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大院內,景齊全跪在景于氏的面前,嚎啕大哭道︰「太太,太太你就忍心看著兒子凍餓而死嗎,太太,你就忍心看著兒子游蕩街頭嗎?太太,老爺一分銀子不給兒子,太太,你為什麼不為兒子爭取啊,兒子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景于氏抱著兒子,一陣的痛哭。
「娘,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家的家產,都落到那個賤婦的手里啊!」景齊全又哭訴道︰「娘,銀子是爹和弟弟辛苦賺來的,就是全給弟弟,兒子也沒有什麼話說,只是,給了那個小賤婦,娘,兒子替爹娘虧得慌啊。」
「兒子,你說的何嘗不是,只是你爹,卻根本听不進去,兒子,為娘的這心里,只是難受的要碎掉了啊。」
「娘……」景齊全抱住景于氏,一邊沾了口水往自己的眼皮上抹,一邊又嚎啕著︰「娘,兒子不舍得娘啊,娘,兒子離開了,往後誰來孝順娘啊。」
「娘,咱們景家就只有承繼這一個孫子,他往後就只能跟著兒子吃窮受苦了!」
「娘,兒子實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把承繼賣了,娘不要怪罪兒子啊。」
景于氏立刻蹦了起來,啪一個嘴巴就扇在了景齊全的臉上︰「放屁的話,你再窮,怎麼能起這樣的念頭,再說了,你爹只說讓你離開,不曾說讓兒媳和承繼孫兒離開。」
「娘,自古媳婦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離開了,我那媳婦難不成,還能跟著你們,她自然要跟著我,她一跟著我,承繼自然要跟著他娘,可不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吃苦受窮了嗎!」
「兒子,你從此不能改了嗎?只讓你爹也看看,你有出息,他又怎能說把家產都留下,不分給你半點呢。」
「娘,我有一個主意,可以即得家產,又不讓爹娘為難!」景齊全立刻站起來,滿臉的狡詐。
景于氏卻完全沒有看到,趕緊的問道︰「我兒,你說說,什麼主意?」
「我要納葉依秋為妾,這家產,豈不都回到我的手中了!」景齊全洋洋得意的說道。
「混帳東西,她是你二嬸,你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景于氏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葉依秋給兒子下了什麼迷藥,落到了這步田地,心里還只想著,要怎麼樣把她娶到手。
「娘,你可是糊涂了,爹撕的是她自己寫的休書,娘還不曾寫過休書給她呢,只有娘親自寫了休書,她算哪家的二嬸,只能等著當我的小妾了!」
「這個,這個,能行嗎?」景于氏的耳根子又軟了起來,心里猶豫著。
「娘,怎麼不行,你想想啊,她一進門,二弟就去了,怎麼著,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吧,再者,她現在拿了二弟的那份家產,若是一紙休書將她休了,我再討進門來,當個小妾,她的東西,不都又回到了咱們景家!」
「好是好,咱們的家產不用便宜了別人,只是她如此的恨你,只怕她不會願意的。」
「娘,我自有辦法!只要娘去寫休書就可以了。」
「兒子,不會又鬧出什麼事來吧?」景于氏有些擔心起來。
「不會,萬無一失!」景齊全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眼中,一絲陰笑。
西院的臥房內,鄧氏抹著眼淚坐在床邊,景齊全一臉怒容的站在一邊,看著鄧氏,立刻喝罵道︰「哭,哭,你爹死了還是你娘死了,你再他媽的哭,信不信老子立刻叫人把你賣進花樓里!」
鄧氏緊緊的捂著嘴,抽噎了幾聲,這才勉力的說道︰「大少爺,我們也是三年多的夫妻了,若是你看中了哪個丫頭,或者從外面買進來一個姑娘當小妾,我再沒有什麼話,只是,只是,別再打葉依秋的主意了,好嗎?」
「老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景齊全立刻過來,一個巴掌便扇打在了鄧氏的臉上︰「老子想要的人,什麼時候得不到!」
「大少爺,為了她,你受了多少傷,大少爺,斷了這個念頭吧。」鄧氏捂著臉,苦苦的勸說道。
「你把找她,把她騙出來,如果這次再不能讓我得到她,老子立刻休了你!」
「大少爺,她,她是你的弟媳啊……」
「娘已經把休書寫了,她就是葉依秋!」景齊全嚎叫起來︰「明兒,你立刻就過去!」
「大少爺……」
「閉嘴!」立時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小小的承繼蹣跚的跑了進來,驚呆的看著父親在打母親,嚇得「啊啊」直叫,撲到母親的懷里,嗚嗚的痛哭起來。
