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愣,笑了,「沒錯,難為你能猜出來。那太壽宮,是我為我老婆建的,倒是沒想到那群小兔崽子竟然還保存著……」
「老人家,能說說您的事麼?」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不過難得有人听,你們坐吧,听完我的事情,你們就知道我想讓你們幫什麼忙了。」
「自然是洗耳恭听。」安行和歲涼相視一笑。
事情的真相,總會慢慢解開的。
老人模著自己粗糙的手,閉著眼楮先回憶了一下,然後開始緩緩道來︰「我和我妻子原本是中國科學院,生命研究所的一對夫妻……」安行自然是沒听明白,但是也沒插嘴,眼神示意歲涼待會解釋給他听,歲涼苦笑一聲,這種前世的專有名詞要怎麼解釋……
老人並不理會兩人的眉來眼去,徑自說著︰「那時候我們還年輕,還有點野心。在進行生命研究的時候,我們因為急于求成,制作出了一只怪物。這只怪物……」
說到這里的時候,老人眼神出現了一點驚恐,情緒不太穩定,在歲涼的語言安撫之下才慢慢平靜下來︰「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只怪物張開了大嘴,把我們吞噬了進去!」
「啊!」兩人一臉震驚地看著老人,怎麼也沒想到老人竟然制造出這種會吞噬人的怪物。
「那怪物的體內卻很奇怪,是一條黑黝黝的通道,我們在這黑色的隧道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由自主地往前飛著,終于,我們落在了兩百多年前的這塊大陸。後來,我們想了很久,才知道這就是穿越吧。而那頭怪獸,根本不是我們制造出來的,我們猜測那是年獸,可以吞噬時間和空間,可以改變時空秩序,它制約著生命和時間的發展。我們研究的東西,讓它憤怒了,于是現身吞噬了我們……」
簡直像是一部玄幻小說嘛,歲涼嘖嘖贊嘆道。安行認真听著,忍住了想要發問的沖動。他並不知道生命研究、年獸那些是什麼東西,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思考。
這個老人家,是兩百多年前的人。那麼,定然是知道很多兩百多年來的秘辛吧。
頓了頓,老人又繼續說︰「在這個大陸我們意外地得到一些人的擁護,因為我老婆是一個醫生,她治好了許多人。然後機緣巧合,莫名其妙地,我們在當地建立了一個小王國。我老婆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她成了這個王國的女皇,卻讓這個國家,以我的名字命名。」
「但是一個再好的醫生,也救不了她自己。我們兩人一生致力于研究生命,但是最終也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在她的彌留之際,我為她見了一個宮殿,就是太壽宮了。希望她一聲長壽,然後我就親手殺了她。」老人已是淚眼朦朧,但是語氣仍然很是淡然的樣子,彷佛他不是殺了自己老婆,而是殺了一條阿貓阿狗一樣。
「為什麼?」歲涼和安行倒是很冷靜,異口同聲問了出來。
老人的聲音變得陰冷︰「沒有為什麼。接著我將她的尸體安放在太壽宮之內,將她放在不腐之棺,我心已死,哪里還管的了其他,這就是你們要的答案。後來我孤身一人到了這里。因為尋陽,是我所發現的生命元氣最多的一個地方。」
說到這里,老人不再多說,歲涼卻隱隱約約猜出了一點什麼,平凡的臉上居然有了一點凌厲的光彩︰
「你想要讓她復活?」
楚安行也是猜到了這個想法,心中大驚。雖然他不懂得生命研究是什麼東西,但是任何牽扯到生命這兩個字的,都是不容忽視的。老人既然是研究生命的,又深愛他的妻子,那麼想復活他的妻子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了。
桑執老人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顫顫巍巍地說,「我希望她能活著,可是這麼多年,我就弄出了一個黑子來陪我作伴,你們也發現了黑子頭上有點奇怪了吧……其實……那是個靈魂吸收器。」
「靈魂吸收器?可以吸收靈魂?」
「是的,多年的研究,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其實和靈魂有關。生命只是靈魂的寄宿體罷了,而要讓一具身體重新活過來,就必須有靈魂……」
「所以……如果我想的沒錯,黑子是你用合金創造出的一具身體?然後你畫了一張可笑的地圖,就是為了讓人來這里送命,為了讓黑子吸收靈魂體,讓它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楚安行很快知道他的意圖,沉靜的語氣卻是越來越急促,語氣也隱隱約約更加嚴厲。
歲涼只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他這樣已經算是另類地創造生命了!這怎麼可能?
老人低著的頭久久沒有抬起,只听見他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知道這個老人已經面臨崩潰,楚安行的話卻仍然沒有結束︰
「你瘋了!」他終于用這三個字斷定了桑執老人的信念。
老人的頭猛地一抬,眼角劃過炙熱的烈芒,再沒有方才的低落和歉疚︰「我已經快成功了!你們相信麼,我剛才,我剛才已經感受到了黑子的念頭……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阻止黑子的身體融化麼,因為黑子已經有了靈魂,他需要的不是金屬的身體,而是人的身體!」
歲涼悚然一驚,已經從地上站起,楚安行護著她站在她前面,防備地看著這個偏執的老人,他不是要他們兩個的身體吧?
