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天星商隊策馬狂奔,向東而去,馬蹄子揚起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塵灰。牛奔和霍石尊的馬挨著,牛奔心中驚疑不定,幾次想開口詢問,但見霍石尊鐵青的臉便又將疑問咽回了肚里,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最大的可能是遇到了對頭!還是很厲害的對頭。不然也不會跑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狼狽。
商隊已向東跑了大半日,後面已隱隱跟上了幾匹馬,馬上的人都黑巾蒙面,遙遙跟在天星商隊後面,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商隊發現後幾次加速想要甩掉,但都未能如願,顯然對手的馬力不弱。
霍石尊幾次大吼「快!再快點!」帥鐵麟也是滿面焦慮,不停的抽著馬鞭。商隊中馬力較差的已經慢慢落在後面,商隊的陣型越拉越長。
吳老度在商隊最前面領路突然高呼「停下!快停下!」勒馬放慢速度,後面的也都慢慢勒馬。待商隊完全停下時,牛奔向前方望去,前面不遠有處小土丘,土丘上面已經密密麻麻有不少人馬,都是西夏人裝束,黑巾蒙面。
雙方對持,除了偶爾一聲馬嘶外,就是呼呼的風聲,氣氛沉重壓抑。牛奔悄悄望向帥夢真,帥夢真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住韁繩。
霍石尊與帥鐵麟耳語了一番後,帥鐵麟驅馬出前朗聲道「不知道是哪路上的好漢,在下帥鐵麟」說罷抱了抱拳。
對方毫無反應,黑巾下面的眼神冰冷。帥鐵麟又道「我們是大正天星門的商隊,前來新安集行商,因門里突然發生變故急著趕回去,但貨物全部留在新安集了,各位好漢可以去任意拿取,就當交個朋友了」
對方還是毫無反應,既不說話也不動手。突然遠處又一大片煙塵騰起,顯然又有大馬隊正在趕來。帥鐵麟低聲道「不好,對手還有援軍,趕緊趁現在沖過去才有生機!」霍石尊緊皺眉頭舉棋不定,轉向吳老度問道「可看清了對手到底什麼來路?」吳老度搖搖頭道「西夏馬匪林立,但一般都是烏合之眾,靠劫一些小商隊混口飯吃而已,眼前這幫人對貨物毫不心動,也不知道是圖個什麼?而且我剛才數了數,對手怎麼也得有五六百人馬,沒听說過西夏有這麼大的馬匪啊!」
三人剛商議了幾句,遠處煙塵已到了眼前,又是大批的人馬,大約有五百多之眾,同樣的黑巾蒙面。兩批人馬匯合在一起差不多有近一千人馬!
兩百對一千!以一敵五!
平常若是步戰,憑著天星商隊的三十金鼎和兩大天罡別說以一敵五就是以一敵五十都有勝算。但馬戰呢?對方都是戰馬,天星都是馱馬。對方都是長矛,天星都是刀劍。
牛奔注意到對手們的眼神,冰冷刺骨毫無慈悲,眼神里還帶著一點的嘲諷,好像天星商隊就是一群羊,待宰的羊!對手身上還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那是手刃無數敵人頭顱才有的氣質。那是在浴血無數幸存下來才有的氣質。那是死人堆里才能磨練出來的氣質。死亡的氣質,死之氣!
對手的馬隊中突然揮出一面大旗。黑色的旗子上面一只碩大的黃蜂,詭異而令人心驚。
吳老度失聲驚道「黃蜂幫!竟然是黃蜂幫!不可能啊!」聲音里帶著一絲的絕望,帥鐵麟也是吃驚不已。霍石尊問道「這黃蜂幫什麼來路?」帥鐵麟苦笑道「黃蜂幫是西夏最凶狠的一群馬匪,據說都是一些西夏老兵組成,精通馬戰兵法,個個武藝不俗。已劫掠商隊為生,手段殘忍至極,從未留下過活口,西夏王室多次派兵圍剿,但都沒成功,後來還是請動國師楚涼出手,才將黃蜂幫趕到天山北麓,已經五六年沒听到他們的消息了,還以為土崩瓦解了,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在這里。咱們也沒有貨物了,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帥鐵麟一頭霧水望向霍石尊,霍石尊咬牙道「不管他們為了什麼,今天恐怕是不死不休了,全體弟子听令!出刀執劍,準備沖殺出去!」天星商隊眾弟子齊聲喊道「是」
雙方對持,刀寒劍冷,長矛閃著幽光。霍石尊壓低聲音對牛奔說道「記住,無論如何都要跟著我,我帶你殺出去」牛奔點點頭,目光卻在尋找著帥夢真。帥夢真緊跟著帥鐵麟,柔弱的身影有些微微顫抖,劍已出鞘,但臉色卻蒼白如紙。
黃蜂幫里一把黑色長矛突然指向天空,好像是一道命令,一道帶著殺戮之意的命令。黃蜂幫眾眼神由冰冷變成狂熱,仿佛已經等了許久。一聲馬哨響起,黃蜂幫開始沖鋒!
大地開始顫抖,漫天黃沙里千馬奔騰。犬牙交錯,互為倚角。像是漫天的黃蜂殺向天星商隊。沒有弓弩,沒有盾牌,沒有長兵器,如何應對?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眼前!
血光爆現,人仰馬翻。怒吼聲,慘叫聲,碎骨聲,哭喊聲一片。長矛帶著奔馬的沖刺之力在人群里捅出了一個個血窟窿。天星商隊弟子墜馬一片,死傷難計。
牛奔在混亂中已分不清敵我,一把隨手撿來的大砍刀胡亂揮舞。與霍石尊已經失散,周圍到處是長矛和黑巾蒙面的敵人,混亂中突然看到了吳老度,這個淳樸的西夏漢子已摔下馬來,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一大截腸子流了出來,眼見是活不成了。吳老度雙眼空洞一直在大喊著什麼。直到很久以後的一天牛奔才突然意識到吳老度喊得是「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廝殺之中突然閃起了一道彎彎的月光,月光不是應該在天上嗎?月光閃過,霍石尊被一斬兩斷!霍石尊沒能立時氣絕,雙手拖著上半身還在向前爬著,大口嗆著血沫,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什麼事,爬了幾步終于氣絕而亡,眼里滿是不甘和迷惑。黃蜂幫里顯然藏有高手,竟然一刀殺了天罡境的霍石尊。天星商隊立時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