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崖親自攜帶的那個寶囊里面整整齊齊堆碼著五百根大號金條和一個用綢緞層層封裹的巨大玉盒。玉盒里面更是裝著一支藥齡超過千年的岩 !
白髯翁說,岩 藥齡超過三百年就已是凡間奇寶。若是過了千年,即便世外仙人也會為之眼熱。
這支從天而降的岩 令他心奮不已。他終于不用拿天衍木這件曠世之寶去換取入仙門的資格了。拳頭粗一尺五長的天衍木,荊郯雖然無法破開,不知其內究竟衍生有何物,卻極其不願便宜了別人。僅是天衍木附屬碎屑入藥就已創造了這麼多奇跡,真正的天衍木他又怎麼舍得撒手。
這筆財富太過龐大,大得他根本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即便是對青妮兒他也不能說。他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所猜測,但猜測只能是猜測。一旦他露了富,就成了事實。對于他們而言,知道這樣的秘密有害無益。
听到消息後,他暗暗與李、蔡、蘇、雲幾家和肖長樂二人精心密謀了一番,爾後便不再去想此事,安心地做著自己的在八橋鎮最後的事情。
十余日後,一個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的老者出現在青潭醫館,指明要神醫給他瞧病。醉裳實言相告道︰「老先生來得不巧,我家師父已不坐診。」
老頭兒問道︰「他背著神醫之名,為何不坐診?」
醉裳說︰「尋常病癥,晚輩便可診治。師父只治別人治不了的病,故而需要煉制非同尋常的藥物。既非常藥,采藥之事便無法讓尋常藥師去做,得由他老人家親自去采。采藥很費時間的,老先生理解了吧?」
老頭兒一愣,又問︰「他年紀很大嗎?」
醉裳笑道︰「他老人家年紀雖小,卻是德高望重,鎮上很多人都尊稱他為‘老人家’。作為弟子,我更應該尊敬他老人家呀。」
老者也笑了︰「十幾歲的女圭女圭就稱德高望重,未免有些言過其實吧?」
醉裳臉上的笑不見了,十分嚴肅地說道︰「老先生可曾听說過‘聞道無長幼,達者即為師’這句話?如果听過,就請放尊重些。若沒听過,現在我已給你講了,下次說話便不要再這般魯莽。我家師尊是否德高望重我說了不算,外面行人多的是,你隨便問幾個便知。」
老者眸子一凝,不無吃驚地說道︰「難道全鎮之人都受過他的恩惠?」
醉裳又不樂意了︰「你這老先生思想怎麼這麼陰暗啊?這叫人情世故,不叫恩惠。師尊常說,能共存一地乃是前世修來的緣分。理當彼此照顧相互扶持。人之一生,三窮三富不到老,鄉親鄰里若能彼此照應,起起落落便不足為慮了。」
老者想不到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給教訓了一頓,不服氣地說道︰「你師父現在拿錢去幫那些沒錢的,不過是防備有朝一日他自己沒錢時別人倒過來幫他。這不但是施恩,心里還指望別人報答。說白了就是攜恩圖報,這便是你對德高望重的理解?」
醉裳听了他這番歪理,嘆了口氣說︰「老先生你已病入靈魂,無藥可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反正你對人心人性的理解很有問題。按照師父的說法,你就是那種不知所謂的人。」
老者每說一句就換來一頓教訓,終于有些抓狂。從來都是他把別人刺激得七竅生煙,咋一到這青潭醫館,一切就顛倒了呢?若對方是個老家伙倒還勉強可以接受,可對方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他如何受得了?
因為受不了,所以他爆發了,凶巴巴地問道︰「我怎麼就不知所謂啦?」
醉裳又嘆了口氣,說︰「師尊說,有些人根本就不懂得人活著的意義,為了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而放棄對家人的責任義務,放棄自己的快樂,渾渾噩噩,一天到晚傻忙,還覺得自己很成功,很能干,很受重視,很有價值。這就是典型的不知所謂。你覺得自己不像?」
老者懵了。這番話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說得他頭皮一陣陣發麻,心頭一陣陣發堵。但職業特性很快就佔了上風,十分警惕地問道︰「你認得我?」
醉裳抬頭仔仔細細打量他一陣後搖頭道︰「對不起,沒印象。」然後又加了一句,說,「不看病就請到外面候診區休息。你後面排著隊呢。」
老者猛轉身,果然看到門外排著隊伍,一張老臉不由的有些發燙,趕緊退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在心里罵自己︰你這是怎麼啦,專門跑到這山野之地丟人來了嗎?
可罵著罵著,又不自覺地咀嚼起醉裳關于不知所謂的那番話來。按照指引,他到候診區坐下,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靜靜听周邊的人交談。好不容易挨到午後,終于听到外面一片招呼聲,心里卻興奮不起來。因為他听出,無論是過往之人,還是候診的病人,在叫「神醫」時都充滿了感情。而他听音辨情緒的能力告訴他,人們對「神醫」的感情並非他所說的感激感恩,而是一種奇妙的組合體,里面有大人對小孩般的疼愛,有伙伴相見般的喜悅,也有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他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向大門,想早一點看到他此行的目標人物。無需找尋,他的目光一觸及那道俊美得像女人的高挑身影,立即就斷定,此人就是青潭。
幾乎就在他看到荊郯的同時,荊郯也看到了他,並大步向他走來,呵呵樂道︰「有佳客遠來,可是等我的麼?」
老者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自遠方來,又如何知道我在等你?」
荊郯說︰「八橋鎮周圍的人對我這個毛孩子都很熟,見了我不會像閣下這般眼含審視。所以我知道你必是從遠處來。至于第二個問題,就更簡單啦。你的病除了我,八橋鎮無第二個人能醫。你既來了八橋鎮,不等我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