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還是那風景,清爽自然,充滿著綠色的生機。陽光也還是那陽光,溫暖舒適,讓人覺得懶洋洋的。但是在埋頭趕路的李南熙是感受不到了,就連原本清新的空氣吸進肺里也覺得無法供應充足的氧氣,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
「斯蒂芬妮,你講點什麼分散下我的注意力,別讓我滿腦子都是要到山頂。」李南熙深吸一口氣,和斯蒂芬妮說道。
「噢噢,好。」斯蒂芬妮趴在李南熙背上,咬著手指開始冥思苦想。
「怎麼不出聲啊?」李南熙等了半天沒听見斯蒂芬妮說話。
「我我想不說能說什麼。」斯蒂芬妮委屈地說。
「呼,」李南熙差點一口岔氣沒接上來,「談人生,談理想,想到什麼說什麼。」李南熙喘著粗氣說道。
「哦哦,我想做一個舞蹈老師,因為我媽媽也是舞蹈老師。」斯蒂芬妮一說到媽媽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我媽媽跳舞可好看了,她還會排舞,還帶學生去參加過比賽呢。」斯蒂芬妮一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這也是李南熙要的效果。
「媽媽最疼我,不讓哥哥欺負我,爸爸就知道工作,都不怎麼帶我去玩,但是媽媽說男人就該這樣,」斯蒂芬妮自顧自說著,「奧斯丁,你覺得呢?」
李南熙沒想到斯蒂芬妮還來了句反問,調整一下呼吸,「男人是要處理好工作,當然也要照顧好家人啦,不然還不如不賺錢。」李南熙骨子里還是個戀家的人。
「哈,和我想的一樣,我也覺得家最重要了,」斯蒂芬妮就差拍手表示贊同了,「我以後就要住一個白牆壁,紅屋頂,帶一個花園的房子,養一條狗狗,找一個顧家的好男人。」斯蒂芬妮已經開始憧憬人生了。
「傻妞。」李南熙嘴角揚起來笑容,听著斯蒂芬妮不著邊際的話,但不經意的,他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一個白牆紅頂帶花園的房子,花園里奔跑著一只狗,草坪上站著有月牙笑眼的斯蒂芬妮,「貌似這種生活也不錯。」
「呀,我在想什麼。」李南熙晃晃腦袋,臉上一陣火熱,心里納悶自己的人生理想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這還會傳染。
「其實我更喜歡把牆壁涂成粉色的,你覺得怎麼樣,奧斯丁,是不是很好看?」斯蒂芬妮還在盡情發揮著想象。
「嗯,不錯。」李南熙有點後繼無力了,喘息著應了一聲。
「奧斯丁,怎麼了?累就停下吧,我們休息會兒。」斯蒂芬妮關心地說,在她心里第一和登頂毫無價值,奧斯丁背她一起上去就讓她就很感動了,到不到根本無關緊要。
「你接著說。」李南熙知道這時候停下來就更提不起力氣繼續爬了,這口氣決不能泄。
「嗯,好吧,奧斯丁,其實來othpointemiddleschool最幸運的就是遇到你哦,你就像我的保護傘一樣,」斯蒂芬妮又想了想,搖頭道,「不對不對,應該像神的使者,派來做我的騎士,就像現在這樣,我們還都是亞裔的,又成了這麼好的朋友,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可能就是神的安排喔。」斯蒂芬妮說到神眼中就帶著虔誠的光芒,兩手緊握,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斯蒂芬妮是基督教的忠實信徒,除了做禮拜外,斯蒂芬妮每天晚上都會向神祈禱,這次李南熙都榮幸地化身為神的使者了,還成為了真正的「騎士」。
「神說,不可說。」李南熙也被斯蒂芬妮逗樂了,這傻女孩信神真信到骨子里了,李南熙也忙里偷閑地裝了下神秘逗逗她。
「那天在籃球場我真的很感動,謝謝你。」斯蒂芬妮小聲地說。
「嗯。」李南熙也能感覺到斯蒂芬妮話語中的真摯,輕聲應道,其實這種話不必說出來,心里明白就可以了。
李南熙轉過一個山彎,這時的他真的是強弩之末了,雙腿和雙手都有些打顫,拼命喘息著還是汲取不到足夠的氧氣,一股血腥的味道不斷涌上喉嚨,「該死的,還沒到嗎?我真得撐不住了。」李南熙心里不由發出申吟。
「奧斯丁,看到了,我看到山頂了!」就在李南熙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斯蒂芬妮驚喜地喊道。
簡直像在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看到了綠洲,李南熙一下子覺得力氣又回來了,抬頭一望,前面的路果然即將到達盡頭。
「奧斯丁,沖啊,就要贏了呢。」斯蒂芬妮不停加油打氣著。
「呼,呼。」李南熙大口地吞吐著空氣,做出最後的沖刺。
「大衛,看那是奧斯丁嗎?他真得背著斯蒂芬妮上來了。」薩拉突然發現了正奮力做最後一搏的李南熙,猛地拉了大衛一把指著山下說。
「怎麼可能!」大衛看到逐漸靠近山頂的倆人,兩眼瞪得和銅鈴似得,滿臉不可思議。
