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和楚靈風在岔道口山腳下的林中藏好後,沒過多久,楚靈風也能听到那轟隆馬蹄聲了。而李慶更是能從蹄聲中分辨出馬匹的數量,以及一些更清晰的細節。
「四十二匹馬。」李慶閉上雙眼,全力感知,「其中二十一匹馬蹄聲沉重,應該是坐著騎手。另二十一匹馬蹄聲輕盈,空鞍。」
「一騎雙馬。」楚靈風道︰「可能是騎兵。」
「很可能。」李慶道︰「奇怪,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一群騎兵打馬飛奔?西南方向……呃,西南方向有沒有什麼城市?」
「我怎麼知道?」楚靈風沒好氣地說︰「我又沒問安格瑞娜打听過這些事情。你前天晚上跟安格瑞娜一起打怪,就沒問過她?」
「……我哪里會考慮那麼多?當時淨顧著打怪練級了。」李慶有苦笑著搖搖頭︰「不過……西南方向有城市也是很正常的。卡倫多大陸算得上地廣人稀,不過再怎麼地廣人稀,也不至于兩三百公里的地面上,只有慕蘭城一座城市那麼寒磣。」
楚靈風道︰「那看來就是從西南方向的某座城市來的騎兵了。不對不對,不會是從城市里來的。城市人口密度大,躲不過瘟疫爆發。就算西南方向有城市,也早就變成活尸之城了。嗯……我琢磨著,說不定是從某個類似曙光營地那樣的幸存者營地里出來的騎兵。一群幸存者,在這荒郊野外打馬飛奔干嘛?難道是要去慕蘭城打怪?」
「除了我,還有誰能靠打怪練級?」李慶頗為自負地說道︰「連神聖血脈也做不到啊!再說,區區二十一個騎兵,在慕蘭城那樣的大城市,能翻起什麼浪花來?隨便來一波活尸,就能把他們撕成粉碎了。除非他們個個都十六級以上的高階強者。」
說到這里,見楚靈風張嘴欲言,李慶豎起兩根手指,點在她的嘴唇上,小聲道︰「他們來了,別作聲……」
楚靈風沒好氣地瞪了李慶一眼,突然張開小嘴,將李慶點在她嘴唇上的兩根手指咬住。李慶頓時作呲牙裂嘴狀,小聲嘀咕︰「我勒個去,你們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喜歡咬人啊?蘇蘇是這樣,斯嘉麗也咬過我,我還以為靈風你與眾不同,沒想到連你也……」
楚靈風松開嘴巴,亮了亮整齊雪白的貝齒,得意地一笑,細聲道︰「我可不是純爺們兒,沒有某人那樣的大槍,也沒見過血,更沒捅過人。我是百分百純美妞兒,憑什麼不能咬人?」
李慶聞言大汗……
正在這時,蹄聲爆鳴,一隊騎手,呼嘯著沖出岔道口。
李慶連忙凝神看去,只見那隊一人雙馬的騎手,服飾五顏六色,鎧甲五花八門。
有穿皮甲的,有穿鎖甲的,也有胸前套著一塊板甲,腿上卻只穿皮褲的,更有只著布衣未著甲,頭上偏偏戴個牛角頭盔的。
他們的武器也是亂七八糟。有的身背著重劍,有的挎著長弓,有的旁邊的空鞍馬上,掛著重斧、狼牙棒、流星錘、鏈枷、塔盾……也有腰帶上掛著短劍、匕首的。
總之這隊人,雖然一人雙馬,馬匹也都高大神駿,每一匹馬飛馳之時,看上去都如蛟龍出海,氣勢磅礡。可那二十一名騎手,看上去卻像是一群烏合之眾,雜得不能再雜的雜牌軍。
不過,即便這隊騎手貌似烏合之眾,看上去好像一群超級雜牌,但李慶並沒有對他們心生輕視。
因為他憑借那高到足夠去當法爺的超強感知,察覺到那二十一名騎手,個個都不是弱者。
最前方的三名騎手中,正中間那個胸前掛著一板前胸板甲,小臂上套著一對黑色護臂,背上背著一口重劍,旁邊的空鞍馬上掛著一柄流星錘的紅發男子,氣息比李慶還要強上一籌,赫然是一名七級戰士。
那紅發男子左右的兩名騎手,也都有著六級的實力。剩下的十八名騎手,雖然實力有強有弱,但個個都是五級戰士。
以這隊貌似雜牌的騎手實力,如果李慶跟他們硬踫硬的話,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砍成碎片。
不過,那隊騎兵雖然實力強勁,但貌似感知都不怎麼樣,沒一個察覺到李慶和楚靈風的窺視。
畢竟,像李慶這種感知強到可以去做法爺的戰職,也算是一個罕有的異類了。正常的戰職,感知都不怎麼樣。
李慶感知碾壓他們,能從容窺視,而不被他們發覺。
楚靈風修煉到五元朝元,胎息之境,可以氣息深斂,更擅隱匿。
因此,一群感知不怎麼樣的戰士,就這樣在李慶和楚靈風的注視下,毫無所覺地從岔道口轟轟沖過。一路上談笑風生,高聲大嗓地說著話。
李慶全神貫注,凝神傾听。
先前隔得太遠,四十多匹馬齊奔之時,轟轟蹄聲干擾之下,李慶感知再強,也無法听清他們的說話聲。眼下他們從岔道口魚貫而過,蹄聲雖然仍然響亮,但李慶已能勉強辨出他們的話語。
