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感動了一回,拭了拭眼淚,平靜了一下,這才說道︰「好孩子,你有這份心,二娘心里也極是感動,只是這里的村人對你大叔二娘也很是恭敬,況且村子里也只有你大叔一位大夫,若是他離開了,村人又如何的看病——」
「二娘,只是你與大叔的年紀越來越大,就像今日,大叔還要去山上采藥,依秋听著,心里很是不安。」
「好孩子,我深知你的心,你放心吧,你大叔並不是一個人,還有兩個徒弟,也是老實本分的孩子,他們也經常過來照顧我們,你只管放心回去吧。」
「二娘……」葉依秋還想再說什麼,那邊二娘已經站起來,就要和面去攤面餅,葉依秋知道她是不願意離開,也不好再勉強,想了想,吩咐其中一個丫環留下來,並留下了一百兩銀子,囑咐那個丫環好好的照顧兩位老人家,自己定然為她尋個好人家。
安頓好了,葉依秋這才離開了二娘家,眼看離著家鄉越來越近,葉依秋突然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她真想立刻見到傻丫,見到安大娘,也不知道,她們現在如何了,景太太是否將她們攆出四合院。
一想到景太太,葉依秋又想到景齊全,上次姐夫曾提到,那個人販子是受了景少爺的指使,那這個人,難道就是景齊全?若真是如此的話,景齊全一定是知道自己也尋到了舅父,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生忌憚了。
馬車一路前行,因為不知道四合院是否還能住,所以她決定暫且到干爹那里居住一些時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葉依秋讓人把馬車趕到了縣衙門的後門。
「干爹……」得到稟報的袁慶,一臉驚喜的迎了出來,葉依秋趕緊的跳下車,向著袁慶立刻深深的施了一禮。
「依秋,你這孩子,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干爹擔心死了,方圓百里,干爹派人都找過了,你可是把干爹嚇死了了。」
「干爹,說來話長了。」葉依秋微嘆一聲,在鈴兒的攙扶下,隨著袁慶慢慢的進到後堂。
後堂之內,早有婆子沏了茶,又有下人回稟,飯菜很快就好,葉依秋告了座,微微的抿了口茶,袁慶也不催問她,只是說了一些四合院的情況,那些婆子並丫環們被景太太攆了出去
「那傻丫呢?」葉依秋不由擔心的問道。
「听說,是被家里的人帶回去了。」袁慶微微深思了一下︰「她的姑母是不是那個貪污了景家銀子的養娘?」
「正是。」
「哦。」袁慶點點頭,這才問道︰「依秋,你為何會突然離開呢?這兩個月,不但是我著急,就是景三少爺,也曾派人到處的打听,只是沒有你的下落。」
「干爹……」葉依秋微嘆了一聲,端起茶來,又微抿了一口,深思一下,尚未說出,那邊下人便來回報,飯菜已經燒好,請老爺小姐用飯。
「依秋,你今日也累了,先去吃飯,到後堂休息,待明日再說吧。」
葉依秋想了想,點點頭,一路的舟車勞頓,也著實的讓她困乏了。
一夜無語,第二日,葉依秋起來的時候,袁慶已經出去辦案了。
「小姐,我們今日做什麼?」鈴兒一邊拿著葉依秋的衣裳,一邊問道。
「你去請駱叔過來,然後打听一下傻丫的家在哪里?」
不一會兒駱叔就走到外間房,輕聲的說道︰「小姐,叫老奴來什麼吩咐?」
「駱叔,舅舅吩咐過,要將鎮子外面的房屋重新的修繕,你是老人家,你今天去鎮上轉轉,找幾個工人,講好價格,立刻就開工吧。」
「是,老奴知道。」
吃過早飯,葉依秋帶著了兩個家僕,並著鈴兒坐上馬車,便向著傻丫的家里駛去了,她曾經答應了傻丫,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現在她有能力了,她一定要把傻丫找回來。
馬車停在了李家村村頭的一戶人家前,葉依秋打量了一下,房屋蓋得很大,從外面看去,一個大院子,大門敞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正舉著一塊面餅,在那里大喊大叫。
「跳起來,跳起來,你個豬,你還沒有來福跳得高,這塊不給你吃了!」
葉依秋吩咐鈴兒下去,看看傻丫可在院中,鈴兒剛剛走到院門口,突然便沖了進去,葉依秋一愣,趕緊下車,就听著里面發出一陣哭喊。
「鈴兒姐姐,鈴兒姐姐……」
葉依秋心中直顫抖,勉強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走了進去。
此時鈴兒抱著傻丫,早已經泣不成聲,傻丫的脖子上,拴著一根繩子,而另一邊,卻拴著一只大狗,正哈著舌頭,望著進來的人。