楚安行暗暗思忖,這個老人莫非已經走火入魔了?
可是桑執老人卻是失笑,擺手說︰「你們兩個這麼緊張干嘛?我不是要拿你們兩個做實驗,我可比不上小兄弟的功夫。」
楚安行沒有說話,淡淡的神色里有著處變不驚的從容,讓人不禁安心︰「老人家要我們幫什麼忙直說吧……或許我可以勉強猜到,你想讓我們去偷那具放在桑執國的尸體?」
歲涼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他這樣的猜測有點皺眉。那具尸體放了一百多年了,生機估計早就斷絕了,就算是用水晶棺保存著,那也只是保存尸體不腐爛而已。
桑執老人卻是贊賞地一笑︰「小兄弟果然聰明,若你們能幫忙,我可以送你們一份大禮。」
「大禮就不必了。」楚安行淡淡地回道,若有若無地看了歲涼一眼︰「︰你若是想讓我將歲涼留在你這里,那大可不必。」
「咦?」老人家有點驚訝,「你是如何猜到我的心思的?」他自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啊。
楚安行只是哂然一笑,瞬間光華四溢。歲涼心中思緒百轉,往前一步站在他身旁,面容雖然平凡,姿態卻優雅而美麗,和楚安行的氣質簡直渾然一體,如同一人︰
「老人家,我同意。」
「涼!」楚安行身上氣勢一變,久居上位的那種威儀淡淡流露出來,語氣也變得不是那麼沉靜了︰「涼,沒有人可以勉強你。」他不明白歲涼為什麼要留下來,這個老人明顯是個瘋子,萬一要是傷害她怎麼辦?
「算了,你們都走吧,我相信你們可以幫助我。我已經是小姑娘,本來還想留你下來陪陪我的,不過你的丈夫似乎不是很樂意啊。」老頭有點意興闌珊,似乎想起了自己和妻子的那些回憶,神態都有點萎靡了。
听到丈夫這個詞歲涼臉紅了一下,不過卻沒有否認,他們早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只是沒有邁過最後一步罷了。倒是楚安行,對這個老頭的印象總算好了一點。
「老人家,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歲涼溫言道。
「我?我可走不了咯……」老人苦笑,他要是能走,他還用讓他們幫忙將尸體偷回來?
「為什麼?」
「這你們不用管了,你們走吧。記住你們答應的事情。我也不用你陪了,小兄弟可是不太相信我呢。」
楚安行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眼神微冷,似乎看穿了老人什麼把戲,又似乎在疑惑什麼。歲涼看著老人閉目躺著睡了,心中嘆了一口氣,覺得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走吧,涼。」他終于打斷了身邊女子的沉思。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老人帶走她的,不管老人的打算是什麼,她一定會永遠陪在他身邊,這就夠了。
暗影眾人都還在洞口的上方等待著,見主子主母都沒事,終于欣慰地松了口氣。楚安行功力高深,明顯感覺到周圍有其他的勢力在觀望,顯然是對之前的損失了兩人留在里面得到的東西念念不忘。好在他已經將參與的人都一個個記住了,想要對他動手的人,就要有承擔整個金鼎王朝怒火的勇氣。
冷哼了一聲,他攬住歲涼的腰,輕功一施展,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回到了小築之內,暗影眾人跟在最後,個個面色紅潤,喘氣不已,顯然是追趕不及的結果,對主子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分。
「姐姐,姐夫,你們沒事吧?」
也不知道是那種獨特的心靈感應還是他身為醫者的敏銳,歲寒竟然都比習武多年的其他人更先發現了歲涼和楚安行的氣息,讓蘇馳不禁郁悶不已,這個小孩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沒想到這種能力他卻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歲寒不知道身邊那個男人的想法,不然恐怕晚上又沒得睡了。望著從牆外飛進的楚安行和歲涼二人,他興奮地沖上前去,徑直拽住姐姐的胳膊不斷發問,那連珠炮讓歲涼都受不了。
她記得小寒沒那麼嗦啊?她眼神望向蘇馳,蘇馳卻只是將黑邊分明的眼珠子向上輪了九十度,白眼?
