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慶黑暗力量勃發時,變化的不僅僅是他的眼楮,還有他的氣息。
一旦他雙眼變成紅黑異瞳,他的氣息就會變得異常冷漠。那種氣息漠視一切,高高在上,冰冷殘酷。稍一與他雙眼對視,心志弱一點的人,立刻就會不由自主地心中戰栗。
而精靈們一向縴細敏感,即使不與李慶對視,也能敏銳地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就在李慶氣息變化的瞬間,精靈們都感覺山洞中仿佛有一陣寒風吹過,氣溫似乎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幾乎每只精靈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距離李慶比較近的幾只精靈,甚至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李慶第一次在所有精靈們面前顯露他的真面目。之前只有赫麗西絲和菲琳艾爾在地下大殿時,見識過他的真面目。那時赫麗西絲和菲琳艾爾也嚇得夠嗆,以為李慶被血髓異化成嗜血狂魔,就要抓住她們大吃特吃。
不過經過那次的驚嚇後,赫麗西絲和菲琳艾爾對李慶的真面目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此時就比初次見識他這副模樣的精靈們要鎮定許多。
「大概是喝下血髓後的後遺癥。」
菲琳艾爾對被李慶的氣息和異瞳驚到的精靈們解釋道︰「布魯斯喝下過血髓,雖然沒有被血髓魔力魔化,但也留下了後遺癥。準備出全力的時候,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在血族城堡的地下大殿中,布魯斯閣下就是這樣一個人干掉了六十四頭石像鬼,還把阿婭……」
好吧,血髓後遺癥什麼的,純是菲琳艾爾的腦補,李慶從來就沒有這麼說過。不過她這個腦補听起來倒也合情合理,恰到好處地安撫了精靈們的情緒。
阿婭也對李慶這種形象記憶猶新。
當初李慶就是在這種狀態下,硬吃她數記致死攻擊,屹立不倒之余,還口口聲聲說「不夠爽」,極度鄙視她的攻擊力。接著又把她一頓好打,最後更是在她宣誓臣服後,強制命令她跪下說話,還強行搶走了她從精靈部落搜刮來的傳奇物品「銀龍披風」。
那一日的情形,在阿婭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此時見李慶又顯露原形,阿婭雖然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怕他」,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肩膀,擺出了這種缺乏安全感的瑟縮姿態。
不過見精靈們被菲琳艾爾謬誤百出的解釋安撫下來,阿婭又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聲,對精靈們暗自鄙夷︰
「血髓後遺癥?笑話!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連傳說中的夢魘騎士特征都認不出來……呵,要是知道了布魯斯的真實身份,不知道這些小精靈還敢不敢用發/春的眼神去看他……」
眾人的種種反應,李慶都沒去關注。他現在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災難權杖上。他一把握住災難權杖,將這根黑色的法杖拿了起來。
在楚靈風、阿婭、精靈們緊張又期待的眼神中,李慶身姿筆挺,手握災難權杖,將權杖豎著舉起,猩紅的瞳仁閃爍著灼灼紅芒,死死盯住權杖。
眾人的視線,也同時集中到李慶握著災難權杖的那條手臂上。然後……他們便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壓抑的驚呼聲中,夾雜著幾聲利器割破皮肉的嗤嗤聲。伴著那幾記輕微的嗤嗤聲,李慶持杖的手臂驀地綻開數條血口,條條血口都深可見骨,甚至連臂骨上都可清晰地看到深深的裂痕!
災難權杖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沒有閃光,也不曾爆發出具有殺傷力的氣息,可李慶的手臂,就這麼無聲無息無緣無故地裂開了好幾條深深的口子!
接下來,那幾條血口之中,鮮血好似噴泉一般噴薄而出,又如血瀑般四下飛濺!
血瀑之中,李慶半邊身子都被自己的血染紅,他手中的災難權杖亦被鮮血浸透大半。便連離他最近的楚靈風,俏臉上都濺上了好幾滴鮮血!
這血如泉涌的情形,讓精靈們個個面容慘淡。楚靈風亦是一臉焦急。阿婭也是面有驚容,不過她那震驚的表情略顯生硬,眼神中更多的,是某種對鮮血的渴望。
「布魯斯不要緊吧?」赫麗西絲緊緊抓住菲琳艾爾的衣角,顫聲說道︰「他的血都是噴出來的,是不是傷到動脈了?要不要幫他止血?」
「應該不要緊。」菲琳艾爾握住赫麗西絲的手,緊盯著李慶血流不止的手臂,聲線也有些發顫︰「別忘了,布魯斯有血髓能量保護,連致死攻擊都對他無效,心髒破裂也能瞬間愈合……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你看他雖然流了很多血,可是手臂並沒有斷掉……」
經菲琳艾爾這麼一提醒,楚靈風及眾精靈方才醒悟過來。李慶手臂上血如泉涌的場面,實在讓他們震驚不已,一時居然沒有意識到這最重要的一點。
「不錯,布魯斯閣下的手沒有斷!」
「阿婭拿起權杖,手都瞬間斷掉,布魯斯閣下卻沒有!看來他找對方法了!」
「布魯斯閣下剛才說起過,他第一次拿起權杖時,手也斷掉了。現在他第二次拿權杖,手臂雖然受傷嚴重,流血不止,但始終沒有斷掉!看起來他真的找對辦法了!」
精靈們激動不已,議論紛紛。
李慶能否掌握災難權杖,對精靈們也有著很重要的意義。因為災難權杖很可能擁有控制活尸的能力,如果掌握了災難權杖,說不定可能弄清楚活尸瘟疫的真相!
