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瞿氏拜見太後娘娘。」
在承哲居的正廳里,瞿夫人端莊的跪在地上。堂上是一個美麗的婦人,穿著很簡便,顯而易見的是特意而為之。只見婦人忙起身扶起瞿夫人。
「清紓你見外了,她們叩見我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興起了這套。」婦人隨即挽起瞿夫人的手臂,便把她讓上堂上,瞿夫人深覺不妥,卻又不能拂了她的意願,便也安坐著,听她的說話。
「清紓,近來可好;在這宰相府呆著可習慣?」婦人親切的問道。
「是,承太後你關心,民婦惶恐,還好,宰相大人對我很是尊敬,小姐們也是很听話的,將軍大人也很照顧民婦。」瞿夫人不急不慢的說來。
「那就好,我們不要一直用敬語可好,我叫你清紓,你還叫我笙歌吧!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笙歌了,看來我還真老了啊!當年陪著我們的人都去了,留下來的獨自孤老,何其可憐啊!」說完,閉上眼楮哀嘆。
「謹听太後教導。」仍是卑微的回答。
「哎!清紓,你定要這麼為難我嗎?」莫笙歌無語凝噎,聲線顫抖。
「不是的,笙歌,你難道都不恨我嗎?還幫我那麼多,如若沒有我,鈺裴便不會死去,如若不是我你的他,便不會因為失去鈺裴,而傷心不止,導致傷身,憂慮而臥床不起,終至不治。笙歌,你不恨我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殤。我難辭其咎啊!」瞿夫人悔恨道。
「清紓,我如何能怪你啊!感情的事情,誰也勉強不得,怪只怪鈺裴太過任性;硬要強求這段不屬于她的愛戀,傷心就注定了在所難免。我的他,也是個執著的人,所以,我不怪你。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莫笙歌她能怪誰,她已經失去很多了,如今曾經跟她交好的故人,亦只剩下清紓一人了。
「不說傷心的事情了,你……今日是為何出宮啊!何故便衣來此。」清紓詫異這個呢,這個平日里,深居簡出的宮廷貴人,怎會突兀的出現在這里。
「一個空蕩蕩的大牢籠,關著孤伶伶的一個我,忒是孤寂。我告與皇兒,今日將遠行,我也很久沒有出宮了,都不大見外面的世界,想隨便走走,散散心。清紓,你可願與我同行啊!我們也好聊聊過往啊?」莫笙歌如是說著,似探問。
「我……我亦老了,不想遠行,我很滿足現今的狀況,實在是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實在不能夠陪著你,拖累你游玩的心情。」
「是嗎?難道連你也不願陪著我了嗎?自花夏走後,我一直一直把你當做最重要的親人,你們同是一個地方來的,難道你也要舍棄我了嗎?」莫笙歌輕輕的問。
「花夏嗎?她好像走了許久了哦!又多久了啊?你大婚那日吧!只可惜當時我不在,終究是錯過了啊!笙歌,你別這樣啊!你還有殿下不是嗎?不要再想這些傷心的事情了,要挺住啊!我怎麼會舍棄你了!你都說了不是嗎?我們是親人。」瞿夫人終究是不忍她傷心的,忙勸慰著。
「我不能陪著你去,並不代表我不能找你陪你去啊!你且等等,我發現一個好玩的人兒,你定能喜歡上她。」說著語氣也輕快起來。
「咦?一個能讓你也覺得好玩的人兒,定是一個真正好玩的人了;說來听听她是誰?」這下子,連莫笙歌也被挑起了興趣。
「我帶你去瞧瞧,便可知了。」瞿夫人故意賣起了關子,不急不緩的道來。
「瞧?去哪瞧來著?莫是她還在這個宰相府不成,我道要仔細瞧瞧了。你走前,我走後便可。」又怕她因尊從她,而有所做作,忙先下說道。
「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
「我說你,好好的喝水也不專心,東瞧西望的做啥?這不?喝岔氣了吧!好姝兒啊!你定是不讓我省心啊!」嚴婈心疼的輕拍著妹妹的背脊。
「不是我的錯,明明是有人在說我了,剛才我喝水時,听見有人在說我,所以一時喝岔了氣,才會欠到氣管了。我……婈兒真的不是我的錯嘛!」我撒嬌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嚴姝是個大笨蛋,喝水都會欠到。」一旁嚴妍笑得夸張。
「你……你……婈兒好姐姐,她欺負我。」撒嬌是最好的手段,嚴妍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人了,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她什麼,硬是要跟我作對。
「哎!你們怎麼老是一見面就吵個不停啊!到底是著了什麼魔魘。」嚴婈一副無語問蒼天的樣子。
「我才不要跟她吵呢?」幾乎同時,我們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面面相窺,又互瞪了一眼,別開眼去。
「呵呵!還真是兩個冤家!好了,姝兒你來說說,剛才想到什麼了?為什麼會喝水也岔氣呢?」婈兒好像很感興趣似的,不甘心被我敷衍過去。
「那個……額……好姐姐,不要這樣嘛!我可不可以不說啊?」實在是氣悶啊!想是被瞿夫人管教的太嚴了,腦子里想到她,便有些神經兮兮的,一時喝水也岔氣了;這麼丟人的事情,怎麼能夠說與她听,更何況,嚴妍那個死丫頭還在這里呢!猛抬頭便望見她朝我這邊遞過來的眼神,滿滿的都是譏笑。我氣……
「切……姐姐不用問她了,就她那點伎倆,我還看不透嗎?想是她被瞿夫人給嚇到了!才會如此失態,又忘記了夫人的教導了。大家閨秀不該這樣啊!」說著還故意以瞿夫人的語氣說來。
「姝兒,真是這樣嗎?你也是,不過學學禮儀而已,沒有必要像要你上刀山火海樣吧!膩是顧慮多了些。哧!」說完,也輕笑了聲。嚴婈才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言行舉止皆是我們的楷模。
「沒有,人家哪有啊!姐姐,你勿要听她胡扯瞎掰。你看我像那麼膽小的嗎?難道忘記我們小時候,我做的那些事情嗎?」其實關于小時候的事情,我並沒有大多的印象,唯獨記得當我醒來時,看見那些個丫頭僕人見我的眼神,充滿惶恐害怕。以前的那個二小姐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並不清楚,我並不是她。果然,我見嚴婈眼神一頓,即刻噤聲。
「二小姐,二小姐,瞿夫人來了!」正在我們都噤聲時,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只見子衿滿頭大汗的跑來。
子衿是我的貼身丫頭,我讓她在庭院門口駐守,就是為了預防瞿夫人突然來探視,這不都來了吧!忙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都也整好儀容,規規矩矩的站立好了。我也從容的整好微皺的衣襟,站好。
不是我真怕她,只是,我實在不想听她的叨敘,听得耳朵都張繭子了;實在不喜歡听人念叨這些。其實,還是有一點害怕的。雖然她不曾朝我發過火,但是,想到她的鏡子以及她詭異的笑顏,一股寒氣升上胸口。這個人我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