蘇馳看來也受不了小寒了呢,要不要趁機破壞一下,將小寒搶回來?歲涼暗自算計,表情卻淡然爾雅,在歲寒和蘇馳二人之間看來看去,只看得二人毛骨悚然。楚安行背著手進了房間,他要去處理暗影帶來的京城的信息,還要準備答應老人的事情。
「姐姐,你……干嘛這麼看我?」歲寒笑容僵硬。姐姐,好像……多了什麼惡趣味了。
「沒什麼。」歲涼撇開多余的思緒,走進大廳坐了下來,環視了一下眾人,終于感慨地笑了。
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安行就不必說了,那是自己這段時間最大的想念;再次見面還未曾好好聊過的花影霧影;曾經分別了一年之久的弟弟和蘇馳;始終像姐妹一樣陪伴自己的飛煙;同生共死也有一段日子,不知道來歷卻能讓人信任相交的風亦;蘇城這個忠心護主的侍衛……不知道一年前早已嫁入平民百姓家的小丫頭翠玉現在又過得如何?一直將她當做姐妹看待,如若不是飛煙貪玩,硬要去杭州看花燈,那麼翠玉現在該也是和他們在一起吧……
歲涼回過神,眾人正認真盯著她,等她說明事情的真相,卻沒想到她轉瞬之間已經想了這麼遠。抱歉地對他們一笑,她簡明扼要地說了這次藏寶圖的事情,也說了桑執老人要他們偷尸體的要求。只是沒有告訴他們老人的目的。
「什麼?偷尸體?」歲寒大叫,垮下一張臉︰「姐姐,那個老頭子沒搞錯吧?搞了半天,就為了偷尸體?」
歲涼樂了,老人可不是只想著偷尸體,他所圖大得很呢!但是很多事情又不能說,復活生命,這種事情,想想都驚悚,她這個穿越的人都已經覺得不能接受了,在座的人又有幾個能接受的?
偷尸體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楚安行居然是交給了花影和霧影二人去做。老人的事情對于他們的確沒有什麼難度,但是歲涼答應他的要求,其實是因為她不認為老人可以做到,復活自己的妻子。
死了一百多年的尸體要復活?可以,估計要下閻羅殿找閻羅王說不定會有辦法,而且,估計那靈魂早已經投胎好幾次了吧。楚安行和歲涼爽快地答應他,其實是因為老人。
這是他的念想。
他如果不能做到,讓他死了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像老人這麼偏執的人,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不能釋然,不能放下過去,老人則永遠無法擺月兌失去妻子的痛苦。
而楚安行,還想到了更深的一層,當然是與歲涼有關的,其他的事情,早已經不再讓他多生波瀾。他有種感覺,老人無法成功,他自己肯定也有所預料,那麼,老人的下一步會是什麼呢?
他的直覺,告訴他,歲涼,對老人很重要。
花影和無影果然在很短時間內便上桑執國將桑執老人的妻子的那具水晶尸體給「偷」了出來,這對兩個頂級殺手來說,簡直一點難度也沒有,一點也沒有驚動桑執國的任何人。霧影還抱怨著楚安行簡直大材小用,一路上花影只得承受著霧影難得的碎碎念。
千年水晶棺異常沉重,花影和霧影足足花了五天才將它運送到尋陽。歲涼經常背著楚安行去看他,桑執老人雖然老了一點,見識卻頗多,這幾天歲涼與他相談甚歡,楚安行知道了也照樣如此。
尸體安然送到老人面前,這個孤獨了一輩子的老人終于也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他模著水晶棺,痴痴望著水晶棺里的老人,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如花似玉的痕跡,只是這時斯人已去,留下的人只能憑借回憶了。只是歲涼難得見到保存得這麼好這麼久的尸體,一時有點好奇,卻還是忍住了想研究的沖動,想看看老人要怎麼做。
老人的情緒卻或許是太過興奮,又或許是崩潰得極其厲害,最後還沒動手,居然就暈了過去。歲涼連忙將老人扶到床上,用金針在老人身上施針救治,這才讓老人的情緒平穩一點,但是仍然還是昏迷不醒。
她發現了老人身上的一個秘密。一個驚天大秘密。
桑執老人,全身……生機已斷。
只是,他明明還活著啊……或者應該說,他的體表還活躍著生命氣息,而體內的生機卻是已經所剩不多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歲涼骨子里頭也是個醫痴,遇到這種難解的癥狀也不由好奇起來。老人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讓自己變成這樣?他說自己無法離開這個墓穴,是因為這個原因麼?
歲涼與楚安行研究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是這個墓穴的問題,但是歲涼不是地質學家,她是醫生,所以只能從醫學上的角度去觀察這個墓穴。
這個墓穴老人地底用堅硬的藍石凝成,牆壁上呈黃褐色,看得出有些歲月了。地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顯然外面是有水流的,至于通向哪兒卻不得而知了。空曠的洞穴中,歲涼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八卦陣,歲涼雖然對中國古代五行八卦也有點研究,但是還是不太清楚這個做什麼用的,搖搖頭放棄研究了。
楚安行在角落找到了一摞奇怪的小說,《天龍八部》《倚天屠龍記》……歲涼看到這些名字忍不住冒出一堆黑線,這不是金庸的武俠小說麼?這老頭子看來前世很喜歡金庸的武俠小說啊,這一百多年來,難道他無聊的娛樂,就是忙著謄寫這些武俠小說?
