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胡扯、掌嘴、該死!……」
「大大大王,是是是……真的!」傳信使滿臉是水,也不知是汗是淚,外面艷陽高照反正不是雨水。
「……是真的?……」
「是真的!……千真萬確!」
「……大……大軍呢?」
「不……不日就到!」
傳信使結巴著,也顫抖著。
我一下子呆立當場,洗臉水灑了一頭,也灑濕了衣服前襟。久久地,久久地,我的兩行熱淚再也止不住和水而下。
「啊……啊……我的佷兒,我的小兒神……我的……‘開心果’呀!……」我昏倒了,然後又起來,瘋跑出去……
虞兒、靜潔她們一听拉開大幔隨後就追。幾個侍女也追出來,她們忙圍住虞兒等人攔在前面喊︰「夫人,夫人,換衣服……」一邊說一邊指指自己的薄紗,虞兒、靜潔這才「哦……」的一聲回去換衣服,幸虧都是女兵,傳信使也是個女探。
我瘋跑到校武場高喊︰「拉馬抬槍,吹號聚將,快!」一片大亂後號角連鳴,大小將官立馬列隊,嚴陣以待。
關山月與範薟急急來到我面前,見我氣爆雙眼,臉憋得絳紫,忙勸道︰「王兄,大王,我們也知道小兒神的仇必報而且刻不容緩,但請您冷靜些……大軍奔去無濟于事,無濟于事呀……」
「休得胡言!我千軍萬馬難道掃不平幾個倭賊水寇嗎?」
「不不……不是,是倭寇們化整為零,活動于地下,隱蔽在民間,他們發展勢力,誘騙、培養我國水民中的敗類替代他們為惡,又掩護他們的身份。剿滅他們,宜用小分隊,不宜動大軍。」
「鬼話!小兒神就是用小分隊才被害的,要是大軍開進,倭賊往哪里遁逃?」
「大王,小兒神、肖黎兩位將軍的死決不是小小的倭賊所能為的,肯定另有隱情,遇到更高的邪魔高手了。我的徒弟我知道,包括漢軍中現在能置小兒神于死地的,沒有人!」
「什麼邪魔高手,我楚王去會會他……」
「您不能去呀!國中豈能一日無君?還沒到您御駕親征的地步!」
「這不行那不行,難道這仇不報了嗎?」我大槍一抖扎進一塊巨石里雙臂一叫力,把那足有千斤重的巨石挑起拋向空中,然後巨石成拋物線下砸進土里。我氣尚不消「哇呀呀……」地揮舞著大槍搬鞍欲上馬,這邊虞兒、靜潔、幽幽、靈靈等一窩蜂抱住我,那邊範薟、關山月「撲通」跪下高呼︰「皇上,您且息怒,由我們去尋仇如何?如若不能成功,您再親自出馬為我們倆報仇。」
「哼……哇呀呀呀……md!氣死本王了。好!關山月你去,給我查清殺光。」
「是!小弟,臣,也正有此心此意!」
「範薟留在朝野替我操辦國事,我……哼……」我像突然泄了氣的皮球,將槍狠狠地搠在地上。然後倚在槍上,雙眼望天,身體無意識的下滑,直到坐在地上。
「大王,讓我們姐妹也去吧?多殺幾個賊子為小佷子報仇。」幽幽和靈靈含著眼淚說。
關山月扶著剛趕來的小圖貝回頭說︰「不必了!我一人去就行了,人多了也用不上,反而容易暴露目標。」
「那也必須帶上幾個高手,帶上幾條火槍。幽幽、靈靈可以不去,平素常去陪陪小圖貝。」虞兒很是心細,安排也得當。
「好吧!就以夫人。王兄,我這就告辭了,帶上十人十槍,您等小弟的消息吧!」
「去吧!再騎上烏騅馬。」
「這……不要了吧?又不是上次那樣參加賽馬。」
「騎上吧!它的腳程快,放在這里閑的時間長了,它也早不耐煩了。」
我回到寢宮昏昏欲睡。潛意識里已然知道,項羽的靈魂已離去不再回來了,他的這個身體也老了,我老白先轉世莊周,再托生印相兒,最後又借體項羽,總沒有長久過。這是青鸞老家伙一直與我為仇的結果,難道這次加速項羽身體的老化,剪除我身邊的親人猛士也是青鸞所為?
悠悠地我的靈魂離體而去,白蝴靈魂飄向天空中,來到廣袤的田野里,突然從遙遠的地方,也許是幽深的地下,傳來了一個聲音︰「兒呀……你們兄弟姐妹許多都平庸活過,只有你智勇雙全、巧采仙花修得仙靈,可惡的青鸞與咱有世仇,它不會放過你的。兒呀!它又在害你,娘無法護子也只有徒勞愧嘆,你好自為之吧……」是娘的聲音,是已故的老娘的聲音。我循聲找去,但見月光如水。徜徉著,我白蝴靈魂第一次去欣賞如此美麗的月亮。
人說︰「月亮飄浮在夜空是冷寂,穿行在雲層里是匆忙,懸掛在天空上是孤獨。」我此時該是莊周的冷寂,還是印相兒的孤獨?再不然是項羽一生的匆忙?
我只是我,白蝴蝶,我且賞月吧!一輪浸透出無限光華,柔情似水的月亮。它巨大無比,讓夜空也從此亮麗起來。面對它白雪般紛紛揚揚、蕩漾的光輝,我望不見這夜空的頂,看不到天身的底,我把我靈魂的全部都溶進了這天水如一的月光。這盈盈的、潤潤的光輝,又勾起我無窮無盡的思念的心緒……
娘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兒啊……娘忘了告訴你,青鸞是請的赤帝出山幫忙,它自己被你的‘毒蝶陣’嚇破了膽,但赤帝不是你能對付的,你去再求求白帝父子,或有轉機,也未可知……如若不行,你就回終南山來,繼續修煉吧……」
天明醒來,幾位夫人都焦急地守在我身邊,她們說我這一夜渾身熱氣騰騰、不停地冒汗、翻滾,但就是叫不醒。我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腦海中的月亮和那無垠的光輝似乎仍可以觸模,莫非這是已經久違了的超月兌?莊周的無為?這能替代我現在正逼近的偉大嗎?
關山月一行十一人正趕路在月光里。他們所行走的小山溝狹長陡仄、深不見底,彎彎曲曲,如同歲月、日子、生活、陽光、風雨、苦樂一樣。就在他們腳邊一條羊腸子一樣擰來擺去的小水在溝底里流,在月光下閃爍著幽靜和隱秘的淡淡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