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也都看到了,進門後我查看了茶壺茶盅,壺是空的,聞著有霉氣,說明不是昨夜盛著茶的壺。茶盅應是四個,有四把椅子。人們有一個普遍的習慣,桌上放茶盅、酒杯什麼的,一二四六八等,不放三個或五個。那三個扣著的茶盅顯然昨晚沒用過。看到沈仲的慘相,我判定是中毒而死,剛月兌掉一只鞋準備****,突然毒發,因難受而扯掉扣子、拉破床賬。我仔細觀察他死後的目光,留下一絲的驚恐、憤怒與無奈,這是對生的渴望。再看他的右手所伸的方向,我在窗紙上發現了一個捅開的小孔。綜合這一切,我斷定沈仲是他殺而不是自殺,他殺,又是身邊熟人所殺,才露出如此的神色。如果是自殺,死後目光是內斂的,只有痛苦與無奈,因為死前有心理上的準備,死後不會有驚恐與憤怒。當然,自殺時也可能因痛苦而抓扯拽拉、損壞東西。等我看了小窗外的兩塊磚,見了小秋這個人,那時就堅定了我的他殺的判斷。小秋這個小女子非比平常,應是個受過專門訓練的特殊女子,我觀察她身上還有一定的武功。待咱們關起來她,在她周圍慢慢施壓,讓她自己覺得沒路可走時,她的心理防線就會崩垮了。現在,她還在挖空心思地開月兌罪責,一是為別人,一是為自己。我如果推測不錯的話,再審她,她會拿死去的沈營長說事兒。死無對證呀!大王!有句俗語叫︰‘欲吃爛肉文火炖!’慢慢等等吧!」
「慢慢等等,慢慢等等!‘大魚上了鉤需要長時間的蹓’嗎。」
來到糧草庫,只見一排排的涼台上烏黑焦爛、煙灰彌漫、一片狼藉,散發出酸腐、焦漚和皮臭之氣。因為連日清朗,大部分糧草在倉庫之外的石板平台上涼曬著,現在是,在外堆放的已基本被燒掉,倉庫內的還完好。喊來看守大隊隊長菅玉和起火時的值勤組士兵。曹特使一邊詢問,一邊仔仔細細地查看現場。
「菅隊長,你什麼時候得知糧草起火的?」
「這火不久,值勤組一名士兵來喊我,我集結全大隊的士兵,因還不到換勤時間,士兵們還都在睡夢中,待我們奔到糧草堆放處時,見大火到處燃起,幾乎是每個糧堆都有二三處起火。當時我也納悶兒,怎麼可能在近百個糧堆上同時放火呢?要是人為縱火,那得多少人才能做到啊?而這里除四個值勤小組外並不多見一人。
「誰是第一個看到起火的人?」
「回大人!我們所有的值勤組人員同時巡邏,也幾乎是同時看到起火的。」
「哦?照你們說,這火也是幾乎多處同時燃起?」
「是!只听見一陣 叭叭聲就四處冒煙,緊接著就到處起火了。」
曹特使彎腰撿起一樣黑乎乎的東西放進衣袋,又拉過來一根棍子挑起一片沒有燃燒完的草甸子草苫子一類的東西,又在火燼邊沿用棍子扒出一片燒焦的牛皮之類的東西。
曹特使指著放在一起的兩片東西問值勤人員說︰「這是什麼?」
那幾個組長走上前翻看一會兒說︰「這是為防雨水蓋在糧草上的茅草苫子草甸子,還有蓋在最上面的牛皮氈。」
「牛皮氈?不下大雨不是不蓋它的嗎?平常防露水只需蓋草甸子等就可以了,是吧?」
「是!大人。平常的晚上我們只蓋上一層草甸子,只有要下大雨了,才把牛皮氈蓋在草甸子上。」
「那這麼大晴的天為什麼把草甸子和牛皮氈全蓋上呢?」
幾個組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隊長菅玉跑來說︰「大人!是我接到營長送來的上峰手諭,說今夜有雷陣雨,運進倉庫已來不及,這才蓋嚴實。」
「嗯——?上級手諭?拿來我看。」
「這……」菅大隊長驚得直抹汗。
「怎麼了?手諭呢?」
「大……大人!沈營長只讓我看一看,還是他拿著,沒有留給下官。」
「手諭下發到執行者手中,不是統一規定要留在執行者手里嗎?」
「可是……可是,營長說他留著手諭,反正明天太陽一出來,天不下雨就把糧草掀開繼續晾曬了,手諭放哪兒都一樣,當時我也沒方便堅持。」
「糊涂!」
「是是!下官知罪。」
「你還記得手諭內容嗎?是哪里下來的?」
「記得記得!上面寫道︰由參謀處觀天象得知今夜有雷陣雨,命令看守大隊今晚將晾曬的糧草妥善管理好,不得有誤!下面是師部,還有……還有……」菅隊長未敢往下說,用眼直瞅師長馬洪江。