楚安行居然極有興趣,看得津津有味不說,還有點「走火入魔」的架勢。歲涼就愣愣地看著一個身材修長,身穿白衣,氣質無雙的俠客背影窩在洞穴門口……看武俠小說。蘇城從京城回來找楚安行的時候,差點沒瞪直了一雙眼。最後還是楚安行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才面無表情地退了一步,彎下腰︰
「主子,京城……」
小小的洞穴擠滿了一堆人。風亦、飛煙、歲寒、蘇馳等人都來了,他們都想知道老頭到底怎麼復活妻子的,听歲涼說老人今天就會蘇醒,所有人都丟下手頭一堆事情來湊熱鬧。
桑執醒來的時候愣是呆了半晌,隨即也不去問這些人是什麼人從哪冒出來的,就爬下床蹣跚地走到了妻子的水晶棺旁邊,隨即模了模棺上的花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問歲涼︰
「我睡了多久?」
歲涼看著他的眼楮︰「兩天了。」
桑執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將懷中的一個圓球掏出來,然後對楚安行等人揮揮手︰「小子,來,幫我將這棺蓋弄開。」眾人都湊過來,幫忙把棺蓋弄開了,撲鼻的香氣就迎面而來,老人口中的妻子紫英安詳的臉好像從來。
歲涼驚訝地喊道︰「香紫槐花。」老人對她贊賞的點點頭。
「姐姐,香紫槐是什麼?」歲寒湊過來問。
歲涼想了想,解釋道,「香紫槐是一種很少見的植物,它的花不僅香氣濃郁,制成干花能保持幾十年香味,還能減緩細胞老化……嗯,就是保持身體不腐爛。前輩,你……用心良苦了。」香紫槐有多難找她是知道的,沒想到老人做到這個地步……
他深深看向歲涼,然後深情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鎮定了一下心神,「這是我所唯一在她死後能為她做的。現在,你們出去吧,我要開始了。前天我太激動了,今天我不會了。」
手上的圓球不知為何已經開始發光,歲涼擔心地看著老人,隱隱約約有種不安,她想留下來,眾人也不甘心,想湊熱鬧,但是老人的表情很堅定。在楚安行一聲令下,眾人終于走出洞口,然後轟隆一聲,洞口關了。
「紫英……紫英……你能復活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你高不高興?」老人低低的,溫柔的聲音呼喚著妻子,然後將手中的圓球放在紫英口中,自己在進了棺木躺在了里面。
門外。
楚安行拍了拍歲涼的肩膀︰「不會有事的。」他的表情淡然,其實兩人都猜到了結局。
歲涼「嗯」了一聲,掌心翻開,一粒白色的藥丸泛著潔白的熒光。
砰砰砰!
「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先是劇烈的爆炸聲,然後是桑執老人絕望的叫喊,楚安行和歲涼對視,皆是凜然。門被楚安行強橫的掌力給轟碎了,大家沖進里面。
水晶棺早已碎成無數塊,浸泡著不知名液體的水晶棺中的像是從未睡著的紫英已經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化成了碎片,沒有血肉橫飛的場景,因為……那具尸體在爆炸之前顯然生機已斷,沒有血液的流動,怎麼可能復活?
「你到底做了什麼!」楚安行厲問,絲毫不同情坐在地上,也是被爆炸弄得慘兮兮的老人。
他像是痴了……
老人終究是異想天開了。復活……他想得太簡單了。生離死別原就是自然界的規律,他望向逆轉,這是不可能的。眾人都比他清醒,看得很開,也不問他到底在里面做了什麼,只是嘆息著回去了。
歲涼留了下來。她還答應老人為他做一件事,在這件事不成功之後。
萎靡的老人更加憔悴了,歲涼已經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老人,是在靠著那個陣法凝聚的靈氣活著。她雖然不太懂,但是她從老人的一本日記里看到了很多,老人已經活不過一年了。桑執其實也早就該死了,他也生病了,但是他沒有等死。他用一個抽取地下靈脈的八卦陣維持了自己幾乎五十年的生命。
而這偷來的生命,已經只剩下一年。
其實……早就沒有希望了……一直這麼堅持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來到這個世界了,什麼都有了,卻因為她的離開而放棄了一切……
然而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的啊,什麼地方,錯了呢?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問歲涼。
歲涼只說了兩個字︰「因果。」
自己竟然還沒有一個小女娃子看得清楚!白活了這麼多年了……老人老淚眾橫,連連搖頭。
幾天後。
「丫頭,你答應我老人家,去尋那兩處地方,那小子答應麼?」
