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烈的打斗後。
倪園園香汗淋灕,氣喘吁吁地坐在了擂台上。
「園園姐,來,喝點飲料。」李慶拿起一瓶能量飲料遞給她。
「你這家伙,今天怎麼變得這麼細心?」倪園園接過飲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實交待,小慶子你打著什麼鬼主意?」
「哪有啊我!」李慶一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模樣,「我就是看你不開心……」
「哼,看我不開心,就故意讓著我?讓我打中兩下?」倪園園喝口飲料,白了李慶一眼,「我說怎麼之前打了那麼多次,就從來沒有打中過你一次。然而今天怎麼突然之間,你就變笨拙了,挨了我兩拳一腳。我就知道,是你在讓著我。」
「嘿嘿……」李慶模著腦門笑笑,說道︰「你想打個痛嘛,我就讓你打個痛嘍。」
「我倒是打痛快了……」看著李慶年輕的臉龐,倪園園嫵媚的丹鳳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關切,道︰「有沒有把你打痛?」
李慶拍拍胸膛,笑呵呵地說道︰「當然沒打痛!我練硬氣功的嘛!皮糙肉厚的,園園姐你拳頭落在我身上,跟按摩似的,舒服得很……」
于是倪園園眼里的關切沒有了,代之以一抹羞惱,咬著牙說道︰「這麼說,我打著你的時候,你還挺享受的是吧?」
說話間,她瞄了瞄李慶的耳朵,一只手蠢蠢欲動。
「呃……」李慶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動著,小聲道︰「也不是特別舒服,也是有一點痛的。不過我是男子漢,當然不能叫痛,只好硬著頭皮大聲叫爽了……」
「你這小子……」倪園園噗哧一笑,又橫了李慶一眼,道︰「往旁邊挪干什麼?怎麼,怕我打你嗎?你不是皮糙肉厚不怕打的嗎?」
李慶解釋道︰「我只是看你渾身是汗,給你留點散熱空間……」心里卻暗自吐槽︰我是怕你揪我耳朵來著,別以為我沒看到你那蠢蠢欲動的樣子……
「油嘴滑舌!」倪園園嗔了一句,嘆了口氣,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一個練硬氣功的糙小子,居然還會這麼貼心。能看出來我不開心,主動挨我拳頭,破了你的不敗金身……」
李慶正色道︰「園園姐,你誤會了,其實練硬氣功的,未必就是糙爺們兒。尤其是我,你看我斯斯文文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一看就是個溫柔好男人吧?」
「切!」倪園園作不屑狀︰「長得比你更斯文,更眉清目秀,更唇紅齒白的斯文禽過好幾個了。」
「……」李慶眉頭挑挑,眼角跳跳,一臉的哭笑不得。
「有點悶。」倪園園忽然站起身,對李慶說道︰「走,陪我上天台去看星星。」
李慶道︰「可是我還在上班……」
「我在這里的時候,你的工作就是陪我。不管是陪我練拳,還是陪我看星星,總之就是要陪著我。」
「園園姐,我是做正行的,不是三/陪……」
倪園園蠻不講理地一把拉起李慶︰「走啦,少婆婆媽媽的!不听話小心我抓你進警局!」
「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先洗個澡換身衣服,你渾身都是汗……」
「不換!懶得換!怎麼,嫌我身上的汗味大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被天台上的涼風吹感冒。再說園園姐你身上的汗味很好聞,有種小孩子身上那種女乃香的感覺……」
「你是說我乳臭未干嘍?我可是比你大三歲啊小子!我乳臭未干,你豈不是還在吃女乃?」
「……你今天怎麼老是曲解我的話?」李慶苦笑著,心里尋思︰「難道真是大姨媽來探親了?可是她剛剛打的時候挺矯健的,不像是來大姨媽的感覺啊……」
李慶沒能拗過倪園園,沒能說服她去洗澡換衣服。倪園園就穿著一件黃色的女式拳擊小背心,一條紅色的拳擊短褲,拉著李慶出了武館。李慶本來還想著去拿件外套的,可倪園園卻像是著了火似的,連這個機會都沒給他,拉著他一溜小跑的出了武館,走樓梯上了大廈天台。
今晚夜色很好,繁星漫天,就連大都市的光污染,都掩不住那閃爍的星辰。
站在天台上,看著那漫天的星辰,倪園園不由嘆道︰「好久沒在天台上看過星星了……記得上一次還是幾年前,上警校的時候,和幾個閨蜜一起在宿舍天台上看星星,喝啤酒……感覺只是一眨眼,時間就溜走啦……」
正感慨時,突然吹來了一陣夜風。
