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星關夏曦犧牲
中國工農紅軍貴州抗日救國軍成立後,過了兩天時間,王震和夏曦找到了鄧止戈,王震問︰「你是貴州省工委的負責人之一,對貴州比較熟悉,是否知道貴陽的最近情況?」鄧止戈說︰「了解的不多,但最近幾天從貴陽放寒假回來學生中,有一個叫邱照的進步青年,對貴陽的近況知道一些,是否去找他來談一談?」王震說︰「好,那就把他帶來見我。」鄧止戈很快就約了邱照一道去見王震、夏曦二位首長。通過和邱照的談話,夏曦知道現在貴陽的青年學生中愛國熱情高漲,國民黨卻正在大力鼓吹要集中二十萬兵力,在黔西北合圍殲滅紅二、六軍團。
夏曦將和邱照談話中獲得的情況在會議上作了通報,說︰「同志們,在黨的領導下,我們成立了貴州抗日救國軍之後,黔、大、畢三縣形勢發展很好,又在金銀山沉重打擊了尾追之敵,建立了近五十支紅軍游擊隊,人民群眾歡欣鼓舞,我認為建立川滇黔革命根據地的條件已經具備,理由一是有地方武裝的配合,二是佔領了黔、大、畢三個完整的縣,同時又‘活捉了’偽專員莫雄的弟弟和偽保安司令部的參謀長,通過‘審問’得到了不少內情,使我們有了對付敵人的辦法;另外,莫雄‘逃跑’時除帶著偽保安團的人馬走外,其余物資全部留下,對我們的軍需供給提供了有利條件,加之我們佔領的三個完整縣都派得有政治部的人員下去宣傳和組織群眾,參軍參戰的人越來越多,三個縣的人除範敬章部外又組建了兩個獨立團共五千人多人,歸紅五師領導,紅軍的實力得到了很大的補充。」王震接著說︰「于是根據以上條件,軍團領導共同研究,決定創建川、滇、黔新蘇區,由貴州抗日救國軍司令部組織地方武裝擔任後勤任務;作戰任務由紅二、六軍團主力擔任。」
這個會議後,周素園和鄧止戈也召集貴州抗日救國軍中隊以上干部召開了會議,對所屬三個支隊進行了分工。鄧止戈說︰「根據軍團首長的指示,我和周司令研究決定︰一、由一支隊司令席大明同志去號召收攏一些與他有關系的地方武裝,進一步擴大革命隊伍。時下黔(西)、大(定)、畢(節)、威(寧)、水(城)和川、滇、黔邊鏡一帶的少數民族武裝很多,最突出的是他們反對國民黨,積極保衛自己的家鄉,用別的辦法聯系他們都不成,只有通過黨的領導,利用席大明同志等地方人員的關系去召集起來,加以學習和整頓便是一支了不起的力量,就可以打擊國民黨反動派,抗日救國;二、由阮俊臣同志率領二支隊去四川敘永一帶,接余澤鴻同志率領的游擊隊來畢節會師。余澤鴻的游擊隊雖然失敗了,但中央紅軍留下在這一帶的黨員骨干比較多,其中有的是政治領導骨干,有的是軍事領導骨干,接收這些人到畢節,對于加強地方武裝工作的領導,無疑是有利的;三、由周質夫帶領三支隊在畢節附近,擔任後勤警戒任務,配合紅軍和地方組織的工作。」
席大明、阮俊臣兩支部隊剛剛開走的第二天晚上,朱德總司令就發來了緊急命令,調二、六軍團北上會師。賀龍和肖克接到命令後就立即向有關人員傳達,軍團司令部直接向師、團、營、連下達命令,說中央有調令,要部隊馬上調離畢節,立即開撥。紅軍鋼鐵紀律,說走就走,各部隊接到命令後,立即進行集結,很快到達了指定地點。
春節剛剛過去不久的1936年2月26日晚上,也就是紅二、六軍團接到北上命令的當天,在軍團政治部的組織下,于畢節小校場召開了軍民大會。兩萬多紅軍戰士、人民群眾和地方武裝集中在這個古代駐軍的練兵場上,到處是燈籠火把,到處是笑語歡歌,到處是紅旗飛舞,紅軍文工團的戰士們為大家表演了精彩的文藝節目,一陣陣掌聲響徹了整個烏蒙大地。最後,在一片歡呼聲中,賀龍同志站上了演講台。看到了這位雖然滿臉滄桑、留著小胡子,但依然那樣神采奕奕、那樣和藹可親的紅軍首長,整個會場都歡騰了起來。混在人群中的王百海,本來打算在這里行刺賀龍的,但看到這種陣勢,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心里有些發虛,握槍的手直發抖,認為賀龍殺氣太重,是天星下凡,不敢下手,只好放棄了,另擇機會暗殺其他紅軍領導人。
