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烏蒙 第61章 身曹心漢 (4)

作者 ︰ 胡樹彬

獅溪這一帶地方,處于川黔兩省的交界處,地勢十分險要,有無數的懸岩絕壁,只要佔領了該地,有個把團的敵人來,只用一個排就能守得住。大家都非常認真地討論了這個問題,並同意了阮俊臣提出的方案。誰知開會不久,柳際明以換發好槍裝備部隊為由,一下收掉了被編大隊的槍支,弄得一時間整個大隊都沒有一件武器。這時,阮俊臣氣得眼淚直流,連續幾天飯都沒有吃,非常悔恨冒冒失失的打入敵人部隊。事後,他便將身邊的王本炎、黃仇等得力干將,一個個地派回在畢節堅持武裝斗爭的游擊隊,並一再告誡後方同志︰「不要學我,不要急功近利,要更加堅定地工作直到最後勝利,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的想法上。」後來,被編大隊赤手空拳地被柳際明編散後,柳部全部調出省,開赴抗日前線,阮俊臣則被委任為柳部駐貴陽招待處主任。

卻說趙文海和龍助文在貴陽住下後,便只身回到赤水河邊大老婆楊世先的家里,住了幾天後,帶著干兒子趙銀臣回到了部隊。趙銀臣原來是合江縣的一個孤兒,家里的親人早就死光了,十五歲時就跑到趙文海的游擊隊里來當紅軍,趙文海見他年紀很小,又聰明伶俐,便收做了干兒子,讓楊世先帶在了身邊。

由于趙銀臣聰明伶俐,趙文海經常派他到外面去偵察情況,一天,趙銀臣帶回消息說,他們一直苦苦尋找找的阮俊臣現任柳部住貴陽招待處的主任。趙文海听說後,隨即把部隊交給得力助手路明宣,自己帶著趙銀臣跑到貴陽尋找阮俊臣。通過聯絡暗號和接頭暗語,阮俊臣與趙文海這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共產黨員在貴陽見了面,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們研究了敵人的形勢,討論了對敵斗爭的方法,共同商定了組建貴州游擊支隊的有關事項。阮俊臣非常沉痛地說︰「我原本是想避免更大的犧牲,分化瓦解敵人的部隊,沒想到剛要再度發動兵變,卻被柳際明在侯之擔的家門口,收繳了槍支,編散了部隊。好在七八百人的隊伍,才帶了三百人過來,好的武器都留給了後方的部隊。」趙文海說︰「那幾支破槍丟就丟了,只是可惜了那些好弟兄,他們都是革命的精英哪。」阮俊臣說︰「現在我留在畢節的隊伍還有兩個大隊五六百人,我們要設法盡快與他們聯系,早日組建貴州游擊支隊,完成特委交給的任務。還有,我秘密搞到了一批軍火,有兩百多支德國造快槍和十多箱子彈,由你設法運到畢節。這些軍火原本是滇軍的,途徑貴陽被我卡了。」接著,便帶趙文海看了藏起來的軍火。第二天晚上,趙文海帶來了一隊人馬,化裝成國民黨的部隊,悄悄地把軍火運走。

可是過了幾天,阮俊臣搞軍火的事被滇軍駐扎在貴陽的兩個師長安恩溥和魯道源發覺,他們立即抓捕了阮俊臣,關押在貴陽綏靖公署監獄。

6隴家莊英雄配美

第二天,闞前前身體恢復了正常,隴玫春怕她再鬧出事來,不肯把槍給她,說︰「我情願幫你多打些飛刀,也不敢讓你用槍了。」闞前前說︰「我一看見你那個爺爺,就來氣。他到底要在這個莊子里住多久?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隴玫春嘆了一口氣,說︰「這坡頭隴家莊是我們隴家的老基業,以前收留你的那些叔叔,原本是我們隴家莊的莊丁,後來秘密參加了游擊隊,那位為首的叔叔被殺後,其他的都跑了,我爺爺才親自來這里坐鎮。如果我願意留下來,他就有可能回鎮雄城里享福去了。」闞前前說︰「姐姐,那你留下來好了,你大家大業的,不要浪費了,還是讓我一個人去找爸爸算了。還有我說,你還這麼年輕,又沒有跟張叔叔正式結過婚,還是找個正規人家嫁人吧,今後的日子還很長哩。」隴玫春戳了她的腦門一下,說︰「死丫頭,我還不忙,你倒思春起來了,害不害燥?」誰知闞前前卻說︰「要是能再遇到他,我倒想立馬嫁給他算了,只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隴玫春說︰「妹妹,你才二十歲不到,怎麼就想嫁人了?」闞前前說︰「姐姐,那是你不知道,相信你見了他,也會支持我的。」隴玫春說︰「你說說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讓我的妹妹這樣著魔?」闞前前說︰「他叫庚慶長,我們以前認識的!」一听到「庚慶長」這三個字,隴玫春心里一驚,「哦」了一聲。闞前前問︰「姐姐,你們也認識?」隴玫春還未及答應,隴虎臣的一個女擁就前來叫道︰「小姐,庚團長到了,隴老爺叫你去招呼客人。」

