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天堂 14 有心

作者 ︰ 山里屋屋

做飯對于嘎蒙讓路來說,那就是小菜一碟。嘎蒙讓路首先想到的是宗爺不能吃太硬的東西,米飯要麼做成粥,即使不做成粥,那一定也要做得稀黏一點。

菜嘛,倒是簡單了,早上自己帶來的東西熱一下就可以。酒,自然喝自己帶來的米酒。嘎蒙讓路估計,宗爺應該很久沒有喝到家里人自己釀的米酒了。宗爺要想喝到米酒,只能到街上去買了。然而到街上買回來的,肯定和自家里釀的沒有辦法相媲美的。

喝了米酒之後,自然也不會醉,兩個人稍加休息,可以繼續听宗爺以講故事的形式,接著再把毒術傳授給自己。

看著嘎蒙讓路忙碌,宗爺干脆在院子里待著,輕松的曬著太陽、閉目養神。嘎蒙讓路一邊做飯一邊想著剛剛宗爺說過的話,他沒有想到,關于毒術的東西,需要注意的東西,還那麼的多,多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一一的理順,更不要說理解和懂了。要不是有手機能錄下來,嘎蒙讓路在心里想到,估計就算宗爺怎麼教自己,恐怕還有很多東西學不到,記不住的。

兩個人的飯很容易就做好了。

「宗爺,飯好了。」嘎蒙讓路看著自己做好的飯菜,很滿意的喊道,「該吃飯了。」

可是嘎蒙讓路喊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听到宗爺有任何的動靜。

「宗爺,該吃飯了。」嘎蒙讓路又喊了一聲。

可是宗爺還是沒有答應。

嘎蒙讓路趕緊跑出小廚房,一看,原來宗爺已經睡著了。宗爺坐著小凳子,身子依靠在一棵樹上,中午溫暖的陽光普照在他的臉上。宗爺一臉的祥和而又放松,看來他真的是很開心,同時也講得很累了。

嘎蒙讓路抬頭看著樹上遠方的太陽,之後看著熟睡中的宗爺,心想,宗爺應該好久沒有這樣的睡著了吧。往日里,也許宗爺也曾經這樣的依靠在院子里的某一棵樹上或者是依靠在門口,曬著溫暖而柔和的陽光或者是听著雨聲睡覺,或者想著心事,懺悔著,也寂寞的等待著那個有緣的人到來。♀

當然,宗爺或許根本就不是在等某一個人的到來,因為在他的心里,早就知道要等到一個人的到來,那種可能性是很小的。有家人和親戚知道自己故事的人,絕對沒有一個人願意到他的這里來,宗爺等的,也許就是哪一天老天把自己蒼老的這副面容,永遠的帶離這個塵世,帶離這一生的我寧願情仇,帶離那份孤苦和寂寞。

因為除了流浪漢,除了犯過錯,居心叵測的人會來索要他的毒術之外,誰還會到這里來呢。而要讓宗爺把自己家族的秘方教給這樣的人,他寧願死都不會教他們的。

宗爺能夠堅持,也許已經不是那份執著,不是為了一個有緣的人,也許真如宗爺自己所說的那樣,真是為了完成自己的父母的遺願,所以宗爺一直在和生命做著抗爭,堅持到生命自然生老病死的那一天。

因為造成這一切的,也許真的就是自己當年的那一次錯誤造成的。而那樣的錯誤,讓宗爺終身都活在痛苦中,面對自己的妹妹,面對自己的父母,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和資格去說不。唯一的能做的,就是答應他們的要求,然後一如既往的執行……

陽光安靜,宗爺睡得很安靜,這片小樹林,還有這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就連狗兒們,都在太陽蟣uo祭戀乃?牛?硎蘢叛艄庠 br />

嘎蒙讓路不想打擾宗爺的睡夢,他干脆站在屋檐下,開始用手機上網,順便把剛剛宗爺所講的東西,都一一的傳到網上去。

嘎蒙讓路終于好不容易把視頻傳完了,當他再次的看向宗爺的時候,對方還在那里舒服的安睡著,呼吸均勻,整個人是那麼的放松,就像一個有著父母看守,什麼也不用管,更不用去擔心和想別的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一樣安靜的睡著的孩子。♀

看著宗爺的這個睡姿,嘎蒙讓路心里都是暖的,就像這午後的陽光一樣的暖著。看到宗爺這個樣子,嘎蒙讓路想,是的,有父母的孩子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可以睡得那樣的安然;老有所依,老有所終的老人們,他們也是幸運和幸福的,因為他們同樣的可以像現在的宗爺一樣的,在陽光底下,在一棵樹的懷里睡得這樣的安穩而無所顧忌,可以這樣暫時的把所有東西都放下。夢里真實,嘴角微笑。

嘎蒙讓路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慢慢的走到了宗爺面前,從各個角度,把宗爺睡覺的姿態拍了下來。

正當嘎蒙讓路還在拍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宗爺突然張開了眼楮,宗爺先是一驚,然後笑了起來,說道︰「孩子,你看吧,我都睡著了。我人老了,不中用了。」

