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容輕輕拉了拉房麟的衣角,示意他和自己一起退到一邊,很顯然,接下來就沒他們多少事了。
秀姨娘很快被帶了進來,她還是穿著早上那件古煙紋碧霞羅衣,頭上松松的綰了個墮馬髻,插了一只簡單的白玉簪子。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溫婉從容,一點也沒做了壞事被抓後的緊張。
「參見老爺,夫人……」
秀姨娘雖然從容,但有人可不淡定,安還沒請完,慕誠之就生氣的打斷了秀姨娘的話︰
「你這個賤婦,怎可如此狠毒?」
秀姨娘微微挑了挑眉,好像不明白慕誠之的話,但還是沒有遲疑的跪了下去︰「奴婢不知老爺此話怎講?」
看到秀姨娘依然淡然的態度,慕誠之的怒火更甚︰「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溫柔嫻淑的女子,不想竟會干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你索姐姐哪里對你不起了?你竟謀害她的孩子!」
秀姨娘抬起頭來,似是已經知道索姨娘的孩子出事,卻對慕誠之的懷疑感到不可置信︰「老爺,奴婢沒有做過謀害索姐姐及其孩兒的事!」
被秀姨娘誠摯的目光一看,慕誠之微微有點愣神,一時間忘記了該說什麼。
姚碧卻已經先開口了︰「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人證物證俱在,你還如何狡辯得了?」
慕容容注意到姚碧的注意力原本被慕誠之看索姨娘的目光所吸引,並沒有想到要說話,是被房月琦無意中踫了一下手臂後才開口的。
秀姨娘已經在問姚碧︰「請問夫人所謂的事實是什麼?人證物證又何在?」
「事實就是索妹妹吃了你送給……容容的桂花糕回來就流產了,物證就是這兩盤桂花糕,人證就是容容,你還有何話說?」姚碧一激動之下,表情和語氣都得意起來,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在偽裝悲傷。
秀姨娘听了姚碧的話第一反應是看向慕容容,慕容容非常無辜的站在那里,感覺身後的陳媽比自己緊張多了。不著痕跡的從寬大的袖袍伸出手去,握了握陳媽已經冰涼的手。
秀姨娘已經轉過頭去,對慕誠之誠摯的道︰「老爺,奴婢平日里吃的桂花糕和這些桂花糕都是一樣的,奴婢從來不曾想過要害索姐姐,從來沒有!」
慕誠之在剛才姚碧露出得意的神色之時,心情就更加糟糕了,他看出來姚碧對今天的事情沒有一絲一毫的難過,有的只是除掉對手的高興。卻因為這樣的情況下又不能對姚碧發火,這個時候听到秀姨娘這樣說,慕誠之立刻就爆發了︰「你是什麼東西,能和你索姐姐比嗎?有膽子做怎麼沒膽子認了?」
秀姨娘的眼楮突然瞪得圓圓的,盯著慕誠之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吐出一句話︰「老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奴婢無話可說,請老爺責罰。」
秀姨娘的態度落在慕誠之的眼里就變成了有恃無恐,慕誠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當我不敢罰你嗎?來人,把這賤人給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慕容容突然小聲的對陳媽道︰「陳媽,叔母不是說麝香服用過多會導致不孕嗎?秀姨娘為什麼還要天天吃有麝香的桂花糕?」
看到身邊的房麟表情動了動,慕容容又接著道︰「秀姨娘那麼好的人,現在卻要被父親打,她那身子哪里受得住五十大板啊……不行,我得去阻止父親……」
慕容容一邊說,一邊就往屋子中間走去,臉上是決絕的表情。
房麟急忙一把將慕容容拉回來,自己卻走到了屋子中間︰「慕伯父,請等一下。」
這個時候,秀姨娘已經被拉到門口了,下人听到房麟的話都頓住了腳步。
慕誠之對這多管閑事的房麟可真是快恨死了,真想扇他兩巴掌叫他滾出去。可想想自己在獄中那幾年受的罪,想想自己現在的巡撫當的有多窩囊,他又不敢這麼做。再一想又覺得奇怪,房麟以前也不愛插手他們家的事,今天怎麼回事呢?眼光一轉,看到站在一旁的慕容容,心里一頓,難道是想在容容面前表現一番?容容的容貌倒的確是美的,這點慕誠之很清楚,待年紀大一點必定會是驚艷之姿,只是……某個念頭在心里一轉,慕誠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對房麟道︰
「不知麟兒這次又想說什麼?」
房麟欠了欠身道︰「按理說,佷兒不該插手伯父的家事,可佷兒怕伯父萬一沖動之下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日後想起來難免後悔。所以冒著得罪伯父的危險,也得把心里的疑惑說出來。」
他這樣客氣的一說,慕誠之更不好攔了,只得道︰「有什麼疑惑你盡管說出來。」
「佷兒剛剛听秀姨娘說了,這桂花糕和她平日里吃的桂花糕一樣,這樣說來,豈不是秀姨娘日日的在服用麝香?姑媽剛才說了,這正常人服用麝香過多會導致不孕,秀姨娘若是知道這原委,為何會自己服用?若是不知道這原委,又何來謀害索姨娘一說?」
房麟這話有理有據,慕誠之也反駁不得。姚碧卻是看到秀姨娘本要挨打,被房麟一說卻又像沒事了,心里很不痛快,于是道︰「她說和她平日里吃的桂花糕一樣就是一樣嗎?房公子就這麼信這個賤*人的話,難道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話是在影射房麟和秀姨娘之間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了,房麟原本作為一個男子就不方便來管這些女人家的事,他只是怕慕容容沖出去會被慕誠之責罰,這才挺身而出。卻不想,被姚碧這麼潑了一盆髒水,他是練武之人,脾氣比常人也要差一些,忍不住道︰「夫人可知道無憑無據就造謠中傷可是有罪的,有罪就會判刑,這點想必巡撫大人清楚的很。在下只是推理,若是夫人覺得哪里不對,自可以反駁,這樣的污蔑卻是房某不能接受的。」
慕誠之本就不願得罪房麟,這個時候看他真火了,急忙勸道︰「麟兒別和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你伯母也是因為失了孩子心里難過才口不擇言。麟兒的品行大家都有目共睹,誰也不會去信這無心之語。」
說罷,又斥責了姚碧一頓,姚碧一听到判刑,還是有些怕的,也不敢再多言,對慕誠之要她賠禮一事卻是假裝沒听到。
房月琦看鬧得差不多了,才出來勸了房麟幾句,自家姑媽的面子當然得給,房麟這才道︰「房某一介武夫,對這名譽一事倒也不看中,只是秀姨娘畢竟是慕府正正經經的姨娘,這樣的話傳出去了怕損失的還是慕府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