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建在鎮子的中心,門前兩只大石獅子,瞪著大眼,威嚴的巡視著來到門前的人——
「葉小姐,這里就是了,我已經請求老爺,在後堂審案,葉小姐請隨我來。」
葉依秋微微的點點頭,輕提裙擺,緩抬蓮步,跟隨著三少爺,慢慢的走進了衙門後堂。
大老爺袁慶正坐在後堂,地上跪著景齊全,兩邊四個衙役,面色陰暗,雖然沒有大堂上的威武,卻也讓人望而生畏。
「小女子見過大老爺。」葉依秋緊走幾步,向著袁慶行了一禮,那邊景齊晨也趕緊過來行禮。
袁慶看到葉依秋,面色微緩,嘴角隱露出一絲淡笑,「葉小姐,這景家訴說,景齊全乃是因為天生蠢智,做出這等色令至昏的事情,你怎麼看?」
葉依秋看了看地上的景齊全,一雙眼楮閃著狡獪,又努力擠出一絲可憐。
葉依秋一陣的厭惡,轉過頭來,卻又正好對視到景齊晨那雙懇求的目光,雙目之中,一片期盼,葉依秋的心不由得軟了一下。
「葉小姐,你怎麼看?」袁慶又淡笑著問了一句。
「大老爺,小女子無有話說。」葉依秋微嘆了一聲,垂下眼來。
袁慶微微一愣,眼神略轉,望向景齊晨,景齊晨一臉的尷尬,垂手站在一邊,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
「听你說話,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可寫出來!」袁大老爺的一番話,著實讓葉依秋感動不已,這樣的體恤百姓的清官,真恨不能他能千古流傳啊。
「多謝大老爺體諒,小女子已有一封辯紙,請大老爺過目。」
景齊晨頓時擔心的望了望葉依秋,那邊景齊全也是一臉慘白。
袁慶倒笑了起來︰「好,好,果然是一位識文斷字的好姑娘,呈上來。」
辯狀在手,袁慶看著點點頭,又搖搖頭,景齊晨垂目,若是葉依秋不願意原諒大哥,自己也不好強逼于她,更況且大哥行事,如此不堪,便是受到一些教訓,也是好的。
景齊全跪在地上,一邊偷眼去看大老爺的神色,一邊心里暗自的擔心,大老爺如此的袒護這個女子,若是她寫了對自己不利的話語,這一頓板子卻是再所難免了。
「好,好,寫的甚好,本縣今日便听你一次,不予責打,但是,為罰卻是要罰的!」袁慶一捋額下胡須,贊許的點頭道。
「大老爺,打已經免了,便是罰,又有什麼意義,不如一並免了吧。」
「罰卻是讓他長長記性!」袁慶望向景齊全︰「葉小姐可算是仁慈,在此辯獎狀中,替你求情,只是,卻不能便宜你,罰你紋銀五十兩,當做葉小姐的蒙羞費,你可有意異?」
「沒有,沒有……」景齊全臉色一變,不由得咬了一下牙,那邊景齊晨立刻的接了過去。
「景三少爺,我看令兄可是有些心疼啊……」袁慶的臉色忽得一沉︰「改為罰一百兩,今日午時交上來,若是延誤,我即刻便用枷鎖鎖了,放到衙門前示眾三天!」
「大老爺,不敢心疼,小人不敢心疼……」景齊全听著要用枷鎖,立刻趴在地上,連連的磕頭,一邊對著景齊晨嚷道︰「三弟,三弟,快去母親那里拿銀子救我啊!」
「大哥,小弟這就去……」景齊晨無奈的搖搖頭,向著大老爺行了一禮,又向著葉依秋行了一禮,轉身退下了。
「依秋多謝大老爺。」葉依秋向著袁慶緩緩的施一禮。
那邊袁慶卻是哈哈大笑起︰「呵呵,好,好,本縣倒不知道,這本縣的管轄之下,倒有一位才女,你且回去吧,待景家送了銀子來,我自讓衙役給你送去!」
「小女子感激不盡。」葉依秋又是深深的行了一禮,這才帶著鈴兒出了縣衙,緩緩的向著四合院走去。
鎮子很繁榮,葉依秋自來到這里之後,再不曾在大街上逛過,今天心情極佳,帶著鈴兒,慢慢的一路走,一路看,偶爾也停下來,買一些小首飾。
「小姐,快到午時了,我們快些回去吧,只怕大老爺派的人,就快到了。」鈴兒看看天,催促道。
「是了,讓差大哥等了,就不好了。」葉依秋點點頭,加快了腳步。
「鈴兒,我剛才路過那些糧店的時候,發現賣米的很少,這是為什麼?」
「小姐,咱們買的那些荒地,一直沒有水,所以只能種些小麥玉米,水稻卻是種不出來的。」
「哦。」葉依秋突然想到,自己去年大學下鄉采風的時候,曾看到,那田地里,處處都是水稻,不時有水車車水流進田地,若是自己買的這些田地,能有一個水塘,自己豈不是發了。
