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簫湖煙 第一章 淒楚殘陽

作者 ︰ 物語晨香

夕陽殘照,驚濤破碎,天昏沉沉,風蕭淒淒……

俞無痕手指動了動,在海浪的催促下,漸漸有了知覺,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惡夢——喊殺聲!「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鮮血、黑暗……一幕幕怵目驚心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他,不敢睜開眼楮,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指甲嵌進肉里,很疼!舌尖舌忝了舌忝嘴角,是咸的,「啊!」頓時眼淚流了下來……

他試探著,一點一點地睜開眼楮,見自己躺在沙灘上,下半身浸在海水中;眼前一片汪洋,海浪張開大口反復吞噬著身體僅有的熱量;襤褸的衣衫包裹著瑟瑟發抖的心跳;海邊一片寂靜,時而傳來幾聲海鳥撿食腐尸的淒吠;肚子餓得咕咕叫,雙腿被海水浸泡得死白;天邊殘陽不忍目睹,漸漸隱去……

「父親……!母親……!」,俞無痕拚命地站了起來,慌亂的眼神四處張望,然後瘋了一般沿著海灘狂奔,嘴里不停地喊著,沒跑幾步便跌倒了,驚悸伴著饑餓與悲傷使他再一次暈死過去……

「這是哪里!我該怎麼辦……!」他申吟著,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迷茫的眼神中透著從未有過的無助、惶恐與絕望……

強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再一次爬起來。他爬上岩石,「啊!」原來這是一座孤島,這里綠樹成蔭,礁石林立,溪水涓涓……

他趴在小溪邊「咚咚咚……,」喝了些水之後略感有些力氣,迷茫的眼神漫無目的,「咦!」這竟是一個天然的百果園,核桃、板栗比比皆是,他草草吃了些野果,剛好這是一處避風的石縫,他卷縮在角落里。驚恐、絕望、疲憊與悲傷已無力支撐他的神經,昏昏沉沉伴著夜色,時而遠處傳來幾聲猿嚎狒啼,不知是獨處孤島的親近還是漆黑曠野的恐懼!

潛意識一幕幕欺進他的腦海——

農歷七月初五那天,隨父親母親,雷叔叔、成叔叔,還有鏢局的幾位鏢師從老家漢陽府保鏢到關外。大約在海上走了兩天後的中午,大家正在打尖,突听輪值的鏢師大聲喊道︰「亮點子!」大家一听,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紛紛跑上甲板,只見一只大船朝我船駛來,這只船比我們的船要大出好幾倍,船頭插著黑色虎頭大旗,船上的人青一色的打扮,青衣青褲,白頭巾,背插大刀,只見這只船圍繞著我們的船繞了一圈。以前听父親說過,這叫「惡虎攔路」,也就是說人家惦記上你的鏢了,看你的意思,想不想談?這是江湖切口。父親大聲喊道︰「我們是漢陽順風鏢局,今日路經此地,請問朋友是何來路,可否行個方便!」這時就听對方船上一個高個子,臉上長滿大胡子的人道︰「大佬,月丁張年子,橫驢子」,意思就是「朋友,我們是綠林朋友,時運不好,沒辦法,我們也得吃飯啊,」這時就听雷叔叔道︰「大哥,風硬。」父親心里明白,海盜與陸地上的強盜不同,海盜從不留活口,並且與之談和放行的機率很小。父親緊接著道︰「大家注意,亮青子」,強盜見狀,也感覺這不是一般的趟子。但他們比我們的人要多出幾倍,只見大胡子手一揮,「扎手,合字」,強盜們紛紛躍上我們的船,幾個打一個戰到一起……

順風鏢局的鏢師個個武功高強,鏢局自創立以來從不請鏢師,因為我家門客眾多,爺爺俞振海,江湖人稱鐵臂長槍南振海,早年創立鏢局,一方面是為了養家糊口,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廣結天下朋友。爺爺師承武學大家,是四大仙翁「梅蘭竹菊」中的賀青竹,連父親都無緣見上師祖一面,江湖上至今還流傳著「梅蘭竹菊,天下無敵,妄與爭鋒,身首異地」的順口溜,听起來令人毛骨悚然,但听爺爺說,師祖是個非常慈祥的老人。爺爺出師後從軍于明郢靖王軍中,從一名普通士兵一直干到將軍。郢靖王死後,因無子被永樂皇帝朱棣除去封地,爺爺便隱退回鄉開了這家鏢局。

父親俞冠中,盡得爺爺真傳,以劍見長,走鏢十余載少逢敵手。母親鐘誼,衡山派俗家弟子,手中一對鴛鴦劍。听說父親和母親當年在江湖中曾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江湖情侶。父親風流倜儻,武功高強;母親面容嬌好,身材婀娜……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抽涕起來「嗚嗚嗚……父親!母親!你們的命好苦啊!都是孩兒不好,孩兒無能,嗚嗚嗚……」

值打得天昏地暗,父親一把長劍以一敵四不落下風,眼見四口刀分上中下向父親襲來,正當我駭然驚叫「唉呀!」之時,但見父親高高越起,一招「蒼龍入海」腳上頭下絞劍式,瞬間幻化出萬般劍雨,「 ……嘩……嗖嗖嗖……」敵人四口刀均被迫月兌手,父親劍尖一點地,雙腳落地接著又是一招「倒轉秋風」,父親陀螺一般橫掃一周,速度極急,「啊!啊!……」四人中倆人胸前被劃出一道大口子,另外倆人衣襟也被帶開,怎奈敵人太多,刺倒倆人又上來三四個人……幾個時辰下來由于我方人少,好漢難敵四手漸落下風,最先倒下的是趙氏雙杰,他二人每人使一口大刀,他們兄弟二人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特別是在北五省難逢敵手。隨後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當我被踢下海的時候只有父親還沒倒下……

俞無痕出生武術世家,從小體弱多病,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深得父母及家人的寵愛。前幾天,听說父母這次走鏢要座船去很遠的地方,他好奇心起,心里癢癢的,哀求父母多日,最後還是爺爺點了頭。爺爺道︰「孩子也不小了,讓他出去歷練歷練也好!」

習武之人都希望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傳于後人,但俞無痕從小便是文弱縴縴,細皮女敕肉,倒是像個大姑娘,根本就不是習武的材料,雖然耳聞目染和叔叔們學得一招半式,但也時常惹得叔叔們是哈哈大笑。後來家人有意讓他習文,還特意為他請來當地有名的教書先生,詩文歌賦倒是小有所成……

俞無痕心懷父母,不知父親最後怎麼樣,突然他眼楮一亮坐了起來,對了!怎麼自始自終沒看到母親的影子,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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