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烏蒙 第14章 佔領畢節 (3)

作者 ︰ 胡樹彬

其實話雖這麼說,但人世間的許多事情,怎麼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她也不是一樣的執著麼?張于夫知道孫雲妮已經明白了他對她的愛慕和追求,不由臉上有些尷尬,說︰「孫大小姐不愧是名門閨秀,鎮雄的花魁,說的話果然字字千金,讓本大隊長受益非淺。」心里卻想︰「不把你搞了過來,本旅長,不,本師長會善罷干休嗎?」大約走了里把路,張于夫又問︰「不知孫大小姐要去什麼地方?」孫雲妮說︰「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去畢節城里看看熱鬧,路上剛好遇見張大隊長的部隊。」其實她是得到了隴老鴨派兵圍剿範敬章的消息,放心不下陸光強,才出來看看的。此時的她不用問也知道張于夫的部隊也是去參加圍剿範敬章部的,想不到短短幾個月,這張于夫手下竟然發展了這麼多人馬,當上了大隊長,快要和隴老鴨並駕齊驅了,真的不可小看,又為自己的心上情郎添加了幾分憂愁。其實,隴承堯雖然名為「司令」,號令整個滇東北,但其正規部隊也只有一個鎮雄獨立營加上鎮威彝三縣的保安團隊而已,只是與龍雲有些交情,在滇東北的根基十分深厚,所以才控制了鎮威彝三縣政權和所有大小民團、地主武裝,其總兵力加起來實際超過了一萬人。

正在走著,前方突然響起了槍聲。張于夫大吃一驚,連忙對身旁的傳令副官說︰「我部還沒到達指定位置,肯定是與****或其他土匪武裝遭遇了,趕快去了解,踫上了誰的隊伍。」正說著,先頭連的副連長打馬飛奔而來︰「報告大哥,我們遭遇了****陸光強的部隊!」孫雲妮心里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張于夫卻興奮地叫道︰「好!真是太好了!他有多少人馬?」那副連長說︰「大約有百把人,相當于一個連,已經和我的連隊展開了正面作戰。」張于夫仰天長笑道︰「蒼天呀,大地呀,機會終于來了!」然後高聲命令道︰「傳令副官,立即傳我的命令,全大隊展開包抄,迅速包圍,活捉陸光強者,獎大洋三千!」命令傳出,張于夫手下全部人馬隨即叫喊著朝槍聲響處包抄了過去,孫雲妮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掉下馬來。張于夫哈哈大笑道︰「我真不相信六百人的正規部隊還吃不下一個連的土匪!」孫雲妮听他這麼一說,心里反而鎮定了起來,便有了主意,于是笑語嫣然地對他說︰「張大隊長,本小姐想與你打個賭。」張于夫見這個「未來的」懷中玉人果然很有浪漫情懷,不由心花起來,說︰「老……」但半天也沒「老」出來,便不好意思地模著後腦,尷尬地笑著。孫雲妮問︰「你剛才想叫我什麼?」張于夫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孫雲妮說︰「還名列‘四大英雄’‘八大金剛’呢,當都要當團長了,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完!」張于夫被她這麼一激,便說︰「好,叫就叫,老婆!」孫雲妮嫣然笑道︰「這才是英雄本色嘛,大丈夫就要敢愛敢恨,敢作敢為!現在我們打賭,如果你能親手活捉這個號稱‘四大英雄’之首,曾經對我糾纏不休的雙槍****,我就無條件的嫁給你!」張于夫吃驚地說︰「此話當真?」孫雲妮說︰「自古美女配英雄,只要你能將陸光強生擒活捉,就是鎮雄毫無疑問的英雄之魁,我這個縣長千金兼‘四大美女’之首,難道還要去嫁別人?」當上雲南「東北侯」、打敗「四大英雄」之首陸光強、娶到眼前的這位大美人就是張于夫此生的最高理想,現在這個理想正一步步地接近現實,他不由高興得心花怒放,隨即傳令下去,說︰「弟兄們,千萬要抓活的!」孫雲妮冷笑道︰「哼,還‘千萬要抓活的’,六百人的正規軍對付區區百十人的土匪,也是你的真本事嗎?你丟不丟人?」此時包圍圈已經形成,戰斗正打得激烈,張于夫說︰「那,老婆要我怎麼辦?」孫雲妮說︰「這‘老婆’兩個字只是暫時預支給你的,一個月之內,如果你不能一對一的靠真功夫抓住陸光強,我就親手斃了你,即使我不斃了你,也會有人打你的黑槍,不信你等著瞧!你以為這一聲‘老婆’是好叫的嗎?不要到時候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完便帶著一干手下,打馬而去。在那個年代,被人打黑槍正是每個軍官所擔心的,而憑孫雲妮的身份、地位、勢力和姿色,要找人打他的黑槍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再說這位大家閨秀,據說武功馬術和槍法均不在他之下,從來說一不二。