歲涼微微一笑,笑容溫淡清淺︰「他會答應的。」這世上,她最信的人是他,他亦是如此。
「嘖嘖,你真的要留下來,機會難得呀?這個世界終究不是我們該來的世界。我還是想回去看一看。」
「我已經決定了。您休息吧,我回了。」
「嗯,記得,一年之內,要找到那個地方。」
「記得了。」
回到小築,歲涼居然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人。
「咦,權將軍,你怎麼在這里?」看起來像是被人轟出來的。
楚安行手下最忠心的將軍,也是最缺根筋的將軍。
他俊臉微沉,似乎不太甘心地彎了彎腰︰「見過皇後娘娘。」
歲涼愣住。很久沒听見人喊她這個稱號了,這個權能還真是……頑固呢。她隱約能猜到權能是來干嘛的了。估計是想勸安行回京城吧,不過結果可想而知。
她莞爾笑了笑,沒說話。
權能卻是誤解了她的笑容,顧不得尊敬了,大聲地責備起她來︰「你少得意了。皇上肯定會回心轉意回到京城的,你這個破壞了主子大好前程的臭娘們。」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還以為是歲涼要楚安行放棄帝位,與她游蕩江湖。
歲涼臉色也不太好,這個權能未免太過囂張了,在楚安行那踫了釘子反而往她這兒撒野?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權將軍,請放尊重點。」
「蘇城,將權能丟出去。」清冷的聲音從權能背後傳來。
權能白了一張臉。
他這下可闖了大禍了!他居然冒犯了皇後娘娘不說,還讓皇上主子生氣了!蘇城憐憫地看著他,然後大步上前,將他架著,就扔出去了門外。
歲涼和安行,各站一方,卻是神色不定。
歲涼與安行對彼此的了解恐怕已經無人能及,歲涼從楚安行眼里看出了一點無奈,而楚安行亦是看出了歲涼的一點憂慮。
他知道她在憂慮的是什麼。她也知道他的無奈是什麼。
放棄江山帝位而與她平淡生活,楚安行不是沒有過猶豫和遲疑。但是他雖然算是天縱奇才,但是由于年幼時期的經歷,他並沒有太多稱霸天下的念頭,支持他的,也只是因為承諾罷了。年幼時身世未知失去親人的孤獨和痛苦,還有自幼掌權卻沒有一個知心朋友,就連弟弟也因為自己的緣故離家出走,這些東西都讓他明白,還有一些東西,比權利地位更加重要。
所以沒人知道,這自小聰慧,天賦異稟,身份高貴的楚安行,其實隱藏著一顆最為淡泊的心。他珍惜親情,重視承諾,關照屬下,全部是因為他內心的純粹和真誠。但從小被人培養出來的家主氣質,又讓他無形中似乎比別人高貴了不少,這也是他除了主動黏上來的藍葉之外,沒有太多的朋友的緣故。
朋友都是如此,更何況是感情?他也見過不少的女子,就算是天下第一美女也都曾經對他表白過心意。但是無論是再美麗的女子,在他面前,所有的心思都無從掩飾。他看到了心機,看到了陰謀,看到了野心,看到了崇拜,也有人糾纏,也有人痴戀,但是在歲涼之前,從未有人打動他的心。對他平凡的相貌或許失望,但是因為他的權勢,他的身邊就永遠不缺女人。
其實在他心中,男人和女人本就不該是依附的關系。除了趨炎附勢的女人,他心里對菟絲花一樣嬌弱,對三從四德的女人依舊感到無奈和避之唯恐不及。或許,歲涼不同于這個世界女性的特質,才是讓他最為心動的原因吧。她不嬌弱,反而靈巧聰慧,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在她心中人人平等;她心性淡然,喜愛自由不喜束縛和名利;她有時溫柔,有時嚴厲,有時風趣幽默,有時也沖動冒險。
如果不是自己,她現在會是怎樣呢?
不會被卷入這個世俗名利的漩渦,或許已經嫁人,成親生子,相夫教子,永遠也不會遇見他?想到她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在一起,而他們永遠不會發生任何交集,他心中突然像針扎絲的疼痛,完全無法接受。
好在,她現在已經是她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將面前的女子擁在懷里,平日清朗溫和的聲線卻是不太穩定︰「涼,我們走吧。」
歲涼訝然。
她方才還在想,如果再有像權能這樣忠心的屬下再來尋他,要他承擔責任,要他回到京城,要他重歸王座,就算他心性再堅定,否決再多人,可是她也不舍得讓他痛苦糾結。沒想到他卻說出了讓她錯愕的一句話。
她突然笑了,臉色紅潤,恬淡而優雅的笑意卻彷佛看穿了楚安行的心思,融化了周遭的不安陰暗的氣息︰「好,我們離開這里。」
她的聲音安慰了這一向沉著如今卻稍顯不安的男子,這男子,想必已經做了決定吧。也幸好大家都很識趣,旁邊無人,不然對于兩人的話該要不高興了。
他們想要拋棄眾人去游蕩,小寒和她姐弟情深,想必第一個就不答應吧。歲涼苦笑了一下,但是若是帶上他們,楚安行也不會答應。她看得出來,他不太想要一堆的電燈泡。他們二人也是難得稍微親密,不然那最後一步……
想到這歲涼臉更加紅。
也罷,就他們夫妻二人,這大千江湖,又有何處不能去得?