現在雖然已是四月底,快五月了,白天的氣溫也算得上溫暖甚至有點熱了。但是到了晚上,站在高樓大廈的天台上,那夜風仍然有些涼意襲人。
倪園園身上還有些汗水,被那涼涼的夜風一吹,頓時感覺身上一涼。剛剛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肩膀,忽想起李慶就在身旁,連忙挺直了身子。
先前李慶提醒她要洗澡換衣服再上來,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要是這會兒做出了怕冷的反應,豈不是大大丟了面子?因此哪怕倪園園感覺身上陣陣發冷,心里也有一點兒後悔,卻仍強撐著不願露怯。
李慶的感知何等敏銳?早發現了倪園園那微微縮肩的動作。
不過這會兒他可不會揭穿,更不會嘲笑倪園園,得意洋洋地賣弄自己的先見之明。那樣的話,可就真是自己作死,上趕著找討厭了。
他不動聲色,狀似不經意地上前一步,擋在了倪園園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夜風吹來的方向。
這個體貼細心的小動作,讓倪園園心里一陣感動。
看著他那並不算高大厚實的背影,倪園園卻有種看著巍峨高山的可靠感。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體溫,她的一顆心也變得暖融融的。身上的寒意也像是消失了,莫明地變得暖和起來。
抿著嘴角微微一笑,倪園園抬頭看著星空,喃喃道︰「要是能看到流星就好了。」
「流星嗎?流星太快,看不清。要是有流星雨,那就更好看了。」李慶笑道︰「不如我來祈禱一下,看能不能求來流星雨?」
「別扯了!」倪園園咯咯一笑,道︰「流星雨是求得來的嗎?你以為你是龍王的兒子龍太子啊!」
「龍王爺管的是雨水。向龍王爺祈禱,求來的是雨水。」李慶一本正經地說道︰「至于流星雨嘛……唔,傳說星辰與人的命運相關,我琢磨著管理流星雨的,應該是命運女神。那麼,我現在就向命運女神祈禱,說不定能求來一場流星雨。」
說著,他雙手合十,裝模作樣的呢喃起來。
倪園園仔細一听,頓時樂不可支,原來李慶嘴里呢喃的,居然是「阿彌陀佛」四個字。她咯咯嬌笑道︰「你這家伙,向命運女神祈禱,居然念什麼阿彌陀佛,你以為你是命運女神的私生子嗎?這樣子能求來流星雨才……」
剛說到這里,她不經意地一瞄天空,話語頓時戛然而止,笑容也凝固在臉上,瞳孔更是微微一縮。
但見夜空中,一道道美麗的光芒,接二連三地劃過天際。那道道光芒,雖是一閃而逝,可在消失之前,那明亮璀璨的光芒,卻能深深地烙進人的心底。
「居然真的……」倪園園張圓了小嘴,無意識地呢喃。
李慶在她之前那句話戛然而止時,便也覺出了異樣,停下念經張開眼楮望向天空,同樣看到了那動人的流星雨。他一樣張開嘴巴,滿臉震驚地呢喃道︰「我勒個去……真求來流星雨了……難道我慶大官人失散多年,從未一見的母親,真的是命運女神?」
倪園園仰著俏臉,嫵媚的丹鳳眼中,倒映著流星雨的光芒,嘴里痴痴說道︰「好美啊……」
流星一閃即逝。
便是流星雨,持續的時間也不長。
十多秒後,最後一顆流星,綻放出動人的輝煌,又一閃消逝在夜空中。
夜空終究歸于沉寂,再看不到那短暫卻美麗的光芒。
又痴痴地凝視了一陣夜空,卻再也沒等到一顆流星,倪園園不由遺憾地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惜,流星總是一閃即逝,為什麼就不能停留得長一會兒呢?」
「若它永遠存在的話,你看得膩了,反而不會覺得它美。」
李慶微笑著,緩緩說道︰「最美的事物,總是要留在心里,慢慢地回味的。就像流星一樣,雖然只如曇花一現,僅有剎那輝煌……可是當流星綻放光芒時,即使永恆不變的星座,也不能奪去它的風彩。」
這一刻,李慶覺得自己感性得像個詩人,在開始由普通青年向文藝青年進化。
「你說的對……」倪園園嘆了口氣,似在感觸著什麼,又似是意有所指,幽幽說道︰「時間是美麗的死敵。再美的東西,若是看得久了,都會膩煩。不如趁著它最美的時候,把它烙進心里,永遠地記住它最美的一面。做一顆流星……也沒什麼不好的。」
李慶听著她的話兒,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不由轉過身,回頭看著倪園園,問道︰「園園姐,你……」
「別說話!」倪園園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李慶,將臉兒埋在了他胸膛上。她緊緊地抱著李慶,喃喃道︰「別說話,讓我靠一會兒,就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