只听最前方那紅發男子左邊的那個六級戰士大笑著說道︰「……那個營地的娘們兒特別多……得感謝那位傻乎乎的伯爵大人,要不是他帶著領地上所有的強者,跟活尸海對沖,保護平民和婦孺逃跑,我們也沒辦法……」
又有人說道︰「哈哈哈,虧他還是伯爵,真是愚蠢……他難道就不知道,他們那些強者死了,就算平民和婦孺能逃得一時,又有什麼用?沒了強者保護,她們也……」
「……說對的!平民有什麼用?婦孺有什麼好保護的?扔下他們,利用他們擋住活尸海,強者趁機跑路,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女人沒了,可以去搶……甚至都用不著搶,一塊肉干,一條面包,就能換來一個女人……」
「嘿嘿嘿……說起來,瘟疫爆發一個月的時候,我花兩塊白面包,睡了一個貴族……那皮膚,跟牛女乃一樣白,又女敕又滑,輕輕一掐,就是一個青印……那樣的貴族,換作以前,我正眼都不敢看一眼。可那天晚上,我卻能狠狠地玩她,把她玩得哭天喊地……」
「這是最好的時代!」一名騎手粗著嗓子嚎叫。
「噢!嗚嗚嗚……」所有的騎手,都狂笑著發出鬼哭狼嚎。
「打破曙光營地,搶走那里的娘們兒!」
「噢!嗚嗚嗚……」
「海菲爾德伯爵家的,我來啦!」
「滾,伯爵是老大的!」
「哈哈,老大玩膩了,會賞給兄弟們的嘛!」
「听說那個伯爵是曙光營地第一強者!我的天,三級劍士,三級弓箭手,一級刺客,一級魔法師,哦哦哦,神啊,好可怕的第一強者!我們抓不住她怎麼辦?我們被她殺掉了怎麼辦?」
「哈哈哈哈……」所的騎手,同時爆出狂笑。為首的那個紅發騎手,也哈哈大笑起來。
而听清了騎手們說話的李慶,此時已經臉色鐵青,雙眼中的怒火噴薄欲出。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群騎手,居然在打曙光營地主意!他們居然想要攻破曙光營地,掠走營地中的女子,還對安格瑞娜圖謀不軌!
李慶知道,曙光營地中的幸存者,大多都是婦孺。安格瑞娜的父親,海菲爾德伯爵,在瘟疫爆發之初,為了掩護領地子民逃離,帶領領地中的強者對著活尸大潮發起沖鋒,給子民們爭取了寶貴的逃離時間。
之後,安格瑞娜的大哥、二哥也先後做出了同樣的舉動。而每一次斷後,出戰的,都是領地上的強者、騎士、衛兵,甚至是自發參與斷後的平民志願者。絕大多數,都是男人。
最後,只剩下安格瑞娜帶著僅余的幾百幸存者,逃到一處地勢險峻的山谷,建立了曙光營地。而那幾百個幸存者中,男性只有不到十分之一,還大多是小孩子。剩下的,都是女人。
那些女人,有女僕,有農婦,有工匠家的女人,有商人家的女兒,有戰士的遺孀遺孤,有伯爵封臣家的小姐……在災難爆發之前,她們的身份各不相同,彼此之間的階層甚至有著雲泥之別。
不過現在,她們都是一樣的。都是些經歷了無數苦難的女人,都是些死了父親、丈夫、兒子、兄弟的可憐女人。
她們好不容易在她們的父親、丈夫、兒子、兄弟的犧牲下逃出生天,又在安格瑞娜的帶領下勉強安頓下來,在一片貧瘠之地上開闢出了一塊小小的棲身之地,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一群人類盯上了她們,把她們當成了獵物!
在這活尸橫行的末日,人類不但不能團結起來,齊心協力消滅活尸。有些人渣反而趁著社會秩序崩潰,一切規則蕩然無存之時,悍然殘害同類。
他們不敢與活尸戰斗,不敢去清理佔據了他們家園,殺害了他們親朋的活尸,卻敢于對著一群可憐的婦孺下手!
「該死的人渣!」李慶低喝一聲,怒氣騰騰地一掌拍在樹干上,將樹干拍得樹皮爆裂,木屑紛飛,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怎麼了?」楚靈風見李慶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心里稍稍一轉,就明白了過來,問道︰「那些騎手……是沖著曙光營地去的?」
她的感知不如李慶那麼強大,蹄聲轟鳴之下,听不清騎手們的談話。但只看李慶此刻的反應,以她的聰明,一下就猜中了真相。
李慶深吸口氣,抑住情緒,沉聲道︰「不錯,那些畜牲,正是沖著曙光營地去的!他們想去搶曙光營地的女人!」
楚靈風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李慶眼角微微一跳,瞳孔深處,紅芒綻現,嘴角挑出一抹嗜血的冷笑︰「那還用說?當然是殺光他們了!我還正愁該怎麼還安格瑞娜幫我們出城的大人情呢,這下子,能稍微還上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