翌日,權能被楚安行打發回去京城,並且帶上了楚安行在位以來第一份諭旨。任命當今太子金凌為當今皇帝,左相右相應盡力輔佐。封藍葉為第一王爺,同樣輔佐年幼的皇帝,權能為鎮國將軍,蘇城也被提為禁軍統領,掌管京城軍隊調動,竹貴妃為太妃娘娘,垂簾听政,朝廷政事當與藍葉相商。竹貴妃心性雖是不寵不爭,但是足夠聰慧,藍葉也有點管理能力,這些人合力,應當能護這個國家到金鈴最後成長起來。
而金麟太上皇的名字,就如曇花一現,離奇地消失。百姓不在乎誰是皇帝,只要沒有****,沒有苛行,他們的生存能得到保障,就算在位的是一頭綿羊,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如此年輕的帝皇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退位,除了幾個知情的人。
藍葉︰「楚安行,你這個混蛋!」
左相右相︰「唉,女子是禍水啊,禍水啊!」
權能等人︰「主子……你太令我們失望了。」
金凌︰「倫家不想當皇帝啊!」
除此之外,楚安行讓蘇城帶著所有的影衛回京城的時候也順便掃蕩了下幾大參與此次爭奪藏寶圖的世家,這些世家成長起來,也是個威脅,他為了金凌的皇位著想,不得不作出大清洗了。楚家重新歸于幕後,在收拾了牛皇後家族和尚家以後,重新守護著京城,守護著金家皇族。那些小世家在暗影的威脅之下也都老實了,乖乖地依附著楚家,不敢再動別的心思。
安排好了這一切,將整個江山丟給了如今只有四歲的金凌和藍葉眾人,這個聖旨一時間傳開,天下皆驚。只是,三國鼎立的時代雖然仍然維持,但是沒有人懷疑金鼎皇朝的強大,就算在位的皇帝只有四歲,還是沒人輕舉妄動。桑執在楚安行的警告和結盟之後,也不敢發兵,妄想稱霸天下了。
而楚安行和歲涼,一夜之間消失了。第一個發現他們不見的人是霧影,霧影本來打算去和自家小姐告別的,他和花影準備去挑戰天下高手以此令自己的武功更加精進,怕是再也不會見到小姐了,心中難忍,便一大早跑去找歲涼。
沒想到只見到了一封信!
信中短短幾句︰遠行,務念。望安好。那字跡瀟灑大氣,力透紙背,不是歲涼的筆跡。霧影捏著紙,看著信,卻是面無表情。
「是大哥的筆跡。」飛煙苦著一張臉,沒想到大哥和大嫂居然拋棄他們去行走江湖了,看來是因為他們這群人,耽誤了他們夫妻的恩愛了麼?
歲寒嘆了一口氣望著外面的天空,蘇馳在旁邊攬著他的肩膀,他能感受到他的傷感︰「姐姐和姐夫,他們,還是走了。」似乎他早有預料一般。
他也是伶俐聰慧的人,知道他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了。雖然姐姐天性淡然,但是卻別有一番自由爽朗的氣息。她沒有意識到,她是不會待在一個地方太久的,就算是要過平凡的生活,如普通百姓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是不可能的。姐姐,什麼時候,你還會再回來看看小寒?
蘇馳有歲寒就夠了,他保護主子的使命已經被楚安行解除,而風亦,有飛煙就夠了。花影霧影也走了,終究沒有最後見到小姐一面,他們二人顯得很是萎靡。一時間,整個小築,只剩下兩對伴侶,守著小築,守著藥店,平凡地生活。有時候風亦也會去接一接任務,但是更多地是陪伴著身邊的小女人。
對彼此的情意更加深厚,但是卻沒人提到成親。他們相信楚安行和歲涼都還會再回來,屆時,他們才會一起,讓他們一起見證他們的感情。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而此時的歲涼正在停留的一處客棧院中看星星。她想起了桑執老人的話︰「我來到這里這麼多年,除了對妻子的思念和想復活她的執念一直支持著我活下去,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想再回去看看。妻子最終還是無法復活,我不強求了,可是,丫頭,我想回去。」
「這個大陸有一個地方,叫寂靜海,寂靜海上有時空島,幫我找到它,開啟島上封印的穿越通道,會出現天地異象,能給來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一個選擇的機會。這個選擇,叫回去。」
「丫頭,你想回去看一看麼?」
「我,想回去看一看麼?」歲涼喃喃一念,望著天上的星星,心中不再彷徨。
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這就是她給老人的回答。
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的,對她來說,生活遠比其他重要。老人對回去的執念,無非是因為他覺得格格不入,妻子不在身邊,他一個人,生活太久了。他本身是個科研工作者,想知道地球究竟發展到了什麼樣子也無可厚非,而歲涼只是一個普通人,她的親人只有弟弟,可是唯一的親弟弟,卻親手殺了她。
現在這個世界,除了小寒,她還有安行。安行,是她的愛情。也許在看過的穿越小說里,她曾經鄙視過穿越重生就是為了那異世的愛戀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已經身在其中,卻是能體會到那種感情了。