賀龍站直了身子,揮了揮手里的煙斗,會場立即安靜了下來。接著,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紅軍首長,在萬眾矚目中,在火光的照耀下,抬頭望了望山城沉沉的夜空和遠處隱隱約約連綿起伏的山脈,大聲地說︰「同志們,鄉親們,現在,正是********上最黑暗的時候,全中國的老百姓都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黑暗之中,日本又乘中國積弱之機,侵略我們的土地,殺戮我們的弟兄,糟蹋我們的姐妹,我們所有的武裝力量,我們所有的軍隊和群眾,都要團結起來,共同抗日,中華民族終有一天會取得最後勝利!」參加大會的人們無不精神振奮,紛紛喊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口號。會後,在紅軍政治部和地方革命政權的組織下,所有參會人員舉行提燈游行,表達了軍民之間的團結戰斗精神和魚水難分的情誼。第二天,紅軍就分兵兩路離開畢節,全城百姓都自覺地站在街道的兩旁,和紅軍戰士揮淚告別。二軍團由威寧街出發,途徑茶亭、長春堡、撤拉溪、楊家灣過七星關到平山堡;六軍團從清畢路出發,繞道草堤、十八、朱昌、花廠、田壩、陰底,從楊家灣過七星關。王百海帶著兩位手下,化裝成老百姓,悄悄地尾隨著六軍團,把暗殺目標鎖定了軍團政治部主任夏曦,認為夏曦是個政工干部,最容易下手。
阮俊臣部奉命到川黔邊尋找余澤鴻部,沒有接到北上命令,與紅二、六軍團失去了聯系。過了七星關後,夏曦得到貴州抗日救國軍第一支隊席大明部不願離開家鄉跟紅軍走的消息後,找來鄧止戈,問︰「席大明部是怎麼回事?」鄧止戈說︰「戰士們說,他們都是本地人,跟著紅軍走了以後,敵人就會對他們的家屋族中進行報復,又要燒房子又要殺人,所以他們都願意留在地方打游擊。」夏曦說︰「這樣不行,留下他們就等于孤軍作戰,這樣對他們很不利,我們不能不對他們負責,我還是要去說服他們,一起北上抗日。」鄧止戈說︰「現在我們已經和一支隊相隔很遠,還要過七星關河,他們要留下就讓他們留下吧。」夏曦說︰「這怎麼行?孤軍作戰,內無糧草外無兵,這支部隊很快就會沒有了,作為軍團政治部主任,我有這個責任去說服他們。」
鄧止戈接到賀龍的緊急通知,急急忙忙趕去參與貴州抗日救國軍第二支隊改編的有關事宜。夏曦騎著馬,帶著兩名警衛戰士,來到七星關河邊,跳下馬,步入七星關河,大步地向前走去,冰冷的河水直沒腰際。王百海三人一路尾隨跟蹤著,知道夏曦是要過河去找席大明,眼看刺殺的最佳時機已經到來,便指揮兩名手下,借河邊一人多高的茅草掩護,悄悄地接近夏曦。夏曦他們正在小心翼翼地過河,當走到河水最深水流最急的地方時,一個警覺的警衛員發現異常,大叫一聲「危險」,然後猛地轉過身來,和另外一個警衛員一起,用身子護住了首長。就在那一瞬間,王百海三人的槍同時打響,兩名警衛員身中數彈,鮮血染紅了七星關河。三國時,諸葛亮收服孟獲後,曾在這里築台拜斗,剛拜下去,不遠處的七座山峰都一齊亮了起來,在夜空中璀璨如星,所以這里就得名七星關。這條關河,也就成了紅軍長征中又一個高級將領——夏曦烈士的遇難處。