隴玫春想不到庚慶長來得這麼快,于是心慌意亂地對闞前前說︰「妹妹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隴玫春來到客廳里,果然見配著中校軍餃的庚慶長穿著一身威武的軍裝,與爺爺正在那里客套著。隴玫春見此時的他與三年前在碧雲山莊初次相見時果然不一樣,英武中透著一種冷靜與睿智,果然是當將軍的料,他的那種軍人氣質,是她的父親隴承堯所不能具備的。庚慶長看見了隴玫春,立即站了起來,「叭」地行了一個軍禮,隴虎臣卻高興得撫著胡須哈哈大笑,在心里感嘆道︰「英雄美女,才子佳人,這真是天配絕配啊!」隴玫春說︰「得了,你已經是正規軍的團長了,除了你的上司,不要輕易給任何人敬禮,不然以後當了師長軍長,還會動不動地向人敬禮的。」庚慶長立正答道︰「是!」然後坐下。隴玫春也在一旁坐下。

隴虎臣說︰「庚團長,你來得正好,不知這次要在鎮雄住多久?」庚慶長說︰「換發武器,補充新兵,整頓隊伍,大概還要兩個月左右。」隴虎臣說︰「兩個月,兩個月時間也夠了。」庚慶長說︰「不,兩個月時間太長了。現在中國基本被封鎖了,重慶、延安的國際供給線幾乎斷了,龍主席已經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在短期內打通中緬公路,而日本軍隊卻常常前來破壞和轟炸,我要盡快整頓好隊伍,開赴前線,保護修路的民工,保護抗日大動脈!」隴虎臣說︰「既然上頭有命令,兩個月就兩個月,我要給你們完婚,兩個月時間正好。」庚慶長吃驚地說︰「啊!給我們完婚?」庚慶長說︰「我要把我的孫女兒嫁給你,還不叫我爺爺?」庚慶長吃驚地看看身邊這位大名鼎鼎的美女,一顆心猛烈地跳著,他從來敢都不敢想要去追這麼漂亮這麼高檔的女孩,即使現在當上了團長,也沒有去想過,只是想等戰爭結束了,找一個志同道合的農家女子,一起過日子。在他心目中,隴玫春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怎麼是他這種粗人消受得起的?

隴玫春被她看得紅了臉,低著頭說︰「叫爺爺啊。」庚慶長想不到隴家是邀他來訂婚的,本來不打算和隴承堯這樣的人交往,但去邀的人打的是隴玫春的招牌,他看在三年沒有見面了的隴玫春的面子上,也就來了,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心里有驚喜,也有矛盾。驚喜的是居然可以娶一直以來驚為天人的隴玫春為妻子,矛盾的是他和隴承堯的政治觀點恰恰相反,抗戰一旦勝利,兩人一定得開戰,如果真的和她結了婚,搞不好他會親手殺了這個老丈人,這可不好呀!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隴玫春本來就是一個革命者,曾經到畢節刺殺過馬仁生。隴虎臣不見他叫爺爺,心里有些不高興了,說︰「不過我隴家也不會強招女婿的,如果庚團長眼界高,看不上我家春春,就當我是開了個玩笑。」

庚慶長同樣很不自在,又偷偷地看著隴玫春,見她三年了依然那般清純美麗,萬種風情,陡地心搖神馳起來,心中充滿了千般愛憐,便艱難地開口問她︰「隴小姐,你同意嗎?」其實昨天晚上,隴玫春已經很認真的想過一個晚上了。她原本打算就這樣過下去的,但想想妹妹闞前前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一來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她就這樣一個人孤單下去,何況她已經有了一個小孩,為了孩子的成長,她也必須好好的考慮,成立一個完整的家庭。何況,他和張一來,是沒有結過婚的,她也一直瞞著她的家里,在人們的心目中,她始終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再說,庚慶長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憑他的推斷,與張一來正是一路的同志,總有一天,他帶的部隊都得姓共,于是在心里下了決定︰好吧,就服從爺爺的安排吧,一來,如果你在天有靈,就理解我吧!