穿越而來,為了一人,留在他身邊,不再想要回去。
「這,就是愛麼?」一直以來,從來不敢輕易說出這個字眼的女子,終究還是輕聲問了自己。
楚安行白衣修長,立在他後面,眼中只有那沐浴著月光的女子,深情無限。
宣林是個頗有名氣的游醫。這個頗有名氣可不簡單,他十幾歲便到處學醫問道,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醫術算是略有小成,而在江湖中的名氣也逐漸大起來。大家都尊敬地叫他宣神醫。他雖然認為神醫並非自己擔當得起的,但是一向自傲,也不去和病人計較這稱謂問題。
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會因為這個稱號而惹上麻煩,他估計早就約束那些他救過的病人,不要亂說話了。現在禍從口出,麻煩大了。
「宣神醫,我們尊敬您是神醫,才請您來為我們家公子治病,沒想到您居然說自己無法治好我家公子?」
宣林苦笑地看向面色不善看著他的幾個青衣侍衛,仍然還是搖搖頭表情很堅決︰「對不起諸位,宣林自人能力不足,談不上什麼神醫,月公子的病我實在無能為力。」
「那你還叫什麼狗屁神醫!改名叫說大話神醫好了!」其中一人臉色最是不好,脾氣也最暴躁,一腳就踢飛了宣林屋中的幾個藥簍,他不敢有什麼意見,只盼著幾個殺神趕快走人,另請高明。他已經被糾纏了一個多月了,每隔幾天藍月山莊就要派人來找他,問他是否想出了救治他們家公子的辦法。
他哪里敢不盡心盡力?只是竭盡腦汁他還是想不出月公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幾個侍衛見又得不到什麼結果了,表情恨恨,照樣大肆破壞了一番才離去。
「宣大哥,我們打算啟程離開特地來向你告辭……咦,發生何事?怎的這般狼藉?宣大哥你為何這般表情?」
女子恬淡的聲音撫平了宣林的愁緒,背後那名身材修長高大的男子更是讓他無端感到了一絲安心。宣林心里一動,這妹子可也是個大夫呢,不知道能不能看出那月公子的病情?
來人便是歲涼和安行兩人了。幾日前歲涼與安行路過這處地方,正遇到宣林在此地進行義診,歲涼心中興致大起,一方面也想溫習提高自己的醫術,一方面這對于她來說也算是有意義的事情,于是便也加入其中為這里的百姓義診,閑時與宣林交流討論醫術,倒也其樂無窮。于是難得在這逗留了幾日。安行自然是依她的,有他在根本不會發生什麼危險。
「蕭妹子,楚兄弟,你們走得這般快?」怕被人認出引起沒必要的麻煩,歲涼化名蕭涼,楚安行化名楚星,行走江湖。宣林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四處行醫達到現在的高度。他看得出兩人皆不是小人物,但是歲涼平日也沒有顯露多高明的醫術,他心中也沒有底。
深吸了一口氣,暗自下了決心,宣林苦著臉向歲涼求救了︰「蕭妹子,老哥我可是惹上了個大麻煩啊。」
歲涼「咦」了一聲,這宣林醫術雖說比不上自己,但是手法熟練,經驗老道,學的也不是正派的這個世界的行醫手法,算得上是個奇才了。沒想到在這個小地方也有難得住他的問題?
宣林這才緩緩道來。江湖第一莊,藍月山莊的月公子身患大病,邀請了無數醫術高明的大夫都未曾治好。宣林與其中一位向來不對付,听說了這件事,一時起了爭勝之心,在沒見到月公子之前先撂下狠話,他定然可以治好月公子。沒想到禍從口出,他根本看不出那位公子得病了,說出的話又收不回來,只好讓藍月山莊的人留了下來,等什麼時候想到了辦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自由。
如若不是此次義診,恐怕他還呆在山莊無法行動。藍月山莊的人身份高貴,一向霸道,留人根本不需要什麼道理。他下山義診以來,也是多次被糾纏,再悔恨也于事無補。
「宣大哥,那月公子的癥狀何如?」
宣林臉色憂慮︰「不瞞妹子,我根本看不出那月公子有病!可是月公子雖然臉色紅潤,氣息自如,體內生機勃勃,但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你老大哥我實在沒有辦法啊……」
歲涼低頭思考了一陣,剛想說什麼,就見一旁沉默不語的安行突然眉頭一皺,飛身出去,不出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又回來,手上還拎著一個人。
啪!楚安行漫不經心地丟下一個大活人,又坐回歲涼身邊,做他的忠實守護者去了。
歲涼好奇地看向地上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男人,估計上了四十歲了,賊眉鼠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奇地問他︰「這人是誰?」
安行搖搖頭,指著地下的人,「這人在外面偷听。」
宣林先是被楚安行的功夫給震撼到了,雖說他也救過不少江湖人,但是沒有一個江湖人功夫這般高的,還在怔愣間,听見他們的話,才回身注視那人。