附近的紅軍和一支隊的戰士們听到槍聲,紛紛向河邊趕來。王百海怕難以月兌身,便帶著手下趕緊溜走,可是剛跑出不遠,其中一名殺手還是被二支隊的戰士抓住了。兩名警衛員犧牲在了河里,不會游泳加上勞累過度體力不支的夏曦也栽倒在了河中,被沖進了旋渦,當紅軍戰士們趕到的時候,已經犧牲了。紅軍戰士們憤怒了,紛紛指責一支隊的戰士︰「你們怕死,不敢跟紅軍走也就算了,為何要殺害紅軍首長?」一支隊的戰士們大喊冤枉,紛紛解釋說︰「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也是听到槍聲才趕來的,我們沒有開槍。」紅軍戰士們因為首長的犧牲而悲痛至極,當即下了一支隊這十幾名戰士的槍,作好了戰斗準備,朝一支隊沖去,叫席大明出來說話。席大明雖然也听到了槍響,但不知道是哪回事,見紅軍戰士在二軍團一個團長的帶領下,包圍了一支隊,便大聲喊道︰「馬團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馬團長憤慨地說︰「席大明,你為什麼要殺害夏主任?說,你是不是要叛變革命?給你三分鐘,說不清楚我就開槍了!」席大明一听是夏曦犧牲了,也嚇了一跳,差點跪倒在地。因為他知道,他不願隨紅軍北上,軍團首長肯定要來做動員工作,夏曦肯定是在來找他的途中犧牲的,也是因為他才犧牲的,心里除了悲痛也有內疚,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說︰「馬團長,我自退出黔軍,拉起隊伍,入黨革命後,就只想為革命事業犧牲一切,怎麼會叛變投敵,殺害首長?如果說不清楚,我席大明甘願以死證明清白。」說著,一把拔下腰間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正要扣動扳機,鄧止戈和二支隊司令周質夫剛好趕到。鄧止戈見情況危急,連忙奪下了席大明的槍,說︰「都收起槍,這哪還是紅軍隊伍?敵人正在大兵圍剿,我們自己就亂了陣腳。把殺害夏主任的凶手押上來!」兩名二支隊的戰士押著那名半死不活的殺手來到席大明面前。鄧止戈說︰「大家看看,這就是雲南軍閥隴承堯的殺手,也就是參與暗殺夏主任的凶手!」憤怒到了極點的席大明飛起一腳,正好踢在那名殺手的腦袋上,這名心狠手辣的暗殺高手,怎禁得住這位烏蒙豪杰的一腳,當時就昏死了過去。鄧止戈連忙拉住席大明說︰「先留他一條活命,還沒有好好審問呢!」
這場風波總算平息了,鄧止戈、周質夫和馬團長帶著紅軍和二支隊的戰士們離開了一支隊,押著那名殺手,過了七星關河,各自歸隊。
審問並槍決了那名殺手後,安埋了夏曦同志,王震和肖克就接到了席大明的信。席大明在信中陳述了自己故居早已被地方土豪霸佔,全家均流落在外,其安全沒有保障,還有許多部下不願丟下婦孺老幼等難以率隊隨同紅軍轉移的原因。王震、肖克看了信後,立即指示鄧止戈給席大明回信,表示理解他的情況,同意他的要求,鼓勵他繼續堅持游擊斗爭。
之後,六軍團部隊往西進軍到平山堡與二軍團會師,一同經野馬川、赫章、媽姑,由媽姑北上,經可樂、以則河進入雲南奎香地區。在這里,賀龍演繹了他軍事生涯中的得意之筆——「烏蒙山回旋戰」,和雲南軍閥龍雲、隴承堯,四川軍閥劉湘以及國民黨在貴州追擊紅軍的中央軍打了不少仗,在烏蒙山中帶著敵人兜起了圈子,終于在貴州西部的盤縣甩掉了十幾萬敵軍,又秘密回到到雲南鎮雄休整。