雖說知道了真相,並不代表能解決這次幾近滅世的大災難,但至少能讓眾人心里弄個明白,或者說,萬一將來死在活尸口中,大家也能死個明白。
阿婭此刻也十分激動。不動讓她激動的,並非李慶可能找對了掌控災難權杖的辦法。
「好多血啊!這麼多血,這麼香甜的鮮血,怎麼能讓它們白白流失?」阿婭紅著眼楮,死死地盯著李慶胳膊上不停流淌的鮮血,殷紅的舌尖不停地舌忝著干燥的嘴唇。
在鮮血刺激下,吸血鬼無可救藥的嗜血癥再次發作,令阿婭將對李慶的恐懼拋到九霄雲外,兩眼放光地向著李慶步步走近。
「阿婭,你想做什麼?」楚靈風閃身擋在阿婭身前,面色不善地盯著阿婭。
「我,我好餓……」阿婭不停地吞咽著口水,眼楮發直地呢喃著,就要繞過楚靈風。
楚靈風見阿婭一副理智瀕臨崩潰的模樣,不由暗自皺了皺眉頭。她回頭看了李慶一眼,見李慶一動不動地握著權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也接近凝固,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心里不由暗暗叫糟。
在場這麼多人,唯有李慶能降住阿婭。偏偏李慶現在似乎陷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看上去好像對外界失去了感知。楚靈風直覺地感到,李慶現在已經進入某個關鍵時刻,怕是已無法壓制被鮮血引誘到近乎暴走的阿婭。
楚靈風當機立斷,不再企圖攔住阿婭。她自腰帶上取下一只行軍水壺,擰開蓋子倒掉壺中的清水,走到李慶身前,將壺口湊在他胳膊底下,接起了那淌個不停的鮮血。
一邊接血,她一邊緊盯著阿婭,沉聲道︰「阿婭,你餓的話,我可以接血給你喝。但我絕不允許你直接吸他的血。我知道,無論是我還是精靈們,都無法阻止你用強。但是,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那樣做的後果,好好想想一旦你那麼做了,等李慶回過神來,將會給你怎樣的懲罰……」
她說這番話時,特意使用了「聲打」的技巧,使她這番話字字如雷音,在阿婭耳中來回轟鳴。
這是真正的「振聾發聵」。阿婭即使被鮮血氣味,嗜血癥發作之下即將發狂,也被楚靈風這番雷音般的話語喚回了一絲理智。
見阿婭狂熱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清明,楚靈風不失時機將接了大半壺鮮血的行軍水壺遞到了阿婭嘴邊。
嗅到近在毫厘的甜美味道,阿婭好像搶劫一般奪過水壺,仰起脖子狂灌起來。
「快,繼續接血!」見阿婭開始痛飲鮮血,楚靈風連忙對精靈們說道︰「這大半壺恐怕不夠,我們必須繼續安撫阿婭,不能讓她干擾布魯斯!」
精靈們醒悟過來,紛紛取出水壺,聚到李慶身前,接他胳膊上流下的血。李慶胳膊上有好幾條口子,足夠四五個水壺同時接血,楚靈風琢磨著應該能滿足阿婭的嗜血渴望。
赫麗西絲一邊接血,一邊問楚靈風︰「我們這麼做,布魯斯他等會兒回過神來會不會生氣?」
楚靈風道︰「放心好了,他不會生氣的。阿婭快要發狂,如果真讓她湊上來直接吸布魯斯的血,說不定會打斷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我們無力阻止阿婭,只能用這個辦法安撫她。」
「說起來,布魯斯現在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菲琳艾爾憂心忡忡地看著李慶的胳膊︰「上次在地下大殿時,他每次受傷幾乎瞬間就能痊愈,這次手臂上的傷口出現這麼長時間了,卻一點痊愈的跡象都沒有。非但沒有痊愈,還血流不止……
「按照常理,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流這麼多血,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布魯斯之所以沒有出事,是因為有血髓能量在不停地給他造血,可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萬一他體內的血髓能量消耗完了……」
正說到這里,菲琳艾爾突然一呆,吃吃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布魯斯的血,怎麼,怎麼變成黑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