張于夫果然被孫雲妮的這句話嚇住了,一股冷汗不由從脊梁上冒了出來,隨即叫來傳令副官,說︰「傳我的命令,撤!」副官不解地問︰「大隊長,這……」張于夫一揮手,大聲地說︰「執行命令!」于是傳令副官高聲地傳達了張于夫的命令,五六百人的部隊很快就撤了下來。陸光強見重圍重敵突然撤了開去,壓力逐漸減輕,正自感到奇怪。槍聲漸漸稀疏了起來,敵人潮水般撤出了包圍,來得凶猛去得也快,陸光強不得不對張于夫另眼相看,如果再打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陸光強指揮戰士們抬著傷員,朝西南方向撤走,遠遠地,只見一小支馬隊離開張于夫的部隊飛奔而去,于是舉起那只不久前繳獲的望遠鏡。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孫雲妮!他明白了,原來是在關鍵時刻,她又一次救了他!這些天以來對她的思念之潮又開始翻涌不息。再看看張于夫的部隊里,這個一樣本領不俗的敵軍官也正在馬背上舉著望遠鏡看他!陸光強放下望遠鏡,牽著大白馬,帶領戰士們又奔赴了新的戰場。

此時,在楊逸民的引見下,周質夫見到了鄧止戈,在與鄧止戈的交談中,得到了很多的教育和啟發,當即答應跟著共產黨,打出新天下。隨後他在鄧止戈的安排下,帶著本部人馬,也前來支援席大明。

4為名利追殺英雄

陸光強撤走了,孫雲妮也打馬而去,張于夫不由心灰意冷。這次傾巢而出,原本志在必得,本以為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卻因為孫雲妮的幾句話放棄了,一直以來雄心萬丈的他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傳令副官不解地說︰「我真不懂,這正是剿滅陸光強的大好時機,大隊長為什麼要放棄?」張于夫心里正鬼火戳,見副官如此問,便狠狠地說︰「你曉得個屁!今天要是把陸光強殺了,到不了明天,你我的腦袋就得搬家!」傳令副官吶吶地說︰「不會吧,怎麼會呢?」沮喪到了極點的張于夫懶得理他,想到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正是為了消滅或抓住陸光強嗎?現在反而在最好的機會放棄了,為什麼?為什麼啊?!

張于夫沉默了一會,轉身對傳令副官說︰「傳下令去,叫部隊到附近的村子里住下,就地休整三天。」不是要去圍剿****麼?不是要在天黑前趕到指定位置麼?怎麼現在就要休整了呢?傳令副官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因為他知道,這部隊說好听一點,打的是滇軍的番號,是國民黨的軍隊,說難听一點就是他張于夫的私人武裝,跟土匪沒有兩樣,他手下的正副八大營長也就是他封的「八小金剛」,都是他的生死兄弟,這五六百個士兵也是他自己招收的,武器裝備也是他自己購買的,糧餉物資也是他家里出的,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隴老鴨和龍雲也懶得多問。傳令副官把令傳了下去,部隊隨即轉到附近的村莊里住了下來。于是那個村莊里一時間雞飛狗跳,人心惶惶,老百姓都沒見過這麼多人的隊伍開進村里,便都紛紛往山上躲去。

張于夫心里火氣未消,此時請假回家探親的副大隊長秦峰趕上了部隊,一下馬便問手下一個參謀︰「部隊怎麼停下來了?」參謀說︰「正在行軍時,突然來了一小支馬隊,看樣子一個個身手不凡,為首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秦峰問︰「然後呢?」參謀說︰「那支馬隊裹在大隊部中間走了好幾里路,那女的跟團長認識,他們一路說說笑笑的,我隱隱約約听到團長好象還叫她老婆。」秦峰知道張于夫根本就沒有老婆,正納悶間,參謀繼續說︰「不久,前面傳來了槍聲,先頭營與****陸光強遭遇了。」秦峰吃驚地說︰「啊,陸光強?!」參謀說︰「是陸光強,帶著約一個連的隊伍。我軍迅速展開了包圍,正要大功告成時,大隊長卻下令撤退,待陸光強走後,又命令部隊到這里休整。」秦峰知道這張于夫行事從來就很古怪,但他清楚,張于夫突然下令撤退肯定與那女的有關,便問︰「那女的你認識嗎?」參謀說︰「不認識,團長剛下令撤退,她就帶著她的馬隊走了。我看,肯定來頭不小。」秦峰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然後心里尋思︰會騎馬並且能夠有馬隊的漂亮女孩在鎮雄只有四個,也就是隴承堯封的「四大美女」,也只有這四個女孩張于夫這樣的人才會看得上眼,也才敢裹在他的大隊部里趕路,但她會是誰呢?隴承堯的女兒隴玫春?她不是出門了麼?孫縣長的女兒孫雲妮?是她,一定是她,因為「四大美女」中的第四個神神秘秘,沒幾個人知道其真實身份,而第三個就是張于夫的妹妹張于蘭,他不可能叫他妹妹做老婆吧?再說張于夫迷戀孫雲妮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但是,據他了解,上次抓捕範敬章一伙,就是這位鎮雄的第一大美女泄的密呀,他怎麼會幫陸光強說話呢?