「你,你們是什麼人,趕緊出去,不要耽誤我訓狗!」那個男孩手中拿著面餅,沖著傻丫惡狠狠的叫道︰「傻子,你不要吃面餅了嗎!」
葉依秋只覺得全身的血,直沖向了腦海之中,她兩步走過去,奪過那個男孩手中的面餅,狠狠的塞到他的嘴里,一邊怒喝道︰「畜生不如的東西!」
男孩嘴里塞著面餅,噎得眼白直翻,臉憋得通紅,房子里頓時跑出來一個婦人,上前趕緊的掏出男孩口中的面餅,一邊狠狠的就向葉依秋撲了過來,後面的兩個家僕,立刻上前,將葉依秋護在身後。
那個婦人大概看著佔不到便宜,立刻抱著男孩,撲通一個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就嚎了起來︰「快來人啊,有強盜啊,這麼一大早的欺負我們娘倆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傻丫的家雖然在村頭,周邊卻也有好幾戶人家,听到那婦人的嚎叫,立刻便涌進來四五個農人,看著這一幕,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些的走過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麼凶巴巴的闖到人家家里,沒有王法了嗎!」
「這位大叔,我不知道你與這家是什麼關系,或許,在你們的眼中,傻丫只是一個傻子,也許根本不值得得到尊重,只是我只想問一句,俗話說,畜生才能生出畜生,若傻子被這個小男孩當成狗一樣的戲弄,試問,生她出來的父母,是人還是畜生!」
「你,你說話如此的難听,你是什麼人!」那個婦人立刻急白了臉,放開男孩又要沖過來。
「你能做出這樣的事,縱容兒子如此虐待姐姐,就是說人話,你又能听懂嗎!」葉依秋越發的氣惱起來,走到傻丫的身邊,拉起那根粗麻繩,傻丫的脖子上已經被磨出許多的傷痕,有些甚至膿腫了起來。
「各位鄉親,若是你們家里也有這第一個傻孩子,難道也要當畜生一樣的拴著嗎!她生下來是個傻子,她有什麼錯,若不是你們當父母的做錯事,何至于懲罰會降到她們的身上!」
「這位姑娘,你說的話雖然很對,只是,這樣說,未免也有些太過了吧!」那位年紀大些的農人又說道︰「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你也沒有辦法管啊。」
「是的,你們沒有辦法管,但是我有,傻丫是我的丫環,早在她進景府的時候,就已經寫了賣身契的,賣了她,得了銀子,還要如此的虐待,來人!」
「小姐……」前面的那個家丁立刻回過身來,打了一個千︰「小姐,有什麼吩咐?」
「帶了這個婦人去衙門,告她一個虐待罪!」
「是!」
那個婦人看著葉依秋一張臉瞬間變得威嚴起來,嚇得哭也哭不出來了,張著舌,瞪著眼,求助的望著那些鄰居。
「我說二虎家的,你趕緊求求情吧,論說,你也太不像話了,傻丫雖然傻點,回到家里,什麼活不是她干,你不疼她,也不能這樣的作賤她啊。」
「大叔,我知道錯了,各位伯伯嬸嬸幫我求求情吧。」婦人雙腿一軟,只要跪倒在地上。
「我們求也沒有用,你還是求傻丫吧,這位小姐大概專為傻丫來的,你家傻丫傻人有傻福,你求求她,或許小姐能饒了你。」
「傻丫,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娘被抓進去嗎,你看著你弟弟,娘進了大牢,你弟弟就要餓死了!」婦人立刻過來,伸手要拉傻丫的手臂,鈴兒趕緊的抱著傻丫,走到一邊,狠狠瞪著她。
「小姐,你帶我走吧,不要,不要把娘投到大牢去了。」傻丫瞪著眼珠子,看了看這場景,半天才說道。
「傻丫……」葉依秋嘆了一聲,這麼狠毒的婦人如何竟然能生出這麼善良的女兒呢。
「小姐,我們快走,在這里待得久了,我們這身上也沾上畜生的氣味了!」鈴兒一拉傻丫,恨恨的說道,一邊轉身就走。
那個婦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看看四周的鄰居,並著那兩個家丁,把嘴里的話又咽了下去,葉依秋卻拿出一綻五兩的銀子,對著那位年紀大的農人說道︰「還煩這位大叔請一位識文斷字的先生來,寫一紙契約,從此傻丫和這戶人家再無有關系了!」
「這個……」那位大叔愣了一下,這里畢竟是傻丫的家,若是斷絕關系,那婦人可願意?
「我同意,我同意!」婦人看到銀子,眼前一亮,李養娘帶走傻丫的時候,留下的也不過就三四錢散碎的銀子,想不到,這個傻子竟然能賣這麼多的銀子,她怎麼會不同意呢。
那位大叔看著婦人如此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的搖了搖頭︰「當真是畜生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