馬洪江不滿地說︰「你老瞅我干啥玩意兒?快說。」
「還有什麼,快說!」
「還有師長馬洪江的親筆簽名。」
「什麼?你小子把大帽子扣到我頭上來了?我啥時候發過這等狗屁手諭!」馬師長一听,像被蠍子蟄了一下,暴跳如雷。
我忙止住他說︰「稍安勿躁!豬是豬、羊是羊,羊毛永遠長不到豬身上。你如果清白,事實就會還你清白。去查問師部傳令兵有沒有在13日向沈營傳過師長手諭?」
左副師長彭崗認真地說︰「絕對沒有!就是再小的事,師長下手諭,我這副師長也不可能事前事後一點不知。」
在坐下來休息時,曹特使拿出一件東西放在桌子上讓大家看。都說不認識,我拿起來看看,也認不出是什麼。外形像水閘或城門閘,只不過很小很小,兩個立柱像是金屬的,立在下面的一個橫梁上。上面比較復雜些,橫梁是扁的,中間有孔,孔里穿一條絲線,線的下端連著一個與兩邊立柱都摩擦的扁方塊,有一定的重量;線的上頭連著一個杠桿,杠桿外端下垂著一條線,用手一拉線頭,中間的方塊就滑向上,一放線頭,那方塊又滑向下。我拉了幾下,感覺有點異樣就是發現不了哪兒異樣。我馬上派人再去涼台周圍糧堆旁尋找,果然又找到幾個相同的東西,不過,有被燒去絲線的,有被燒變形的,撿兩個完整的,我又做了幾次試驗,突然發現這東西通體涂滿了油,拉著的那條短垂線上油香還摻合著甜味最濃。還是曹特使察覺入微,他在香甜味中嗅到了一種怪味兒,從未聞到過,所以說不清。于是,找一個怪味最濃烈的讓大家聞,都不知所以然。我聞了聞驚破魂地大喊︰「md!mmd!漢軍中也有我這樣的‘時間舶來貨’?你們當然不知,這是硝與硫磺味,發火用的。哦——我明白了,小線頭讓方塊兩邊與立柱摩擦,摩擦的地方都涂有引火物,發火後燃著線與油,火種慢慢大起來引燃糧草,糧草上有草與牛皮,所以燃燒起來又快又猛,難以撲救。」
「啊……?大王,您是……」眾人听我一說,比我聞到硝磺味時還吃一大跟斗驚呢!
我笑笑說︰「我什麼?我是神仙,信不?」
「信,信,臣等絕對信!」
忽然,派出的兩批勘察兵同時回來稟報,一批回報查小秋的檔案情況,小秋應「美女隊」招募入伍,練「太陰功」方至高層,原在師部副師長彭崗手下任機要女兵。後因丟失運輸團的軍事行動圖而被判服僕役,送至沈營長處。另一批回報,師部在13日從無下發命令,更沒有什麼師長手諭。
「大王,看來手諭是偽造無疑,手諭內容更是子虛烏有,一切全為的是縱火湊效,沈營長的死是為了掐斷線,也就是殺人滅口。這兩案可以並作一案了,只是,如何放火,是誰放火,小秋是什麼角色,我們都還沒有辦法弄清楚!大王,您有什麼好辦法嗎?」曹細縝一本正經地說。
「你小子!我讓你破案,你又來掏我肚子里的寶。曹細縝!」
「臣在!」
「本王命你盡快破案!今天晚上讓我的衛隊看守小秋,明天一早提審。」
「是!臣遵命。」
半夜了,月明星稀。我睡不著,起身來到營房外,虞兒披衣跟了出來。一會兒,幽幽和靈靈也跟了出來,我們四個是住在一起的。幽幽和靈靈本來是常以蝴蝶的形體,在房上或樹上或花叢間過夜的,我擔心她們的安全,所以多讓她們以美女的形體住在房里的。
幽幽嬉笑著說︰「大大王,您別煩惱了,您愁,都跟著您愁,這不更梗塞思維、難以破案了嗎?」
靈靈也故作嚴肅地說︰「對!大王,您不能上敵人的當!敵人就是想讓您愁啊愁,愁就白了頭,愁就吃不下飯,愁就全跟著愁,全軍都變成……這樣了,誰還能破案?」說著表演出低頭彎腰、無精打采的模樣。
我禁不住露出笑容。「嘻!大王露出笑容了。」幽幽和靈靈圍住虞兒拍手叫喊,真是我的一對「開心果」,活潑可愛、熱情奔放、豁達樂觀。
「大王!下一步怎麼辦,您心里有打算嗎?」虞兒柔聲問道。
「我已全權交給曹細縝了。」
「當然是應該的,也當用人不疑!不過,你作為大王,能過問還得過問,能幫一計還應拿出一計。」
「這不勞說,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我此時在想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