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蝶輕輕地問︰「我怎麼了?」
好半天沒人回答她。
「怎麼了?」江小蝶加重了語氣。
還是沒人開口。
「好吧,既然我沒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我最討厭來醫院了。我討厭這里,我要走!」
可不是,親愛的媽媽就是在醫院里去世的,好不容易認回的父親也是在醫院里去世的,她憑什麼喜歡這個充滿藥水味的地方?何況,瘦歸瘦,她的身體健壯得像頭牛似的,根本沒必要待在這里。暈倒?充其量只是中暑罷了吧。
豈料,她的腳剛一踏地,六雙手卻同時伸過來阻止她︰「別!躺著,躺著別動!」
江小蝶困惑地掃視了一圈,突然冒了鬼火,低吼道︰「到底怎麼回事?說來听听嘛,我江小蝶是那種弱不禁風的黛玉命麼?有什麼能打擊到我的呀?難道我也像爸爸媽媽一樣得了癌嗎?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小燕一把攬住江小蝶,低促地說道︰「好嘛,說就說,你別這麼咒自己啊。你沒有得癌,身體健康得很。你是要當媽媽了,知道嗎?小蝶,你要當媽媽了。我要當姨媽了。」
「轟」的一聲,江小蝶腦袋頓時空白了兩秒鐘。
好容易清醒過來,耳畔猶在嗡鳴。
她迷茫地睜眼看看江小燕,又看看眾人。大家一個勁兒朝她點頭確認。
「我要做媽媽了,」她呢喃著,「我又懷孕了……」
怪不得大家都難以言說。跟前夫有了孩子,這本身就是件尷尬的事情。何況,這個前夫還失了蹤,連感情都不想負責,何況是孩子?
「我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見,這孩子,你是要,還是不要?」江小燕把他們在江小蝶昏迷未醒時所討論的問題提了出來,「你不想要,我們都能理解。我就陪著你在這里做個小小的手術,這事咱們就誰也別往外說,省得那幫好事的娛樂記者又亂寫。你若是想留下這個孩子,也得考慮清楚了,真想留下,生下來,我們都能幫你養活。我們江家不缺這口飯吃。」
眾人的目光叫江小蝶難以承受。
可是,只不過低頭略一思索,江小蝶就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冷靜說道︰「我要留下這個孩子。我要ta,不管你們幫不幫我養,我都要留下他。」
「為什麼?」杰克第一個忍不住反對,「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想。那人已經走了,說都不說就離開了,他連你都負責不了,怎麼會負責孩子?就算他回來,知道你有了孩子,因為孩子而要對你負責,這樣的感情你會要嗎?小蝶,你一向是清高孤傲的,你怎麼可能會要這個孩子,怎麼可能面對這種羞辱?小蝶,別傻了,難道你真的那麼愛他?傻到要用這個孩子來把他留在身邊!」
江小蝶冷笑,無比冷靜地盯著杰克,緩緩說道︰「杰克,不要以為你有多麼了解我!其實,我根本就什麼都沒想。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要他。我以前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又來了一個,我為什麼不要?我根本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也沒有想過要誰負責任。我只知道這是我的孩子,我要ta,我要ta!」
說到後來,江小蝶略微激動了,語氣中隱含某種忿怒。
鄭建杰立即出聲安慰︰「那就留下吧,小蝶。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們能幫的盡量幫你。你不要過于激動,為了孩子,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來。」
說完,鄭建杰就出去喊醫生了。
江小蝶因著這溫柔的安慰而復歸冷靜,她對杰克道歉︰「對不起,杰克。我剛才話說重了。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為我好。可是,這個孩子我真的要定了。所以杰克,不久之後,我將會是個單親媽媽。我離過婚,又帶著前夫的孩子,這樣的我,配不上你。你就放棄吧,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去找一個比你年紀小些,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好好談場真正的戀愛吧。跟我在一起,太沉重,不值得!」
杰克沒有回答,耷拉著腦袋,或許是在考慮吧。江小蝶立即把他甩到一邊去,不再看他。在江小燕的幫助下,躺回白色被窩里去。
江小蝶沖著江宸昊和江宸天莞爾一笑︰「大哥、二哥,你們都回去吧。你們工作忙,又是男孩子,留在這邊也不方便。安然,你也回去工作吧。就把姐留在這里陪我就好了。只是懷了孕,我想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會兒醫生來檢查一下,沒事我也就回家了,你們別擔心。」
江宸昊點點頭︰「那好,你就安心休養。讓小燕陪著你。有什麼事打個電話。」
江宸天沖江小蝶眨眨眼︰「小蝶,你放心。找君無意這事就包在我和大哥身上了。別貼尋人啟事了,我人肉搜索,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他找出來問個清楚。我知道,咱們不是非要他不可,不過就是討個說法,怎樣都得當面給個痛快,是吧?」
江小蝶嫣然一笑︰「是是是。沒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二哥你。從前咱們彼此百般看不順眼,這會兒,你倒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蟲。」
「哈哈哈——」除了愁眉苦臉的杰克,所有人都笑了。
江宸昊、江宸天以及安然走了之後,江小蝶對杰克說道︰「杰克,你也走吧。回去想想清楚。我這里沒什麼事了,咱們再聯絡,當個好朋友也一樣,是不是?」
話到這里,鄭建杰已經帶著醫生過來。
江小蝶再也不能顧上什麼,乖乖地配合醫生做檢查。鄭建杰默默地走出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著。
杰克待著也不方便,就出來了。
他倚在牆上,默默思考了許久,而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都快走到拐角處了,才回頭沖著鄭建杰喊︰「喂,難道你真的不介意?」
鄭建杰抬眸看著這個帥氣的混血小伙子,微微笑著︰「或許在你那樣的年紀,我也會介意吧。」
杰克微微一笑,心里一暖,瞬間釋然了。
他瀟灑地一甩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