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這一天一直提心吊膽的,慕容容昏迷著,她又不敢去和皇上說話,心里的著急和擔心找不到人傾訴。這會兒看見晴嵐,只覺得從來沒這樣親切過,嘴里叫著「姑姑」就奔了過去。
晴嵐這會兒也是一臉的焦急:「娘娘到底怎麼了?」
「娘娘……」桃香一開口就沒忍住,眼淚「唰唰」只往下掉。
「娘娘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別只顧著哭!」晴嵐看了桃香一副天塌了的樣子,頓時大驚失色,著急的追問。
「娘娘現在還昏迷著……」桃香抽抽噎噎的剛說了一半,突然,皇上說的「任何人」又在腦海里回蕩。
她之前以為皇上說的任何人是特別指的皇後,可後來從雲易澤的反應來看,她明顯猜錯了。雖然雲易澤說她攔著皇後做的對,但從皇後的態度來看,她和慕容容出事沒關系。
但是,雲易澤既然一再的提醒她不要告訴任何人,那就說明要防著的是不會想要去防的人,那皇上要她放著的會不會就是晴嵐呢?
若是從前,桃香一定不會這麼想,可上次慕容容也說晴嵐有問題,在這關鍵時刻她不敢冒險。
「為什麼昏迷,你倒是說話啊。」晴嵐不知道桃香心里想的,她也是真擔心,尤其听說慕容容現在還昏迷著。
桃香有點內疚,她從心底是覺得晴嵐沒問題的,只得顧左右而言其他︰「那個,姑姑。咱們靈犀閣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晴嵐極不耐煩的道,「我在問你娘娘到底怎麼了?你今天不是伺候著娘娘和皇上嗎?我要進去都不讓,娘娘又怎會來了容華殿?又是為什麼會昏迷?」
桃香看晴嵐情真意切的樣子。心里更加內疚,她明白那種擔心一個人卻又得不到她的消息的滋味。
正當桃香為難的當口,一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桃香姐姐,皇上讓你進去伺候靈妃娘娘。」
桃香松了口氣。急急的對晴嵐道︰「姑姑,一定要幫娘娘打理好靈犀閣,千萬別再出事了。」
說完,就跟著小太監走了。
晴嵐看著桃香的背影緊緊皺著眉頭,娘娘到底怎麼了?這丫頭支支吾吾的肯定有問題。眯著眼楮想了一會兒,晴嵐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桃香還擔心皇上會責怪她和晴嵐說話,但雲易澤根本就沒提。看到她來了,就囑咐她好好照顧慕容容,然後自己才離開。
過了一會兒。雲易澤又端了碗參湯來。勉強喂了慕容容幾口。然後這天晚上雲易澤就沒再離開了。一直守在慕容容的床邊。
桃香安靜的躲在一個角落,看著一個帝王的深情,又是心酸又高興。若是娘娘還醒著。那她和皇上一定會過的很開心。可現在她生死未卜,若真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對皇上,對慕容容都是多大的痛苦啊。
桃香不敢去問皇上慕容容為何會受傷,但從她今日听來的只言片語可以知道,他們出去的時候遇上刺客了。可刺客是誰呢?怎會知道皇上和娘娘出宮?桃香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結果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實在困的不行了,桃香竟靠著牆壁睡了過去。
桃香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陣喧鬧聲驚醒的,看到自己竟然睡著了,桃香又慚愧又害怕。偷偷拿眼去瞧慕容容的床邊,雲易澤還保持著昨天晚上的姿勢,緊緊握著慕容容的雙手,一直盯著慕容容的臉龐。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還是早上又醒過來了。
外面的聲音更大,桃香仔細听了一下,隱隱有「上朝」「紅顏禍水」之類的詞。原來已經過了早朝時間,雲易澤沒去上朝,怕是引起那些大臣的不滿了。
桃香擔憂的看著坐在那里沒動的雲易澤,他好像渾然沒注意到外面的吵鬧。
「宋自安!」雲易澤突然開口,嚇了桃香一跳。
「皇上。」宋自安明顯一直守著,雲易澤剛叫完,他就出現在內室。
「你去傳旨,有事的全部寫成奏折逞上來,從今日起,罷朝三日。」雲易澤的聲音有些沙啞,听上去沒有一絲感情,讓人打心底里害怕。
宋自安吃驚的抬頭看了眼雲易澤,又迅速的垂下頭,什麼也沒說,去傳旨了。
桃香也很吃驚,皇上竟然為了慕容容罷朝三日!這樣子,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可過了不大一會兒,宋自安還沒回來,外面又傳來了聲音,這一次聲音很清楚,來的是太後!