「宗爺,你這就說的不對了。這如今有一句話說得好,能吃能睡,那就是福。忙碌,有事做,那才叫充實。」嘎蒙讓路調皮的說道。

「我睡了多久了?」宗爺看著嘎蒙讓路問道。

「不久,就一小會兒。」嘎蒙讓路說道。

「就一會兒?一會兒,到底是多久呢?」宗爺看著嘎蒙讓路,又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地上,說道,「你怎麼不叫醒我呢?你看看,剛剛太陽的陰影還在那邊,現在都跑到這里來了。我少說也睡了四五十分鐘了吧。」

嘎蒙讓路驚奇的問道︰「宗爺,你真是厲害啊。你看一看天空和樹影,就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這個有什麼稀奇的,我們那一代的人,有幾個人能有手機,就是能戴手表的,都是少之又少。太陽就是我們最好的時間,樹影就是時針。」宗爺說道,「你餓壞了沒有?我們這一代的人,早就餓慣了,不要說晚一點吃飯,就是不吃一頓飯,一天不吃飯,熬一熬就挺過去了。可是如今哪,你們這一代的人完全不同了。我看到很多孩子,父母做飯做得不及時,就開始大呼小叫的喊著餓,甚是有的開始埋怨、罵開了。真是矯揉造作啊」說完,宗爺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宗爺,你看我是那樣不堪一擊的人嗎?」嘎蒙讓路看著宗爺,他的這句話,不知道是給自己鼓勵,還是給宗爺安慰。

宗爺認真的看著嘎蒙讓路,緩緩的說道︰「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吃飯吧。其實,這都是命,命哪。誰怪我們生在那樣的一個時代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有糧食有條件的家庭,哪個父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天天挨餓呢?」

「宗爺,人要往前看,」嘎蒙讓路勸宗爺道,「就連人家顧炎武都知道,人類的這個社會,一代比一代強。過去的,我們不談,活在當下,才能有精力去爭取更美好的明天。宗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餓了都是對身體不好的,我們還是吃飯吧。」

說著,嘎蒙讓路首先走進了廚房。宗爺站了起來,也搖搖晃晃的跟著進到了屋里。

「喲,有米酒的味道。」宗爺一進到屋里就興奮的說道,「我這個人哪,別的不好,就是好酒。當然,宗爺我可要告訴你孩子,我可不是什麼酒鬼,但是我就是饞這個米酒。讓我聞聞啊」說著,宗爺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聞了起來,他一邊聞著一邊閉著眼楮,很享受的樣子,嘴里不不停的說道,「這香味,真是熟悉啊,讓我想想,這樣的米酒,我好像已經十多年沒有喝過了。以前,偶爾聞到別人家喝,我那個向往哪,就不用說了。晚上回來,都要回味好久。雖然沒有喝,聞上一聞,那就知足了,也就當自己喝過了。」

看著宗爺沉醉的樣子,嘎蒙讓路拿過碗來,打開米酒袋,倒上米酒,對著還在閉著眼楮的宗爺說道︰「宗爺,你就坐下來吧,坐下來喝。今天你不僅可以聞,更可以喝,如果不夠了,我一會兒回家再拿。」

宗爺睜開眼楮,說道︰「孩子,難得你這麼的有心,不過我說過,我雖然饞酒,可是我還是分得清哪個重要的。這些夠了,我們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讓你趕快學會學好這個毒術。我可能沒有多少時日了哦,剛剛那麼一坐下就睡著了,我真擔心自己哪一天一個不留神,就那樣的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死了不要緊,關鍵是遇到有緣人了,還沒有教好你,這才是大事,也沒有完成父母的遺願。你說,就我這條老命,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我可惜的,是父母的在天之靈,是這個毒術沒有好好的相傳下去哦。」宗爺很幽默的說著,一點憂傷的味道也沒有。

「來,宗爺,你先嘗一口。」嘎蒙讓路把酒碗遞到宗爺的手上。

宗爺接過酒碗,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他說道︰「孩子,你也坐下。我們一起喝。」

「嗯,知道了。」嘎蒙讓路一邊說話一邊打開電飯鍋,開始盛飯。盛好飯,嘎蒙讓路把飯碗放到宗爺面前,「宗爺,你啊不要狠喝酒,先嘗一口,吃飯墊墊肚子,再慢慢喝。這樣喝酒,才不傷胃。以前我們苗族人那種所謂的什麼不醉不歸和不把碗里的酒喝完就不能吃飯的那種喝酒方法,其實對身體是很有害的,我們應該糾正和改一下了。」

宗爺看著嘎蒙讓路遞過來的那碗米飯,心里一陣感動,他看著眼前的這碗米飯,真是百感交集,眼里頓時濕潤了起來。幸虧嘎蒙讓路還在低著頭盛飯,沒有看到宗爺的這個舉動和異常的行為。

「你說的這些,其實我們很多人都知道,可是這里面,也有很多原因的。吃飯的時候,要細嚼慢咽,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朋友和兄弟之間的情義,很多時候是那麼的豪放,這些東西反而束縛了那種豪情。相信有一天你遇到了那樣的朋友,這些狗屁的知識,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扔在一邊的。不要說一醉方休,就是喝死了,從此再也醒不過來,你也會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杯,不會後悔的。」宗爺似乎想起了什麼的說道。

「那是當然的,喝死了,再也醒不過來,怎麼會後悔呢!」嘎蒙讓路笑著說道。

「哈哈」听嘎蒙讓路這樣說,宗爺張開嘴,放開的笑開了。

一頓飯,雖然勾起了宗爺的一些內心往事,但總是以笑聲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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