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衣著簡單,臉色黝黑,風塵僕僕,一看就是常年行走在外的人。漢子走到桌前一抱拳「帥大哥,我來晚了,恕罪」說話的語調有點奇怪,不像是漢人。
帥鐵麟起身笑道「自家弟兄了客氣什麼。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天星門的霍長老,這位是天星門秦門主的徒弟牛少俠,這是小女帥夢真」霍石尊坐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牛奔起身抱拳行禮。
漢子趕緊抱拳道「小的叫吳老度,見過各位大人」帥鐵麟介紹道「這個吳老度是西夏人,多年來一直給我當向導,合作很久了,老實可靠,今後還需要老吳為我們帶路」
帥夢真撇了撇嘴「西夏人?西夏出了那麼多的魔頭,我看就沒好人!」帥鐵麟趕緊道「真兒,不可無禮!」吳老度卻笑了笑毫不介意。帥夢真氣鼓鼓道「本來就是,那李黑鏡就是西夏人,那楚涼還是西夏人,兩個大魔頭都是西夏人,我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吳老度只是訕訕的笑也不反駁,還連稱大小姐說的是。牛奔搖搖頭,暗自嘆息一聲。心中卻起來好奇,那李黑鏡楚涼的故事沒少听,但各人都有各自一套說法,也不知道信誰,以後得找個機會听听這西夏人是怎麼說。
酒宴散去,眾人回到客棧。兩天後,商隊休息已夠又補充了清水糧食,出西冷城向西夏方向而去。
已經走了不知幾天,周圍的景色已與中原大不一樣,荒涼而廣漠,綠樹變成矮樹叢,良田變成石頭堆,天空還不時有禿鷲類的大鳥飛過。行走幾天都看不見人煙,更別提客棧酒家了,商隊一直都露宿荒野。水源也很難找,幸虧吳老度地面熟,往往能找到隱蔽的泉眼或小溪。
這日傍晚,商隊扎營休息,篝火堆熊熊燃起,火光溫暖而安詳。牛奔幾天來已于吳老度很是熟絡,只是帥夢真大概還因為柳橙子的事對西夏人耿耿于懷,所以一直對吳老度沒好臉色,這吳老度也不以為意。
坐在火堆前有帥鐵麟,吳老度,牛奔和帥夢真。霍石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見人影。四個人也沒什麼言語,行旅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慢慢變得沉默,已沒了剛出發時的新鮮感,疲憊和思鄉之情愈演愈烈。
牛奔遞給吳老度一個水囊道「吳大哥,給我們講講西夏的事吧」吳老度笑了笑道「好吧,今天給你們嘮叨嘮叨。西夏其實和中原大正已經區別大不了,說的都是漢話,穿得是漢服,用的是漢字,就連姓氏也都是漢姓了。這些年大正西夏兩廂清平,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些,我靠著給商隊當向導,婆娘在家養牛羊,日子也還說得過去。養著三個孩子,大兒子今年都二十了,明年打算給他討個媳婦,小女兒今年十三歲乖巧孝順,我這輩子也不盼著什麼,就盼著兩邊別起戰事,等將來我的小女兒出嫁了,我也就能閉上眼了」
說著說著吳老度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嗐,說跑題了,小哥對不住啊,這西夏最有名的是‘一河兩山’一河說的是天母河,我們都說這河是天上西王母流的眼淚,掉落人間,匯聚而成。西王母還掉入人間兩面小鏡子變成兩座山,就是我們西夏的兩座聖山,一是黑鏡山一是白鏡山。這當年的李黑鏡就是出生在黑鏡山腳下」
听到李黑鏡的事牛奔來了興趣,趕緊追問道「吳大哥,給我講講這李黑鏡的事吧」吳老度看了一直閉不做聲的帥鐵麟一眼,好像在詢問帥鐵麟的意見。帥鐵麟點點頭道「你就講吧都是些前塵往事了,說說也不打緊」帥夢真悄聲道「大魔頭有什麼好說的」
吳老度看了看滿天寒星緩緩道「這李黑鏡在我們西夏人眼里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本姓李名字卻沒人知道,因為出生在黑鏡山腳下,世人都叫他李黑鏡。武功強到在西夏無敵手,後來這李黑鏡前往中原挑戰天下高手,結果卻被????」
吳老度看了看帥鐵麟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帥鐵麟嘆了一口氣道「我來接著說吧,這李黑鏡二十年前來中原挑戰天下高手,正趕上每十年一度的天下武道大會,結果打遍天下高手竟無敗績!當年那可真是震驚了中原武林。那李黑鏡還放言中原武林不過爾爾,要中原武林奉他為天下盟主」
好個狂傲孤冷,放蕩不羈,君臨天下,藐視蒼生的李黑鏡!
