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雲芳和秀芳又要去收拾房間,葉依秋立刻叫住她們︰「雲芳,秀芳,忙了一早晨了,休息一下,活又不在一時半時就要干完。d——m」
「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們想了,把這些活早點干完,再想著,看還有什麼需要做的。」
「你們是不是打算這兩天全部干完,再回去李養娘身邊啊!」葉依秋笑起來,問道。
「二少女乃女乃……」雲芳秀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頭磕得呯呯響︰「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們做錯了事,請二少女乃女乃只管懲罰,再別攆奴婢人走啊……」
「我有說攆你們嗎?」葉依秋搖搖頭︰「我看著你們這麼著急干活,我想著你們大概想回李養娘身邊呢。」
「二少女乃女乃……」兩個丫環面面相覷了一下,尷尬的看看葉依秋,還是鈴兒走過來,呵呵一笑,扶起她們兩個︰「小姐跟你們開玩笑呢,快起來吧,兩位姐姐,先休息休息,陪著小姐聊會。」
「是。」雲芳秀芳這才明白過來,趕緊站起來,站在葉依秋的對面,一副恭敬拘謹的樣子。
「你們坐下吧,你們這樣,倒不像是聊天,反而像審問似的,你們舒服,我瞅著還不舒服呢。」
「這個……」雲芳和秀芳又猶豫了一下,畢竟這位二少女乃女乃和她們服侍的主子不一樣,不按常規出牌。
「既然二少女乃女乃喜歡奴婢們坐著跟二少女乃女乃回話,那奴婢們就斗膽了。」兩個丫環方才小心翼翼的側著身子,坐到了大床邊上,一邊望著葉依秋。
「你們是親姐倆啊?你們老家可在哪里?來這景家多久了?」葉依秋倚著一摞被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回二少女乃女乃,咱們是親姐倆,當初父親帶著我們逃荒,走到這里的時候,就病逝了,我們也沒有銀子,就賣身葬父,進了景家,如今老家也沒人了。」雲芳嘆了一聲,「算起來,我們進了景家也有四年的時間了。」
「你們今年有多大了?可是一進來就服侍二少爺的?二少爺這個人,脾氣好嗎?你們有沒有吃苦啊?」
「奴婢今年十七了,妹妹十五了,進來的時候,我們膽子小,太太說我們這樣的好,不會對二少爺起壞心,所以讓奴婢們一起過來服侍了二少爺,二少爺其實挺好的,長得白白淨淨的,脾氣也好,就是病得再難過,也不曾對奴婢們發過脾氣,若是二少爺還在,二少女乃女乃真是享福了……」
「姐……」秀芳趕緊的扯了一下雲芳的袖子,雲芳立時的反應過來,臉都嚇綠了,自己無心犯下如此大的錯,專往二少女乃女乃傷心的地方戳,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二少女乃女乃恕罪,二少女乃女乃恕罪……」
葉依秋微愣了一下︰「何罪之有?」
「奴婢,奴婢說錯話了……」雲芳怯生生的抬頭看看葉依秋,臉上一派的平靜,絲毫沒有動氣的樣子,提到嗓子眼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
「這是事實啊,也怪我命不好,這樣好的夫君,竟然不能相守到老,唉,我也只能認命!」葉依秋擺擺手︰「不妨事的,你起來吧,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下,倒把我嚇一跳。」
「二少女乃女乃仁慈……」雲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雲芳,秀芳……」門口響起了黃婆子的聲音,葉依秋微微的皺了下眉頭︰「黃婆子,你叫她們,可有什麼事?進來回話。」
黃婆子趕緊撢了撢身上的衣服,鞋子,殷勤的走進來,跪下就要磕頭。
那邊葉依秋趕緊的說道︰「別動不動就跪下,嚇得我一驚一乍的,黃婆子,你今兒這是怎麼了?我吩咐過你,有什麼事直接進來回報就可以了,今兒你在門口叫她們兩個,是為了什麼?」
「二少女乃女乃……」黃婆子順著窗子往外瞄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奴婢,奴婢心里感激二少女乃女乃,只是今天早晨起來,李養娘那里就大發雷霆,逼著奴婢把雲芳和秀芳叫回去,說自己老了,沒有人服侍不行,奴婢沒有辦法,找了一個借口,跑了出去,這不剛剛回來,又被李養娘叫去罵了一頓,奴婢,奴婢這才,這才……」
「二少女乃女乃……」听著黃婆子的話,雲芳和秀芳一臉的焦急,睜著兩雙淚眼,可憐巴巴的望著葉依秋。
「黃婆子,原來,在這個東院里,李養娘才是主子啊。」葉依秋拉下了臉,冷冷的說道。