此時周素園已經年近花甲,賀龍四十歲,王震二十八歲,真是一支老中青結合的隊伍。賀龍先與王震商談了周素園是否可以參加長征的事情,然後讓王震告訴鄧止戈,說︰「鄧止戈同志,周素園同志那麼大年紀了,身體又不好,行軍有困難,我和賀龍同志商量過了,我們打土豪得的黃金、銀洋有不少,可以給他二十斤黃金,讓他去昆明或香港當寓翁,給黨做統戰工作,想請你去做做他的工作。」鄧止戈說︰「這恐怕不行,周素園同志是老革命家了,他的意志是非常堅定的。」王震說︰「先去做做工作吧。」鄧止戈說︰「那好,我去試試。」鄧止戈找到周素園,說︰「按照軍團首長的意思,你年紀大了,參加長征很困難,他們準備送你二十斤黃金,讓你去昆明或香港居住。」周素園听了鄧止戈的話後,考慮了一下說︰「我今年六十歲了,六十歲以前都沒有找到光明,今天參加了紅軍,正是我這一生最光榮的時刻,死也要死在紅軍里,我不願離開紅軍。」鄧止戈將周素園的原話告訴了王震,王震又轉告了賀龍,賀龍高興地說︰「好!我賀龍就喜歡這樣的人,我就是讓十六個人不打仗,抬也要把他抬起走!」就這樣,周素園這位年近花甲的學者紅軍,不但利用和雲南軍閥龍雲與四川軍閥劉湘的特殊關系,勸其敷衍蔣介石,給紅軍讓路,而且還跟隨著紅二、六軍團,歷盡千難萬險和千辛萬苦,最後終于勝利到達了延安,受到了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接見和尊重,解放後,又擔任了貴州省人民政府副主席,成為了在新舊社會擔任省級領導的傳奇人物之一。真是︰
一生斗志最堅定,到老花甲不服人。
彈雨槍林等閑過,雪山草地寄豪情。
無邊膽氣千斤價,有界思維萬載存。
揮手長袍征戰去,烏蒙從此留英名。
席大明接到鄧止戈的信後,知道得到了軍團首長的理解並同意他繼續在地方堅持武裝斗爭,又恢復了革命的信心和勇氣,立即召集部隊,開展新一輪的斗爭。誰料就在當天,就與國民黨追擊紅二、六軍團的先頭部隊——萬耀煌縱隊在周家小箐遭遇,因寡不敵眾,傷亡慘重,便退入畢節馬場,待機擊敵。接著,畢節的土豪劣紳和地主惡霸卷土重來,對革命群眾和紅軍家屬加以迫害和屠殺,一時間整個黔西北又陷入了白色恐怖與血雨腥風中。
2隴玫春心系紅軍
王百海怕被紅軍抓住,到一個朋友那里混了幾天,才回到鎮雄城里,見到了正在調兵遣將參與圍剿紅軍的隴承堯。隴承堯安慰他說︰「你哥哥醒過來後已經送昆明醫治了,估計半年之後就可以痊愈,我已經獎勵了他五斤黃金,先讓他休假一兩年,然後給個大隊長讓他當當。」王百海說︰「司令對我兄弟二人,真是恩重如山,猶如再生父母。」隴承堯感慨地說︰「我曾經封了‘四大英雄’、‘八大金剛’,可是,現在有‘兩大英雄’參加了共產黨,‘一大英雄’兼‘一大金剛’的張于夫翅膀硬了反叛了我,其他‘七大金剛’又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只有你哥,一直忠心耿耿。」王百海說︰「為司令您老人家赴湯蹈火,就算肝腦涂地,也是我王家兄弟二人的無上光榮。」隴承堯抬起頭,裝著不經意的問︰「此次行動如何?」王百海說︰「報告司令,屬下成功刺殺了紅六軍團政治部主任夏曦,只是損了一個兄弟!」隴承堯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使勁地拍著王百海的肩,說︰「你真行啊王百海,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我要重重獎勵你,並且還要將你的英雄事跡去鼓舞三軍,說,鎮威彝三縣中,喜歡那個大隊?」王百海說︰「司令,您即使給我個縣長我也不去,我要繼續留在‘手槍隊’,當小姐的助手。」隴承堯心里突然轉過一個念頭︰莫非這小子是看上了我的寶貝女兒?隨即哈哈大笑道︰「好,那我就任命你為‘手槍隊’副隊長,協助小姐重建‘手槍隊’,重振我‘手槍隊’的雄風。」王百海立即立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