「最後中原武林不得已派出了當時武功最高的三個人同時力戰李黑鏡,這三個人就是玉枯榮,王不滅還有葉皓途,那一戰打得真是昏天黑地,鬼神失色。李黑鏡以一敵三竟不落下風,反而逼得三人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敗落之際突然意外發生」帥鐵麟頓了頓然後接著道「那裴綠亭突然沖入戰場刺了李黑鏡一劍」
「裴綠亭是誰?」牛奔與帥夢真同時發問。
「裴綠亭是李黑鏡的師弟,當年隨李黑鏡前來中原挑戰的還有兩人,是李黑鏡的師弟師妹。師妹名叫沈紅泥,據說和李黑鏡是情侶。師弟就是這裴綠亭」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師兄弟嗎?」
「不知道,但那一劍太過突然,李黑鏡也沒有防備,一劍刺入要害。李黑鏡慘笑三聲後吐血而亡。當時那沈紅泥抱著李黑鏡的尸身緩步離開,在場的高手竟無一人敢出手阻攔,那裴綠亭則神秘失蹤至今無人知曉其下落」
牛奔張大嘴巴震驚不已,心下又苦笑暗道「那些高手還真是愛搞失蹤啊,天星門的應星瀾,大仇人呂素,女俠柳橙子還有這裴綠亭都莫名失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帥鐵麟接著說道「事後西夏武林指責中原武林暗地收買了裴綠亭暗殺了李黑鏡,手段下作不光彩。而中原武林則稱裴綠亭是因為暗戀沈紅泥才出手殺了李鏡黑,與中原武林無關」
「一切的是是非非隨著裴綠亭的失蹤誰也說不清楚了。中原武林本以為隨著李黑鏡的死便天下太平了。誰知道更大禍事來臨了。這李黑鏡還有一個徒弟就是楚涼!十年後這楚涼突然殺入中原。楚涼與李黑鏡不同,李黑鏡是光明正大的挑戰天下,而這楚涼則是暗殺。專門暗殺各門派的天罡玉門境弟子,這楚涼本就是天道境高手,采用的卻是偷襲暗殺,一擊得手,絕不糾纏,令人防不勝防。各門損失的天罡玉門加起來竟有百人之多。十年前本來在天下橫著走的各家天罡玉門高手,到後來竟都躲在各家門里不敢出山,雖然中原的天道境高手也集體圍剿過這楚涼,但奈何楚涼太狡猾行蹤不定。圍剿多日毫無結果,最後不得已由三司一處出面與西夏皇室交涉,才令楚涼退回西夏,但這楚涼卻坐實了天下十大魔頭之首的位子直到今天」說完帥鐵麟眼望星空,一片淒冷。
離商隊露營不遠處有座小山,黑漆漆的夜里顯得怪異猙獰,一個人影幾起幾落的便爬上山頂。
山頂上還有一人早已等候在此,身形修長,氣質不凡,竟然是秦星霜!
爬上小山的是霍石尊。見到秦星霜後低聲道「門主,一切正常,再有幾日便能到新安集了,後面怎麼做請門主示下」
秦星霜緩緩道「這些天辛苦你了,那件事已經有眉目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那小子,千萬別出差池!等我找到天命珠立刻與你匯合」
「是,屬下知道了。屬下在西冷城听到一件事,那萬劍門的王痴好像也到了涼州」
「恩,知道了,這幾日涼州出現了幾起商隊被截殺的事件還有幾個部落被屠,看手法不像是一撥人干的,看來聞著腥味來的人不少,你也要多加小心,一旦有人劫殺商隊的話,打不過就趕緊帶著那小子跑!別的可以什麼都不管,一定要保住那小子的性命!可記住了」
「是,屬下明白!」
秦星霜望向不遠處商隊營地的火光,臉色陰晴不定,口中輕輕道「牛奔啊!你可一定要活著。為師可是將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