要懂得潔身自保。去端菜吧!」
朱榮很詳細自己的女兒,但懷春的姑娘誰不躍躍欲試呢。
師燕調皮的做了個鬼臉,下廚房了。
朱榮感覺房間里熱,又把空調調到最佳位置。
正堂內涼爽涼爽的。
朱榮問︰「張哥,喝白酒還是啤酒。」
張博︰「白酒吧。」
朱榮在酒櫃里取出兩瓶冠群芳,拿了三個杯子。兩人坐下斟滿酒杯。
「來,喝兩杯。」
「等一下師燕。」
「不用等。」
兩人踫了一下,對飲起來。
「你是老師,也是醫生,是教育上的醫生,國家的安定與否全靠法律是不行的,還要靠教育。」
「這自然,國家的興衰就像醫生一樣,要醫心,從根本上把病看好,但很多學生在學校里品德兼優,但一走上社會就開始蛻變,看來,社會是個染布缸,但,我們的國家是社會主義國家,並不是資本主義國家,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犯罪,這是個疑問,連我也搞不明白。」朱榮說。
「利益的問題,人類的天性是求生,求生就離不開利益,利益是每個人必須的東西,人人需要這東西,需要而就有爭奪,爭奪的方式也就會多種多樣,如此一來,演變會走向不同的極端。實際上,是缺少一種社會上的再教育。比如說,缺少提高素質的環節,學校里的那點教育方式是很脆弱的。需要社會一個加強的方式。」張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談點你們那方面的。」朱榮說。
「現在這種方式還不行,農村醫療改革還是慢一些。」
「為什麼。」
「像我們門診部醫生,每個人拿出藥品作墊底,根本問題是股份制搞生意。這樣一來,性質又改變了,它成了盈利性質的東西。鄉醫如果像老師這樣轉正,他們有了身份,定了工資,收入作為農合的在基金,豈不解決了合作醫療中的許多弊端。」張博分析著說。
「蠻有道理。」朱榮喝了一點酒,去夾花生米吃,張博也是。
「我們是老百姓,無力改變這種現狀。但,國家形勢好了許多,種地不納糧,還給農民在補一部分,歷代王朝都不曾有的。」
「感謝黨,感謝政府。」師燕端了兩盤菜進來。
「你們的門診部還會不會再分開。」師燕問張博。
「很難說,我們很脆弱。院長在鄉醫會議上說,誰出了醫療事故誰負責,誰拿錢賠償。現在如果藥物過敏患者死掉,要賠償幾十萬,我們一生中也掙不了那麼多錢。如果傷殘,更慘,一生中精神上都受到摧殘。」張博心里有苦衷︰「為人治病又沒的選擇。」
「不容易呀」朱榮嘆了一口氣,淡淡的哀愁。
「媽,你很為張叔擔憂啊。」師燕說,她觀察入微。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嘛。」朱榮一笑,掩蓋了憂愁。
張博望著朱榮,心里怦然一動,這個美麗的女人,心美,貌美,言談美,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