「二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咱們這一院的奴婢心里都向著二少女乃女乃,只是,只是,李養娘畢竟是老人,就連太太也給她幾分面子,奴婢們,奴婢們不敢違抗啊。」
「哦,既然如此,雲芳,秀芳,你們暫且過去。」葉依秋嘆了一聲︰「我待會去看看太太,請太太辨識辨識。」
「二少女乃女乃……」秀芳年紀小,一听葉依秋說要讓她們回去,心里立刻涼了半截,撲通一下跪倒,泣不成聲︰「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再不要回去了,二少女乃女乃,留下奴婢吧……」
「秀芳……」黃婆子看看葉依秋的臉色,趕緊的過來,輕聲的勸道︰「你在東院也算是老人了,你這樣做,只能讓二少女乃女乃為難,你難道忘了,在東院,李養娘要的,從來沒有人敢違抗的嗎,就是二少爺活著的時候,也……」
「也什麼!」听著黃婆子斷了半截的話,葉依秋心里的火,也上來了。
「二少女乃女乃,依奴婢看,就讓她們回去吧。」黃婆子輕勸了一句。
「哼,我是少女乃女乃,大概是看我沒了丈夫,所以,任由一個婆子來欺負是吧,既然如此,雲芳,秀芳,找出衣服來,隨我去見太太。」
「二少女乃女乃,事情若是鬧僵了,惹得太太發火了,二少女乃女乃也要跟著受牽連了。」黃婆子越勸,葉依秋的火氣越大,自己當初真的瞎了眼,傻了吧嘰的當什麼東郭先生,現在可好,請大神,又搶丫頭,被咬了一口又一口,看來,老虎不發威,她真當自己是病貓了。
「二少女乃女乃……」雲芳和秀芳听著為了她們的事,要去太太那里,心下不由得膽怯起來,若是太太偏袒李養娘,倒讓二少女乃女乃跟著她們一起受連累了。
「走!」葉依秋恨恨的走出房門,她余光一閃,立刻看到李養娘的房門前,一個身影,似乎閃了一下,葉依秋悶哼一聲,徑直的就要出院門。
「二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李養娘在一個粗手大腳的丫環攙扶下,顫巍巍的走過來,到了葉依秋的面前,雙膝一曲,似乎就要下跪。
「李養娘的身子好了?」葉依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道。
「回二少女乃女乃,奴婢雖然還有些虛弱,也能下地了,這些天沒有去給二少女乃女乃請安,還望二少女乃女乃恕罪。」
「你是老人家,多休養休養。」
「奴婢真是沒用,自己病了,也不能料理這院中的事,讓二少女乃女乃操心了。」李養娘的話中有話,葉依秋並沒有出聲,心中的火又開始升了起來。
「二少爺在的時候,這院里的一切,都是奴婢安排,這下人們,也都服帖,二少女乃女乃,若是有什麼氣惱的事情,只管訓斥奴婢,莫要驚擾了太太,太太年歲了高了,還望二少女乃女乃體諒。」
葉依秋看著李養娘那張瘦削狡詐的面容,心里的怒氣已經達到了極點,她這樣說,分明就是自己故意找事,此時太太不在跟前,若是在,只怕听了她的話,也要認為是自己找事了。
葉依秋的腦海之中,飛快的轉動起來,臉色由赤紅,慢慢的轉紅,慢慢的又恢復到原有的白皙,不怒反笑了起來︰「李養娘到底是老人,說的這些話,卻是我沒有想到,呵呵,地上涼,你且起來吧。」
「是,多謝二少女乃女乃。」李養娘雙眼閃過一絲陰笑,老娘吃飯的時候,你這個毛丫頭還沒生下來呢!想跟老娘斗,你還女敕著點。
「李養娘,听說,你要把雲芳和秀芳要回去?」
「回二少女乃女乃的話,奴婢雖然只是一個下人,卻也是當了十來年的養娘了,這十來年一直服侍著二少爺,這一上年紀,身子骨倒有些不硬朗了,雲芳秀芳那兩個丫環,也是奴婢一手教出來,也算是了解奴婢,人老了,就希望有個熟識的丫環在身邊,省得操心了,還望二少女乃女乃成全。」
葉依秋點點頭︰「應該,應該,只是你也看到了,今天一大早,雲芳和秀芳兩個丫環勤快,把被子,褥子都拿出來洗曬了,你說,現在讓她們回你身邊,鈴兒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應該放在哪里,就是我床上的鋪蓋,也換了下來,若是現在讓她們回去,我今晚就要睡光板床了,不如明日把事情,都做好,放東西的地點都交待了鈴兒,再讓她們回去,李養娘,這樣可行?」
李養娘听著葉依秋軟聲軟氣的話語,以為她也是怕了自己,畢竟太太惜老,就算是到了太太的跟前,也只能是把兩個丫頭發還給自己。
想到這里,她不由笑了一聲︰「二少女乃女乃,雲芳秀芳也只是跟在奴婢的身邊,這干活,二少女乃女乃隨時可以叫她們做,也不差這一時半時的,還請二少女乃女乃看到奴婢年老休弱的份上,就讓她們回來吧。」
「你非得要她們現在回去?」葉依秋的眼楮微微的眯了起來。
「是,奴婢現在缺不了她們!」
「李養娘,我告訴你,你可別給臉不要臉!」葉依秋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