「小姐,咱們那些荒地,能有什麼用呢?」鈴兒又擔心的問道︰「一百兩銀子呢,咱們一大家子,可以用半年的了。」
「你這丫頭只看到眼前,那一百兩銀子吃完用完,就沒了,我們以後怎麼辦?」葉依秋嗔怪的說著,一邊踏進了院門。
景于氏正站在院中,臉色陰沉的看著葉依秋,旁邊安大娘帶著那些婆子丫環,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偷偷的抬眼打量著葉依秋,滿眼的擔心。
「見過景太太。」葉依秋的態度不卑不亢,緩緩的向著景于氏行了一禮。
「好啊,葉依秋,你口口聲聲說要把聘金還給我們景家,卻原來躲在這里,依舊吃著我們家的,喝著我們家的,你這臉怎麼這麼厚呢!」
「景太太,我出了銀子租住在這里,簽訂了合同,若是景太太想反悔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咱們可去衙門請大老爺公斷一下!」葉依秋絲毫不懼,反而迎上去一步,冷冷的盯著景于氏。
「你以為大老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景于氏的聲音嗖得變得尖銳起來︰「我告訴你,這里是我的家,我就是讓它空著,讓它爛掉,也不會讓你住!」
「可以!」葉依秋淡淡一笑︰「景太太既然也可憑由大少爺調戲良家女子,也可以任由他進大牢!」
「你,你敢威脅我!」
「我不敢,只是景太太不要逼我太過!」
「你,你,你還銀子!」
「當然,這些銀子,我會還,只是我現在暫時沒有銀子,景太太若是願意寬限我幾日,我自然感激,若是不能寬限,我這便為景太太借銀子去。」
「你,你這臉皮也太厚了,你借銀子,不還是我們景家的銀子?」
「當然不是,借了便是我葉依秋的!」
「你,你……」景于氏氣得眼白一陣上翻,她真沒有想到,葉依秋會如此的咄咄逼人,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只噎得她無話可說。
「安大娘,太太來了,為何不請太太進屋坐著,若是在院子里吹了風,受了涼,生出事來,又是我們的不是了。」
「是,是,太太,請到屋里歇息吧。」安大娘立刻過來,恭敬的說道。
「不用!」景于氏氣哼哼的說道︰「春花,將那一百兩銀子交給她,讓她寫下收條!」
「多謝太太!」葉依秋越發的笑了起來︰「大老爺原說是請衙役大哥送了來,我這里還準備了一些茶錢,倒是太太疼我,把這錢給依秋省下了。」
「走!」景于氏怒氣沖沖便要走出院子。
葉依秋卻是氣盈盈的攔住景于氏︰「太太,收條沒有寫,太太如何請大老爺放了大老爺啊!」
「哼!」景于氏此時真是氣得只喘粗氣,心里又恨又惱,這個齊全,心是讓豬油蒙住了,為什麼好好的人不去找,偏偏來惹這個不省油的女子!
「太太慢走。」
鈴兒看著葉依秋,眼神之中,又是欽佩,又是驚訝。
「鈴兒,有什麼話,你說出來,瞪著大眼珠子這麼看我,我倒有些心虛了。」葉依秋開著玩笑。
「小姐,你今日好厲害!」
「我現在是一家之主,若是再軟弱,就連著你們也讓別人欺負!」葉依秋笑著說道︰「現在有了這一百兩銀子,我倒想著,把雲芳和秀芳也贖出來,你覺得如何?」
「最好了,咱們家就越來越大了。」鈴兒立刻歡喜的叫了起來,隨即又擰著臉︰「只怕太太不會願意的。」
「她不願意,我找願意的啊。」葉依秋越發的嬌笑了起來。
年很快的過完了,景于氏倒也沒來打擾她,葉依秋又去自己的那百畝地看了幾次,圍著小湖泊轉了幾圈,湖里的水,依舊也不增,也不減,靜悄悄的,就仿佛一塊綠鏡子。
「小姐,咱們來年種什麼啊?」
「種水稻!」
「小姐……」鈴兒看著葉依秋,這里這麼大的風,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種水稻!」葉依秋又重復了一句。
「可是,可是,這里的水,怎麼解決啊?」鈴兒四下看了看,大片大片的野草,枯黃一片,腳下不穩,踩到一塊土坷垃上,頓時粉成了灰塵,這里,怎麼可能種上水很稻呢,小姐,是不是糊涂了?
「鈴兒……」剛剛回到四合院,葉依秋一邊洗臉換衣,一邊吩咐道︰「走,我們去衙門!」
「干嘛?」鈴兒真是愣住了。
「有好事!」葉依秋狡黠的一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