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挑眉,柳大小姐?柳凡璉嗎?又是個認錯人的,難道她們真的長得有那麼像嗎?
不對,瑾月是皇上身邊的人,常年不得出宮門,怎麼會知道柳凡璉?還是說,玉婉家里本來就是達官顯貴,甚至說是朝中重臣?只有這樣,瑾月才有可能見到柳凡璉並且知曉她柳家大小姐的身份,可是到底她猜得對不對呢?
這時李公公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口齒不清地道︰「柳……柳小姐……」邊說還邊用手指著她,手指不停顫栗,好像見鬼了似的,「你,你不是死了嗎?」
蘇七翻了翻白眼,她要是死了,現在早就該回來找楚東算賬了。
「對啊,我死了,我又活過來了,而且我是回來找你們算賬的。怎麼樣,害不害怕?」她笑嘻嘻地道。
嚇嚇這兩個白痴也好,蘇七壞壞地想著。
李公公一張臉漲得通紅,「不,你……你不是柳小姐……」
哼,知道她不是就好,死太監還不算太蠢。
本來她想再說幾句話嚇嚇他們,那個李一公公卻拉著那個叫做瑾月的宮女一溜煙兒地跑了,搞得她完全不知所以。
可是他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一溜煙兒似的跑了,她怎麼辦?難道她要一直等啊等,等到有人來幫她?可是不這樣好像也沒別的辦法啊,唉,殘廢就是可憐。
她又試圖晃動椅身,以震蕩讓輪子從縫隙中出來,可是當她听到輪椅被她晃得吱呀作響時,她很果斷地住手了,搞不好這樣下去輪子沒出來輪椅反倒成了破爛,到那時,她可真是自己作孽來著。
這麼一圈看下來,靈音寺的構造倒是挺有意思的。整體來分,就只分前院和後院,前院用來禮佛、接待香客,而後院是不許外人進入的,除了寺里的僧人和一些特別的賓客外,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
細致些呢,前院和後院又可以分為兩大部分。前院是方形劃分,東為佛堂,西為閣樓,佛堂就是平日里信徒們上香求願的地方,閣樓又分為藏經閣和誦經閣,顧名思義,藏經閣就是擺放經書的地方,誦經閣就是寺里眾位僧人每日念經的地方。而後院則是環形劃分,中間一內環,周圍一外環,寺里的普通僧人只能住在外環,而楚東他們幾個是住在內環的,這樣的格局,就好像是外環的人把內環的人緊緊包圍著保護起來。起初她也不注意,可是那日轉了後院,今日轉了前院,她也隱約能夠感覺到,這樣的格局不同于其他寺院,具體怎麼個不同法,不過她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覺有些不一樣。
她在原地等著,沒過一會兒楚東就來了,她立馬抬起一張燦爛的笑臉,「你終于來了。」終于來解救她了,太好了。
「就知道你自己不行。」說著從身後用力推了她走。
「明明就是寺院的路不平坦。」她不滿地嘟囔著。
楚東不再說話,沿著小道一直推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跟她告別說要回青竹院,她急忙開口叫住了他。
「還有事?」他問道。
「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我自己也閑著無事,你如果不忙的話,坐下來陪陪我吧。」玉婉是說她有事的,楚東再一走,不就又剩她自己了,還是有個人陪她的好。
他淡淡看了一眼她︰「改天吧,今天我有些事情。」
「嗯。」她輕吟︰「玉婉也說今天有事,你去尋尋她吧,別讓她出什麼事了。」
他又站在門前沉思了一會兒,含笑對她道︰「今天我陪你。」
「好。」
她才不管他是為什麼改變主意了,有人陪她就行。
楚東過來坐在石桌旁給她倒了杯茶,看著她仰頭喝下,然而接下來思緒卻又飄到了很遠。
蘇七放下杯子,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出聲道︰「如果有要事的話,你先去忙吧。」
如果陪她對他來說是個那麼難熬的任務,那麼他還不如走來的好,至少,他會快活,而不是兩人對坐卻都不快活。
楚東回神,猛然一笑,長長的睫毛隨著他的眨眼一張一合,一雙長眸似乎瀲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看得她失了神。
「本來是有事的,可是方才听你說璇兒也有事,我就不用去了。」楚東淺笑道。
也就是說,有玉婉在他就不用去了?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
當然了,雖然她很疑惑,但是如果他不說,她是不會問的。
「楚東,等柳翊回來了。」她聲音清零道︰「我是說,如果他能把藥帶回來,如果我的腿能夠好的話,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楚東聞言看她一眼,「為什麼?不喜歡這里嗎?」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終究跟你們不一路人罷了。」
喜歡,怎麼可能不喜歡,這里有三個會讓她感到溫暖的朋友,這里有她長這麼大少有的一段清閑日子,這里有對她特別照顧的無悲大師,她如何會不喜歡。可是,這些都不是她的,當有一天,現實的殘酷刺破眼前的一片美好,她又會怎麼樣?她不是柳凡璉,柳翊不是她的青梅竹馬,玉婉也不是她的妹妹,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誰說不是一路人?」他道︰「事在人為罷了,只要你想,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嗯。」
呵,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她命由她不由天。她是這麼跟無悲說的,可是她那番傲氣一到了他面前便消失殆盡,好像他就是有那樣的本事,眾生都只能被他俯視。
「楚東,燒水幫我洗頭吧。」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