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琪貞停了停,對眼前這個男人做出了一個判斷,雖然他確實會殺人,但眼里除了惶恐,卻毫無殺氣,除非屠刀架上他的脖子,大概才會狗急跳牆。想到這里,又慢慢地靠近前去。
吉歌見梅琪貞不听勸阻,料她看透了自己不想殺人的心理,又喝道︰「別逼我殺你!」說著,朝梅琪貞的腳下開了一槍。
梅琪貞見吉歌只是朝地上開槍,對剛才的判斷更加相信無疑,稍停了停之後,舉著匕首繼續逼上前去。
面對漸漸逼近的匕首,吉歌不覺打了一個激靈,理智地告訴自己,應該開槍了,卻覺得手指無比僵硬,怎麼也扣動不了那扳機。但是,他必須做出反應了,梅琪貞離他不過一步之遙,只要梅琪貞一揮手,那匕首就有可能割斷他的咽喉。忽然,吉歌扔掉手里的槍,擺出了格斗的架勢,因為他知道自己還過不了殺戮的心坎。
梅琪貞見吉歌不但不敢開槍,反倒把槍扔掉了,更是放心大膽了,冷笑著罵道︰「沒用男人!去死吧!」揮動匕首,猛地朝吉歌刺去。
吉歌雖然扔掉了手里的槍,卻如釋負重,剛才的惶恐在不覺中一掃而空。所以,他此刻非但不再害怕,反而因為放松了心情,使得他的格斗狀態特別地好,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到的身體變得輕盈而有力量。只見他輕輕一閃,就躲過了梅琪貞那致命的一刺,卻不待梅琪貞收勢,他已經退出了兩步開外。
梅琪貞見吉歌輕靈的閃開了,然後又如光影一般退後兩步,不禁大感意外。心想,如果這男人是新手,怎麼會有這等身手?按說如果他能躲開那致命一擊,那功夫就已然比自己稍高一籌,但他還能趕在自己收勢前退出兩步,那身手就比自己高出很多了,有這等身手的人怎麼可能是新手?難道自己看錯了嗎?
原來,吉歌的心神反應超出常人許多,那手腳雖然總比高手慢半拍,但若是能進入輕松而空冥的狀態,他的手腳卻比高手還要快許多,只是平時與高手打架時,總是避免不了心情緊張,所以發揮不出來。但是,就在他剛才扔下沖鋒槍時,無意間釋放了緊張的情緒,霎那間得到了一種輕松,不覺進入了空冥無物的境界,所以他能輕松自如地應付梅琪貞的絕命一擊。
梅琪貞在困惑間不敢再次貿然進擊,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吉歌淡淡地回答說︰「什麼人是我,我就是什麼人!我就是我!」
梅琪貞氣惱地說︰「我管你是什麼人,什麼人是你,我先殺你了再說!」說完,又朝吉歌撲了過去。
吉歌見梅琪貞撲了過來,閃念間已經算好了她的速度,那速度和他相比差得太遠,所以不再閃避,只是閃電般一下抓住了梅琪貞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擰,梅琪貞的手不可抗拒的松開了,但手里的匕首卻依然向前飛去。那飛來的匕首讓吉歌有些意外,但好再他現在的格斗狀態極佳,任何小小的快速動作都能讓他提前做出反應,所以他伸出另一只手,輕松而準確地捏住了那匕首的手柄。
梅琪貞的手被反鎖之前,親眼看見吉歌接住了咫尺間飛出的匕首,更是大吃一驚,那麼短的距離,那麼快的速度,他居然還能接住,而且還是擰著自己手腕的同時,那速度和反應比武打片還厲害,簡直就是神話大片。回想起他前面那害怕的熊樣,頓覺自己上當受騙了,不服氣地罵道︰「你這個騙子!混蛋!」
吉歌雖然反鎖了梅琪貞的手,卻也沒想傷害她,只是輕輕將她推開,依然淡淡地說︰「我只知道我是我,不知道自己是騙子,既然你說我是騙子,那騙子是我嗎?」
梅琪貞見吉歌說話奇奇怪怪,弄得她完全听不明白,卻不知吉歌此刻正處于空冥的境界,世間的機巧和心機于他渾然不覺,就像一個滿月復經綸的新生兒,雖然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知道,正所謂空冥而來的忘我境界。但梅琪貞還以為吉歌在恃強戲弄,氣憤地說︰「該死的騙子,你敢戲弄我,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
「這里只有你和我,如果你被騙了,會是誰騙了你?如果不是騙子騙了你,會是我騙了你嗎?或者是你自己騙自己嗎?或者你是騙子?或者我是騙子?或者你是你?我是我?騙子是騙子?騙子為什麼要騙你?」
「你……」梅琪貞被吉歌一番「神話」弄得莫名其妙,瞠目結舌,甚至還以為他瘋了,卻又隱隱覺得那話里有些寓意,但又不完全明白。糾結地說︰「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是個高手,你想殺我,那就殺吧!你不會有機會戲弄我的!」
吉歌轉身望了望四周,看著遠處一具尸體,茫然地說︰「我是高手?所以我能殺你,是嗎?你的生命是什麼?你的生命可以被殺死嗎?」抬頭望向天際,又道︰「生命,就是天,就是地,是萬物,是宇宙,是你,是我,生命與時間同在,所以我殺不死你,也不想殺你!」
「你……,你到底是誰啊?」梅琪貞被吉歌的瘋言瘋語給徹底弄瘋了,無奈地叫了起來。
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呼喚,「吉歌!」
吉歌听到那聲呼喚,不覺身子抖了抖,恍然如夢一般回過神來,剛才那肅穆而聖神的樣子頓時不見了,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奇怪地看著梅琪貞,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還問你是誰呢?」梅琪貞不滿地說。
「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還這麼憤怒地看著我?憑什麼?就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吉歌憤憤不平地說。
「那你還問我是誰呢?你憑什麼?」梅琪貞納悶地打量了一下吉歌,這家伙剛才還仙風道骨地滿嘴神話,怎麼忽然變得這般無賴起來。
吉歌理直氣壯地說︰「就憑我確實不知道你是誰,問聲‘你是誰’不是情理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