秦峰帶著許多疑問走進了臨時指揮部,張于夫見他來了,便說︰「秦兄弟,你來得正好,快來幫我出出主意。」秦峰笑道︰「是關于陸光強還是關于孫美人?」張于夫說︰「就是他們就是他們。」秦峰說︰「好,我就來參謀參謀。」張于夫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我的遠大志向有三個,第一個就是抓住陸光強,一雪前恥;第二個就是混個把師長當當,光宗耀祖;這第三個嘛——」「把孫大美人搞到手!」秦峰接著他的話說完,二人相視著哈哈大笑。笑畢,張于夫又說︰「我這三大理想,于公于私對我們哥倆來說,都是共同利益︰抓住姓陸的,我雪了恨你臉上也有光;我當了師長你不也就是副師長?‘四大美女’中你注定是有一個了,我這個當哥的也應該有一個呀!」說完又哈哈大笑。秦峰听張于夫這樣一說,不由想起了他的妹妹張于蘭。的確,那是個很優秀的女孩,不但乖巧漂亮、武藝出眾,而且溫柔體貼,隴老鴨雖然有些無聊,但眼光也真他媽的不錯,居然也把她列入「四大美女」。他原來以為他們秘密的交往和戀情會瞞住張于夫的,不料他已經說穿了,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張于夫說︰「兄弟你看,本來要抓住姓陸的,今天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偏偏讓我遇見了那冤家,還智亂情迷地叫了她一聲‘老婆’,結果她命令我在一個月之內憑真實本領一對一的親手抓住這個****頭目,否則——」秦峰接過去說︰「你們休談?」張于夫說︰「哪里這麼簡單,如果抓不到姓陸的,他要親手斃了我。」秦峰臉色變了變,說︰「不可能吧,她真的敢下手?」張于夫說︰「這個女人從來說到做到,跟她老爸有一拼,就算她不殺我,那麼多想把他搞到手的人,只要她一句話,我還不人頭落地?現在是亂世,兵荒馬亂的,要是真的有人想打黑槍,那是防不勝防呀。」秦峰想想也是,說︰「于是你就只好下令撤退?」張于夫說︰「不撤又能怎樣?難道我真的要去送死?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親手將那姓陸的抓住,就是一舉兩得,我此生的三大理想就完成了兩個嘍,就等著慢慢的當師長吧。」秦峰點點說︰「好是好,就是難度很大,不要說很難找到那姓陸的,就算找到了,他手上的雙槍也不好對付呀。」張于夫說︰「要是他手里沒槍呢,那就好辦了。那孫大美女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之內部隊就交給你了,我只帶一個連去追蹤姓陸的。」果然第二天開始,張于夫便帶著百把人的隊伍,在烏蒙山中四處追殺陸光強。

5席大明假受招安

畢節專員督察公署的大院里,一下子聚集了三十多名地方士紳代表,集體求見地區專員兼保安司令莫雄。此時莫雄正主持國民黨畢節地區的黨政軍首腦會議,研究如何對付紅二、六軍團。行署秘書長盧育生簡單地介紹著當前的形勢︰「根據我們的可靠情報,共產黨的紅軍二、六軍團在湘黔邊境一舉甩掉了一百二十多個團的圍追堵截,渡過鴨池河,挺進黔大畢。弟兄們想想看,這區區不到兩萬人武器裝備極其落後的****部隊,竟然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擺月兌了我軍一百二十多個團的正規部隊,直奔我們而來,且不說我們沒有一百二十多個團,就算有,又能如何?要知道對方的主官是誰?是賀龍!兩把菜刀拉起了一個軍的賀龍,請問在座的各位,誰有這個魄力?誰有這個決心?誰能出面抵擋?」見眾人默不作聲,時任畢節地區保安司令部參謀長的劉亞佛說︰「我的職責是如何為軍隊出謀劃策,指揮作戰,但是現在大軍壓境,內憂外患,我也黔驢計窮,只好請教諸位了。」會議室里依舊默不作聲,盧育生見時機已經成熟,便向莫雄暗示了一下。莫雄咳了一聲,說︰「說到底,我是流官,是外省人,丟失了畢節,我還有家可回,我還可以利用我各方面的關系,東山再起,到其他地區去當專員。可是你們卻不同,因為你們是畢節人,畢節是你們的家,****一旦佔領了畢節,肯定要在這里開闢什麼蘇區,把這里變成紅色的土地,然後來個‘打倒土豪劣紳’,‘分田分地真忙’,你們就都變成了什麼家之犬,家破人忘,無家可歸。想想看,紅軍一旦真的打了進來,會放過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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