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單人病房，還是特護，胡舌忝的臉上放著紅光桃花，嘴角下拉，單只眼楮半睜著，他正在輸液。
張博，朱榮，苗兒三人，在護士的引導下，來到了這個一零八房間。
「家里沒人來陪護？〞張博問那個護士。護士全副武裝，只露著眼楮。
「有一個塊頭挺大的女人叫余芳，她經常來，喂完飯就走人。噢，對了，還有一位男士，女的稱他為三貴。兩人好象住在對面的酒店里。」女護士小聲說，但每人都能听到。
「這個人最好消失掉，他是衛生所一個打微機的，套購國家農合款近二十多萬，如果不是生病，可能在拘留所里蹲班呢。」苗兒對那個護士說，。
「哦，犯罪分子。」護士調了調滴速，轉身走了。
「怎麼回事，什麼二十多萬。」張博問苗兒。
「怎麼回事？他在微機上設了密碼，我帶領縣農合辦查他的帳，劉科長和張科長懷疑農合有問題，決定從農合查起，在電腦專家的引導下，打開了沒置的雙層密碼，根據報銷的金額，與病患家逐一核對，經過篩查，發現他都是利用農合號，收雙份錢。據不完全統記，大概有二十來萬吧。」大家听到這事，非常吃驚。苗ㄦ氣憤的說。
「有這麼嚴重，」張博疑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套購就是犯罪，這事也會與王允有關系，幸虧你沒參與。」苗兒有一絲祝願。
「損害國家的事咱絕對不能干。」張博說得很堅決。「我們回去，讓他慢慢恢復吧。」朱榮看了看表說。
「天不早了，我們往回趕。」張博說。
胡舌忝好象一直在清醒著，見三人要走，在床上咿咿呀呀地講話，眼楮里流著淚，但，誰也沒听懂他說什麼，他確確實實已中風偏癱。可憐的壞家伙。
三人走出中醫院，上了桑塔納。
「讓他象狗一樣的躺著去，開車嘍。」苗兒有點幸災樂禍。
此時，太陽還沒落盡，只在遠山的上面停留著。
「太陽快要落山了。」朱榮說。
「走近道。」苗兒說。
「隨你吧！」張博說。
苗兒計劃走近道，將張博朱榮分別踫到中村和上村，再順道鄭王城回醫院，那就是說不用走國道，過下村。直接走通中村的一條水泥道。苗心開著車，一路順當，當進入臥佛山鎮地界，路兩邊全是板廠，什麼永華天盛，二哥大兄之類的名稱門牌。
「老張，來過沒有，這麼多廠子。」朱榮驚嘆。
「沒來過。」張博確實設來過。
「我們好象進入了八卦鎮。」苗兒說，她沒想到近一年沒走的路有了大變化，認不出原來的模樣。車子沿著路前行，拐了幾道彎，還是沒有盡頭，也看不到中村的影子。
「我記得這路沒有拐彎，怎麼拐了好幾道彎。」苗兒有點浮躁。
「別急，慢慢，車到山前自有路。」張博安慰的說。
車慢慢上了一個高坡，前面是一堆山一樣大的荒料堆，小路變得崎嶇，沒有了在輪印轍。
「停，別在往前走，我不去看看，那堆荒料上應當能看清周圍的問題。
「小心，老張。」朱榮一陣心慌。
荒料是從山里運上來的不過標產品，堆在一塊有待于以後處理，寶塔形堆成，樓梯蹬似的一蹬一蹬。張博慢慢爬上頂，往前面一看，乖乖的，前後左右都沒有了去路，前面是深不見底的礦區，深不見底，象是萬丈深淵的。也看不到山的影子，看不到自己的村莊。張博意識到，走錯路了，進了臥佛山開發區，必須往回返。
上的時候挺容易，下的時候就費點勁，梯蹬小而且滑，快到堆底時，一不小心，赤溜一聲，從十多米的高坡上滾下來，張博連咯加摔暈了過去。
車里的朱榮，眼楮始終沒有離開張博，她第一眼看到張博摔了下來，從車里麻利的鑽出來，呼喚著跑向張博︰「張博一。」
朱榮在雪地上摔倒了，再爬起來，爬起來再摔倒，連滾加爬的來到張博跟前，張博被摔進了一個雪坑里，朱榮滑下去，一把把張博摟在懷里。
「張博，張博，你醒醒！」
張博沒有回答，臉上沒有擦傷痕跡，額上起了個血皰，朱榮兩行熱淚翻滾而下︰「張博，你醒醒呀！〞
苗兒也趕到，也下到雪坑里。
「朱姐，這樣哭喊不是辦法。把張哥推上去再說，車里有拖連備用鏈，我去拿。」苗兒爬上幾次才爬上雪坑。小跑到車里取了鏈子，復回雪坑旁。
「朱姐，鏈子從張哥的臂下穿過，周掛掛住，我拉你托。」苗兒對朱榮說。
按照苗兒的方法，朱榮用鏈子從張博臂下穿過掛好，起身站起。將張博兩腿搭在自己看上，雙手托著臀部，苗兒在上邊用力一拉，張博便出了雪坑，苗兒一屁骨蹲在地上。
朱榮爬出雪坑，解掉鏈子，也不知道從那里來的一股邪勁，一下就把張博背了起來。
苗兒收了鏈子，跑了過去，扶著朱榮來到車前，苗兒打開後車門，先進去接住張博，朱榮用力一推，便把張博放了進去。
「原路返回，去你們醫院。」朱榮說。
「朱大姐，你放心，張哥不會有事的，我們進開發區的路口，就通咱們醫院。」苗兒說。苗兒熟練的將車頭掉回來，往回返，拐了幾道彎，便到了開發區的十字路口，車向北駛去，大約十里，又拐彎向東開去，由于路滑，走了二十多路走了四十多分鐘才能臥佛山鎮醫院。
朱榮摟住張博，臉緊緊地貼著張博的臉，感覺到他很有體溫，手腕上的脈搏也很正常，但朱榮還是不放心，十分焦急。「苗兒，快一點。」
「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撞到路邊的楊樹上。」
「好，好，姑女乃女乃別生氣，安全快開。」
「到了。」
嗓塔納開進大門剎住車，苗兒拿出手機播了。剛合上手機沒五分鐘，醫院大樓出來很多白大褂，擔架，手提式氧氣瓶帶了過來。
「院長，病人呢？」穿白大褂戴眼鏡的男醫生問。
「車里，快點。」苗兒一揮手。
後車門打開，朱榮配合大夫將張博抬出車放在擔架上，匆匆抬進大樓急診室。
「一個小時後，張博被推出了手術室，推進了普通病房。苗兒在各個窗口外辦手續。
朱榮也進了病房，張博打上點滴，輸液。張博頭上己包扎好，他靜靜地躺病床上。一臉的優郁之色，一身的憂郁之色。
院長辦公室。苗兒坐在辦公桌的電腦前，在靜靜地想問題。這個位置曾經是呂志的地方。
一位高個男大夫拿著ct走了進來，因為門沒關。
「院長。」
「情況戀麼樣？?
「心電圖正常，腦電圖正常，只是肋骨有點閉合性骨折，應該沒問題的。」
「休克的原因？」
「腦震蕩引起的。」
「用最好的神經營養藥，不能讓他遺留癥狀。」
「片子你還看嘛！」
苗兒揮了揮手，醫生退了出去。她面目深沉，第一次有了優郁的色彩︰「張博啊張博，你快點好起來，可嘆，人生如此脆弱，脆弱的人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