「誰把小少爺帶進來的!」景齊全立刻沖了出來,養娘正要進去抱小少爺,景齊全二話不說,抬手就打,抬腿就踹,養娘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景齊全怒氣沖沖的一甩手,走出了西院,他此時氣憤滿胸,他要去花樓里,找幾個姑娘好好的發泄一下怒火。
鄧氏抱著承繼,听著景齊全離開的腳步聲,再也忍不住滿心的委屈,放聲的大哭起來,那邊養娘被秋月慢慢的攙扶起來,也是不停的落淚,遇到這樣的惡人,她們又有什麼法子可以解月兌。
此時葉依秋正在田地里,和景齊晨一起,看著農人將菜種子撒下。
田邊,已經挖了水渠,湖水正慢慢的流淌著,葉依秋一陣的欣喜,有了這些水,這些田地,從此就可以變良田,這些百姓們,也不必受苦了。
「葉小姐,你本來說,只將這二百畝地圍起來,怎麼反倒讓農人們挖了這麼長的水渠,這可是費時費工的啊。」景齊晨納命的看著這些湖水緩緩的流向遠方,忍不住的問道。
「呵呵,我想明白了,雖然我僥幸挖出水源,卻是老天爺賜給大家的,若是我獨佔了,只怕這禍事也就來了,所以一人獨樂,不如大家齊分享!」
「呵呵,葉小姐,你這一番話,我真是心生欽佩。」景齊晨立刻深施一禮,葉依秋還禮不迭,引得旁邊鈴兒和駱叔都笑了起來,傻丫卻拍手叫了起來︰「拜天地嘍,拜天地嘍……」
「傻丫……」葉依秋又羞又惱,連聲的怒喝起來,鈴兒趕緊過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什麼話都敢說,看回家,小姐罰你不許吃飯!」
「小姐,小姐,傻丫不敢了,傻丫不敢了……」
「算了,算了,回去吧,站的也有些累了。」葉依秋羞紅了臉,快步的走向馬車,也不要鈴兒攙扶,自己就鑽了進去,那邊景齊晨也不好意思再進去,坐在車夫的身邊。
剛剛走進後堂,丫環就走了過來,回道︰「小姐,今天有一位景太太送了一封信來。」
「信?」葉依秋一愣,景于氏會送什麼信來?「信在哪里?」
「放在小姐的房間了。」
葉依秋納悶的走進房間,拿起那封信,拆開,上面兩個大大的休書,剌痛她的心,葉依秋一陣的氣悶,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休書,立刻就落到了地上。
「小姐,這是什麼?」鈴兒奇怪的撿起來,看著上面的兩個字,下面幾行小字,她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又遞到葉依秋的手邊︰「小姐,這是什麼啊?」
葉依秋看著鈴兒看得那麼認真,小臉又皺著,以為她也看懂了,卻不想,她竟然是大字不識一個,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不識字啊!」
「嘿嘿,我只認得小姐的名字和鈴兒的名字,除的字是我認識它們,它們不認識我!」
葉依秋又笑了笑,方才說道︰「是景太太派人送來的休書!」
「休書?」鈴兒的眼楮一下瞪圓了︰「這才分了家產,又寫休書,景太太這是打了什麼主意?」
「我也納悶啊,若是我是他們家的兒媳,拿了這些家產,他們心里或許會平衡一些,現在家產都給我了,又寫休書,這明擺著意思就是跟我劃清關系,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虧大了?」
「那會不會是景老爺心地仁慈,分了家產之後,又寫休書,然後可以讓小姐另擇良婿?」
「應該不是老爺的意思,不然的話,就不是景太太派人來,而是景老爺派人來了。」
「那,那會是什麼意思?」鈴兒也搖了搖頭,她們實在是猜不透這位老太太的心思了。
袁慶听說景太太派人送了休書來,臉色微沉了沉,卻又告訴的說道︰「如此甚好,我還正想著,要為女兒擇一個良婿呢,這一張休書,倒讓我們省了許多的周折!」
「干爹,人家還小嘛!」葉依秋一听袁慶竟然也提到擇婿的事,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嬌嗔的埋怨著。
「呵呵,不急,不急,干爹給你慢慢的找。」袁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自從有這個女兒陪伴自己,每日問寒問暖,就是飲食,也是換著花樣的,讓婆子去做,袁慶這心里,是越發的憐愛葉依秋了。
葉依秋田地邊的那些地,大都是荒了七八年的地,這次挖出水源,雖然也有百姓前來看熱鬧,地卻是沒有人種。
葉依秋讓駱叔到這些農人的家里打听了一下,發現這些農人想種,卻沒有地,而有地的,卻早已經遷了出去,五湖四海的,有的甚至不知下落了。葉依秋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