隴玫春見他老是看著自己,知道他心里也同樣沒有底,知道自己應該給他信心,于是抬起頭,嫣然笑道︰「慶長,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如果你有心待我,喜歡我,你就娶我;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們依然還是朋友。」庚慶長見她已經表白了,于是心花怒放,高興地對隴虎臣說︰「爺爺,你就替我們做主吧!」心里卻想,如果你爸爸繼續作惡,到時候老子可能會六親不認,照殺不誤!隴虎臣撫著花白胡子,哈哈笑道︰「你們年輕人沒意見,相互看得上就行,我老人家在江湖上打滾了一輩子,最討厭那些繁文縟節,燒香換八字之類統統不興,我看盡快跟你們看個日子,請上鎮威彝三縣有頭有臉的人,給你們把喜事辦了。」說完,這個老頭真的就找道士先生看日子去了。庚慶長有事要趕回駐地,隴玫春便起身送他。

闞前前一個人呆在隴玫春的房間里,等了很久都不見姐姐回來,于是心里有些發慌,心想她到底招呼的什麼高人貴客,于是想出去活動活動。剛剛走出房門,卻遇見了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丫頭。那丫頭是給她送茶水點心來的,一見她就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地叫了聲︰「二小姐!」闞前前一愣,說︰「你叫我什麼?」那丫頭說︰「大小姐昨天吩咐過了,你是二小姐,全莊子里的人,都任憑二小姐吩咐差遣。」闞前前輕吁了一口氣,說︰「我問你,我姐姐呢?」那丫頭說︰「剛剛送庚團長出莊去。」闞前前問︰「什麼庚團長?」那丫頭說︰「老虎團的庚團長庚老虎啊,是個大名鼎鼎的英雄呢,他們過幾天就要結婚了,你還不知道?」闞前前一把抓住她問︰「你跟我說清楚,誰跟誰結婚啊?」那丫頭說︰「大小姐跟庚團長啊!」然後又羨慕地說︰「英雄配美人,真是天作之合呀。」闞前前說︰「你胡說什麼,我姐姐要結婚我怎麼不知道?」那丫頭著急了,說︰「二小姐,你要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剛才我在客廳服侍他們,听他們在那里商量好了的。」闞前前若有所思地說︰「那你告訴我,這個庚團長他叫什麼名字,長的怎麼樣?」那丫頭說︰「他大名叫庚慶長——」闞前前心里一驚,連忙說︰「不要說了!」然後拔開腿就往莊外跑去,那丫頭在後面大叫︰「二小姐,你的點心!」

莊門口的兩個莊丁見闞前前跑了出來,連忙立正敬禮,高聲喊道︰「二小姐好!」闞前前顧不上答話,連忙跑出了莊外。只見莊外的大路上,隴玫春在秋風中佇立著,頻頻揮手,三四匹馬卻馳騁在滾滾塵煙里,正漸漸淡出了視線。闞前前呆呆地站立著,心潮起伏。隴玫春轉過身來,看見了闞前前,悵然地說︰「妹妹,你怎麼跑出來了?」闞前前問︰「姐姐,你送的誰呀?」隴玫春說︰「妹妹,我今天早上,已經答應結婚了,就在最近。姐姐也知道你心里有人,如果找到他,姐姐幫你們操辦,一定風風光光,隆隆重重。」闞前前說︰「姐姐,他是誰?」隴玫春︰「孫縣長和孫大小姐的繼承人,猛虎團團長庚慶長。他是個抗日英雄,出了名的英雄。」闞前前說︰「姐姐,祝福你們。」隴玫春感覺到妹妹有些失落,便關切地問︰「妹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心中的那個人是誰哩!」闞前前郁郁地說︰「他已經死了。」于是便轉身神情恍惚地朝莊里走去。隴玫春趕緊扶住她,姐妹一起回莊。

下午三點,隴虎臣回來了,宣布了隴玫春和庚慶長的婚期,就是五天後的八月初八,整個隴家莊,一時間便備辦酒席、張燈結彩、遞送請貼,忙碌了起來,闞前前卻失蹤了,隴玫春連忙派人四處尋找,可是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消息,隴玫春又是忙于結婚,又是擔心妹妹,簡直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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