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詫異之時,門簾忽得一下挑開,傻丫「嗚嗚」的走了進來︰「二少女乃女乃,方才,方才有人偷看,傻丫……」
福旺站在一邊,看著傻丫,再也忍不住「哧」的一聲笑了起來。d——m
「福旺!」三少爺生怕葉依秋怪罪,趕緊的喝了一聲。
「三少爺,方才,方才,就是這位姑娘,將那個黑影撞得站立不穩……」福旺趕緊憋住氣,三少爺景齊晨和葉依秋想想那個黑影的狼狽,忍不住的也笑了起來。
「傻丫,你可看到那是誰了嗎?」雲芳心細,趕緊的過來問道。
傻丫搖搖頭︰「沒有看清。」
「福旺,你去帶幾個家丁四處看看,查查可有外人進入。」景齊晨趕緊的吩咐道,那邊福旺施了一禮,出去了。
景齊晨又站起來,向著葉依秋微施了一禮︰「二嫂,今日多多辛苦了,小弟先行告辭,二嫂請放心,小弟一定會派人四處查看的。」
「有勞三弟了。」葉依秋站起來,送著景齊晨出了院門,又望著院前那條黑乎乎的小路,發了一會呆,這才在丫環們的陪伴下,回了房間。
「二少女乃女乃,這院里除了下人就是主子,應該不會有外人進來,誰會在院外偷看呢?」鈴兒看著傻丫在那里拉著雲芳,讓她陪自己去茅廁,不由得問道。
葉依秋搖了搖頭,「雲芳,你去吩咐黃婆子一下,讓丫環婆子們多留意一下,把院門關好。」
「是,二少女乃女乃。」雲芳被傻丫纏得心煩,趕緊的跑了出去,傻丫跟在後面,也跑了出去。
「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去打了水來,二少女乃女乃洗洗,早點睡了吧。」秀芳說著,也站起身來。
鈴兒趕緊的進房,去鋪了床,洗了面,泡了腳,葉依秋打著哈欠,躺在松軟的床上,翻了兩,還想回憶一下父母的樣子,卻已經沉入了夢鄉之中。
冬日的陽光,微微的透過窗子,慢慢的灑進來,葉依秋睜開眼楮,看看光柱中飄浮的灰塵,伸了一個懶腰,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鈴兒……」葉依秋听著外面一陣的嘈雜,眉頭微皺,一大早的,誰又在這里吵鬧?
「二少女乃女乃……」鈴兒趕緊走進來,拿起小姐的衣服,遞到她的手邊。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葉依秋一邊穿衣,一邊問道。
「太太來了。」鈴兒輕聲的說道︰「正在李養娘的屋內坐著呢。」
「太太?」葉依秋一愣,看看時辰也不過剛剛辰時,太太起來這麼早?
「小姐,太太帶著賬房先生正在查李養娘的賬目。」
「哦。」葉依秋想了想,走到窗子前,透過窗縫向外看了看,丫環婆子們都站在院中,不時的竊竊私語,站在房子里,看不到李養娘房中的情景,她想了想又問道︰「太太來了之後,可問起我?」
「不曾,太太只說,不用打擾二嫂了。」
「哦。」葉依秋不再說話,雲芳那邊早已經把洗臉水打來,服侍著葉依秋洗了臉。
「雲芳,傻丫的月復泄可好了?」
「回二少女乃女乃,傻丫昨晚去了四五次,就好了,這會子正在李養娘的屋中,太太似乎有什麼話要問她。」
「嗯。」葉依秋坐在窗前,只是看著外面,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出去見太太。
「太太啊……」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悲泣的哭成,黃婆子立刻走過來,厲聲的喝道︰「李養娘,你可是越老越不懂規矩了,這麼一大早的,你叫著太太,哭什麼!」
「我,我……」李養娘一時的結舌,不敢再嚎,連忙的跑向自己的房間。
「雲芳,你去瞧瞧。」葉依秋一陣的好奇,連忙吩咐道。
「是。」
院子里的丫環婆子們不時的被叫進房間里,出來的時候,皆滿臉的氣憤,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也不知道那邊房中發生了什麼事,沉默了半晌,接著就听著李養娘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太太,太太,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辛苦的一生,才積攢下來這麼一些銀子,太太,這是奴婢自己的銀子啊……」
葉依秋正在納悶,雲芳從外面跑了進來︰「太太,真是想不到,太太一個個丫環婆子的詢問,您猜發生了什麼?」
「李養娘貪污了她們的月錢?」
「二少女乃女乃,您,您怎麼知道?」雲芳一愣,滿眼欽佩的望著葉依秋︰「李養娘在景府里十八年,自從管理東院之後,每位婆子丫環的月錢,她都要扣去三分之一,就是從前二少爺的藥錢,例錢,她也插手其中,二少女乃女乃,真是沒有想到,這李養娘真是太貪了。」
「你們都沒有覺察嗎?」葉依秋一陣的納悶︰「這麼多年了,你們都不知道?還是知道了,都不敢反抗?」