「咦!是祁山?他怎會在這里?」宣林先是驚訝,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估計這祁山是來看好戲的,沒想到會被楚安行發現,弄昏了過去。
「這人便是我所說的與我不甚對付的大夫祁山了。不過此人雖然心機深沉,氣量狹小,對我倒也沒有做太多過分的事情。楚兄弟你……」
言下之意是想讓安行弄醒他了。楚安行看也沒看,隨意地就往那人身上某個地方一踹,祁山頓時悠悠地醒來,感覺渾身疼痛不已的同時,看著面前的三人也是驚疑不定。
也難怪,他本身是大夫,醫者的直覺頗敏銳,沒想到卻連攻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就昏迷了,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怨恨。他打心底認為是宣林讓人做的了,為的就是打擊他。
歲涼對這人更加不喜,在外面偷听,顯然行事並不光明磊落,醒來不問原因便心生怨恨,這人,必定是小人一個。楚安行亦是從眸中泛出了一抹冷冽的光彩,這種人,可是留不得的。但是他本性醇厚,只要他不對他們做什麼,也威脅不到他們。
宣林溫和地拉著祁山到一旁說了一些話,雖然不對付,但是還算有一點私交,祁山寧願面對宣林也不想面對那一男一女。也不知道宣林說了什麼話,祁山投到他們身上的眼神里的怨恨變得淺了一點,但是那懷疑的神色卻是濃重不少。
宣林說完了話,笑著上前問歲涼︰「蕭妹子?你考慮得如何?是否要幫老哥這個忙啊?」他已經斷定這妹子不簡單,所以干脆也沒有問她是不是有這個能力了。大不了就再多留藍月山莊一段時間,他反正是病急亂投醫了。
祁山倒是不說話,一雙老鼠眼不住瞄著二人,顯然是不相信面前這兩個如此年輕的人能治好無數大夫都治不好的月公子。
歲涼挺感興趣的,倒是不知道安行怎麼樣。丟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楚安行點頭,開口說道︰「藍月山莊我知道。正好順路,你感興趣我們就去看看吧。」
對這樣大言不慚的話祁山倒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心中表示了一番鄙夷。他打定主意跟著他們去藍月山莊瞧一瞧,宣林這次肯定是要丟臉的,倒是不知道那拎他進來的白衣公子與那女子是什麼關系,到時候治不好病反而得罪了藍月山莊,可有他們好受的了。可見祁山這人心里陰暗,著實讓人膽戰心驚了。
是夜。
宣林帶著歲涼和楚安行上了藍月山莊,祁山也如附骨之疽一樣跟了上來,他倒是沒有想到歲涼當真是一名大夫,帶著一個不知名的木材做成的藥箱,那藥箱泛著清香,似乎能讓人心神寧靜,足見價值不菲。他心里頓時起了貪欲,但是想到了楚安行的身手,一時心神又沉寂了下去。
藍月山莊位于當地最大的一座山峰的半山腰,方圓千里之內都是藍月山莊的產業。藍月山莊也是奇大無比,小山流水,林木成蔭,徑道優雅,別有一番風情。歲涼都有點想在這里住下的****了。
知道是歲涼想要試試看能否救醒自己的孩子,藍月山莊的主人藍月雖然懷疑,卻沒有拒絕。愛子生死未知,她實在心力交瘁,絕美的嬌容也變得憔悴了起來。
不過楚安行和歲涼倒是讓她很驚訝,她自認姿容絕美,雖然為了愛子憔悴不少,但是從宣林和祁山的眼中,她也知道自己魅力沒有減少多少。但是歲涼同為女子也就算了,沒有任何嫉妒羨慕的神色雖說讓她驚訝,但是楚安行就如同一塊高大的石頭佇立在歲涼身後,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像……就像她也是一塊石頭一樣!
藍月夫人並不是藍月山莊的真正名字。只是歷代藍月山莊的主人,在執掌藍月山莊之前不論叫什麼名字,都要改名叫藍月,而且都一定是女子。這是第一代藍月山莊主人的規定。
藍月山莊一向低調,雖然霸道,但是其實是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如果歲涼和楚安行都不知道藍月山莊的能量便罷了,但是她的容貌居然也不能讓兩人動容。她不禁有點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了。
雖然覺得奇異,但是藍月夫人也並沒有再深究,畢竟能抗拒她的魅力的,還是大有人在的,雖然那已經是一些老頭子了。
「蕭姑娘,這便是我那孩兒居住的地方了,他已經昏迷了一年多了,希望姑娘能盡力救他,藍月感激不盡。」藍月夫人表情很慎重,就猶如將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給歲涼一般。歲涼心中感動,知道藍月對待兒子的心情,雖然沒有隨便應承下來,但是心中也是特別認真。
藍月夫人的兒子所住的地方叫沁香閣,倒像是個女子所住的地方。很是幽雅寧靜,小橋流水襯著精巧的樓閣,讓歲涼也小小地驚喜了一番。
楚安行並沒有跟在歲涼身邊,他似乎在這里發現了身邊,與她說了一聲,便悄無聲息地離開,連藍月山莊的人也沒發現他。給藍月夫人的理由當然很敷衍,但是藍月也沒有多問什麼,只覺得這兩個人來歷不明,身份也是神秘莫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