桃香看了眼依舊無動于衷的雲易澤,跑到門口跪下,剛好看到太後走了過來,慌忙請安︰「奴婢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想必是知道皇後被桃香堵在門外的事,並不說話,斜著眼神打量桃香。
就在桃香感覺自己快被太後犀利的眼神殺死的時候,雲易澤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桃香,你去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太後一听雲易澤冰冷沙啞的聲音,身體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顧不得桃香,幾步就跨進了屋子。
「孩兒給母後請安!」雲易澤已經離開了慕容容的床邊,規規矩矩的給太後行了那個大禮。
太後看不過才一晚上的時間,雲易澤整個人就像是已經瘦了一大圈。眼楮下面青黑一片,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了不少胡渣,顯得分外憔悴。
「你……為何不去上朝!」太後心里也很難過心疼,可她就是學不會對雲易澤軟言細語。
雲易澤看了太後一眼,又轉頭去看慕容容,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原因根本不必說,就擺在眼前。
太後看到雲易澤這樣,氣的身子有些發抖:「為了一個女子,便將國家大事放在一旁不管不顧,這女子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了吧?」
太後了解皇上,知道怎麼說話對雲易澤有用,卻還是沒料準雲易澤的反應。
「母後,孩兒知道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只是,靈兒朕是一定要救的,不管誰反對!這些年為了所謂的江山,為了國家大事,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您是再清楚不過了。朕不要朕的女人成為這江山的犧牲品!」雲易澤的話說的斬釘截鐵,話里透出決心是任何人都動搖不了的。
太後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慕容容,心里也難過。她調查了事情的經過,知道慕容容是為了救雲易澤才變成這樣的。雖然她不喜歡慕容容,但心里還是有了一絲松動,畢竟偌大的後宮能做到慕容容這樣的,也挑不出來幾個人。
只是,雲易澤這樣的態度還是讓太後惱火:「你這是要為了一個女人和母後為難和天下為難嗎?」
「母後!」雲易澤猛然抬起頭,眼神犀利,「朕會救靈兒,但是該處理的朝政朕也不會含糊……另外,朕還想告訴母後一件事,這次若是靈兒沒事便罷。若是靈兒真有點什麼,太醫院那幫老家伙,朕絕對不會放過!」
太後身體微微一震︰「各位太醫既已經盡力了,皇上何必非要和他們過不去!」
「非是朕想為難他們,是他們一心要和朕過不去,朕忍著他們好久了。朕不管他們背後是誰,不給朕面子,朕也不會給任何人留顏面!」雲易澤說這番話的時候,眼楮里面一直有火苗,可見他對這些太醫有多不滿。
太後身體又是一顫,她的確是希望慕容容去死,也吩咐過那些太醫不必盡力醫治。可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事情具體是怎樣的,不知道慕容容是為了救雲易澤才受傷的。後來她知道了,也有些後悔,可那些太醫也沒那本事能救得了慕容容。雲易澤這樣遷怒于那些太醫,無非是因為他明白這些太醫都听命于自己,這是他在向自己表示不滿。
太後深吸了口氣,皇上雖不是她親生的,可她把皇上扶上皇位,輔佐他這麼些年,也是盡心為了皇上著想的。沒想到,現在一個山野丫頭就能讓他不顧一切的與自己翻臉。
「皇上的意思,哀家已經明白了。不過,哀家還是想說一句,不管太醫院的人背後是誰,他們對靈妃的病確實無能為力。皇上若不想天下人寒心,大可不必遷怒于他們。」
太後說完,不再多看雲易澤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雲易澤看到太後轉頭的時候,鬢上的絲絲白發,心里也是一痛。後宮的妃嬪,最重保養,所以一般都比實際年歲看上去要年輕。可太後,卻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蒼老,這不是因為太後不懂保養,實在是因為太後為了他為了這個國家,操碎了心。
「母後!」雲易則上前,拉住太後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孩兒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靈兒是孩兒心愛的人,是孩兒的救命恩人,孩兒不能不盡力救她。至于其他的事情,孩兒心里有數,不會拿這江山社稷開玩笑。還希望母後能理解支持孩兒。」
太後的眼里隱隱有淚光在閃爍,去固執說的沒讓眼淚掉下來︰「母後明白,這些年苦了你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你心里有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