「回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們只以為月錢就是這麼多,誰敢多問半句。」雲芳低下頭︰「就是有疑心的,李養娘就會尋著借口,把人攆了去,太太一向也不過問。」
葉依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太太要如何的處置李養娘?」
「听說,太太給李養娘兩條路,一是報官,二是把貪污的銀子都吐出來。」雲芳微嘆一聲︰「這麼多的銀子,十多年下來,快一千兩銀子,李養娘肯定肉痛,怎麼能舍得拿出來!」
「那若是報官了,官老爺不也得讓她吐出來,不如直接拿出來了。」葉依秋說道。
「這個還不清楚,奴婢剛才來的時候,李養娘正在那里哀求太太,不知道太太如何處置呢。」雲芳說到這里,又有些恨恨的說道︰「依著奴婢說,把李養娘送到官里最好,這樣的人,就應該得到報應才是!」
院子里突然一陣歡鬧聲,雲芳趕緊的跑出去打听動靜,葉依秋看著春花,夏荷攙扶著景于氏,臉色陰沉的走出李養娘的房間,後邊一位身著青布長衫,臉色有些蒼白的瘦高男子,抱著一個厚厚的大本。
最後是李養娘,此時已經哭得眼腫臉紅,頭發散亂,衣服也擰成一團的樣子,看她的神色,想去拉景于氏的衣裳,又有些膽怯的樣子,葉依秋微微的搖了搖頭︰「早知道現在,何必當初啊?」
眼看著太太似乎向著自己的房間走過來,葉依秋趕緊的站起來,迎了上去︰「兒媳見過婆婆,婆婆到來之時,兒媳還在貪睡,還望婆婆恕罪。」
「嗯,二嫂,我們景家雖然有些底子,卻還是以勤為本,以後早起一些,做些女紅之類的,也可補貼些家用。」景于氏擺了擺手,走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那邊鈴兒趕緊的沏了茶過來。
「是,兒媳謹記婆婆教誨!」葉依秋知道此時景于氏的心情不好,一切還是以小心為妙。
「二嫂,這李養娘,我原是最放心的,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壞,就是我那二兒子,你的夫君,也是因她而去,我這一想起來,心里就痛恨不已!」景于氏說到此處,聲音頓時哽咽了起來,拿起帕子拭拭眼淚。
葉依秋垂下頭,臉上努力的堆出悲切。
「那個老混蛋貪污丫環的銀子,我倒也罷了,竟然敢染指你夫君的藥錢,我想著,她原是二少爺的養娘,若是送官的話,只怕傳到外面,人人不解內情,又要說咱們景家仗勢欺人。」
葉依秋看看景于氏,微微思索了一下,景于氏這是要把惡人的名推給自己啊,自己若是贊成送官,傳出去,只說景家二少女乃女乃心地狹窄。
若是自己說,小懲一下,只怕以後府里再出來這樣的事,又要怪自己當初心慈手軟,使得府里的人不好管理,婆婆,您老人家,太精明了。
「二嫂,你雖然進府晚,但是,我瞧著,你做事情,卻是比大嫂有條理,依著你看,這件事,婆婆要如何處理呢?」
「太太,不知道李養娘貪污了多少銀子?」葉依秋做出不清楚的樣子,問道。
「總數也在一千兩之上了!」景于氏說到這里,臉上一片的憤怒︰「我一向代下人們不薄,卻沒有想到,這個惡婆子,竟然用我的善心來滿足自己的貪婪!」
「太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景家可有這樣一條,如何懲治貪婪家僕的規矩?」
景于氏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家里的家規,對她來說,太輕了,不行,我要送官去!」
「太太英明!」葉依秋趕緊的說道︰「這種惡心,上欺主子,下欺僕人,太太若是對她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呵呵,這句話說的倒好,既然她于我不義,我又何必念她?再說了,若不是她,只怕你們小夫妻兩個,此時正在恩恩愛愛,唉,是婆婆的仁慈,達了你們啊!」
「婆婆……」葉依秋適時的做出了一個悲切的語氣,景于氏又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吩咐道︰「張先生,你去向老爺稟報一下,將那惡婆子送官吧!」
「是。」外面傳來一聲恭敬的回答。
接著一個李養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了起來︰「太太,太太,二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饒命啊,饒命啊,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情願把銀子還回來……」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景于氏冷冷的說道,「黃婆子,把她拖到空房里,好好的看守起來,不許她自殺!」
葉依秋真對這個婆婆刮目相看起來,這樣的事,她都能考慮到,真是,姜還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