「奧斯丁,斯蒂芬妮。」艾瑪其實在跟著大衛薩拉而拋下了受傷的斯蒂芬妮後,就感覺自己錯了,心里一直茫然若失,這時看到倆人忙跑向他們。
「奧斯丁,斯蒂芬妮,你們還好吧,我扶你。」跑近奧斯丁,艾瑪就發現李南熙渾身汗濕,臉色蒼白,腳步也不穩,幾近月兌力,忙伸手去攙扶。
「不用。」李南熙看也沒看艾瑪一眼,微微側身避開艾瑪伸來的雙手,繼續一步一步向山頂走去,對于曾經拋下同伴的人,李南熙不屑得到一絲幫助,自己的路就要自己走。
斯蒂芬妮也知道李南熙的性子,只要認定了的誰也扭轉不了。既然他將艾瑪拉進了黑名單,斯蒂芬妮就算出言相勸也沒用。看了眼站在一樣一臉後悔的艾瑪,斯蒂芬妮輕輕搖了搖頭。
一步,一步,最後一步,李南熙背著斯蒂芬妮爬上了山頂的平地,嘴角再次揚起了招牌式的微笑,「斯蒂芬妮,我們到了。」李南熙說完腳一軟,險些摔倒,後面的艾瑪急忙扶住還在李南熙背上的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在艾瑪幫助下單腳撐地,跳下了李南熙並不十分寬闊卻給她無限溫暖和安全感的脊背。李南熙終于支撐不住,就像完成自己使命的騎士,癱倒在地上,雙眉緊皺,閉著眼大口喘著粗氣。
「奧斯丁,沒事吧,別嚇我。」斯蒂芬妮急忙躬身,想拉李南熙起來。
「沒事,讓我緩口氣,當心你自己的腳。」李南熙微微睜開眼一喘一喘地說道。
「嗯,我給你拿水。」斯蒂芬妮直接忽略了後半句,單腳一蹦一蹦地去給李南熙拿水喝。
李南熙無力地翻了翻白眼,這傻妞,真不讓人省心,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艾瑪連忙拉住斯蒂芬妮,小跑拿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示意她拿給李南熙喝。
斯蒂芬妮接過水,給艾瑪一個安慰和感謝的眼神,扭開瓶蓋小心地蹲,席地坐在李南熙一旁。
李南熙見狀,艱難地直起身,想拿過礦泉水,結果被斯蒂芬妮制止,斯蒂芬妮用一只手撐住李南熙上半身,一手把瓶口湊近李南熙干澀的嘴唇。
「啊?」李南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瞪著斯蒂芬妮表達自己的疑惑。
「你為我累成這樣,現在我喂你喝水,就當報酬咯。」斯蒂芬妮調皮地眨眨眼,一臉笑意。
「這就是報酬了?」李南熙臉直接從蒼白變黑了。
「開玩笑啦,您先喝水。」斯蒂芬妮露出月牙笑眼,感覺自己終于有一次不是被李南熙照顧,而是她照顧李南熙。
斯蒂芬妮小心地傾倒著瓶中的礦泉水,李南熙也沒推拒,任由清涼的液體流進自己干澀得快要冒火的喉嚨。
「喔呼,爽。」李南熙喝了大半瓶水,忍不住舒服地申吟了一聲。
「對了,奧斯丁,你手上的上的傷呢?還痛嗎?」斯蒂芬妮突然記起,拿起李南熙受傷的左手。
「啊!」一張雪白的紙巾沾滿血跡,上面干涸的血液呈著深紅色,破皺的紙巾已經粘在了李南熙手掌上,看起來觸目驚心。斯蒂芬妮用手捂住嘴,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沒事,傷口都結住了,沒在流血了。等回學校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就好了。」李南熙舉起另一只手揉揉斯蒂芬妮的腦袋安慰道。
大衛和薩拉在一旁干站著,兩人都沒想到李南熙還真能趕在其他組之前到達山頂。大衛臉上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哇,你們已經都到了啊,看來你們是第一了。」終于又有一個隊伍到了,但看見李南熙一組已經全部到齊,紛紛懊惱地擺擺手。
「嗯,奧斯丁怎麼累倒了?他不是體育很好嗎?」一個男生見李南熙躺在地上休息,走近問道。
「我腳扭了,是奧斯丁背我上來的。」斯蒂芬妮解釋道。
「嗯?背你上來?這麼牛啊。」其他人也圍了上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過了會兒,其他兩組也陸續趕到,紛紛問第一個到的組是誰,李南熙背斯蒂芬妮上山頂而大衛幾人自己先走了的事也一下子傳開了。大衛臉色更是難看,站在角落默不作聲,一點也不像拿了第一的樣子。
不久,溫蒂老師也帶著一組趕到,「剛杰瑞不小心跌倒膝蓋摔破了,蒂姆先跑上來叫我去處理一下,所以來晚了。」溫蒂老師解釋道。
「原來蒂姆是第一個到的啊,還一起扶杰瑞上來,真夠意思。」
「是啊,這才是朋友。」大家議論紛紛,對蒂姆伸出大拇指。
有著一副大塊頭卻一臉憨厚的蒂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擺擺手說這是應該做的。
「大衛他們真是,竟然扔下奧斯丁和斯蒂芬妮自己先上來。」同學們這麼一對比,大衛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大衛自己也理虧,本想捉弄李南熙,出一口惡氣,沒想到鬧了這麼一出,而且李南熙真比其他組早到了,還沒有拋下受傷的斯蒂芬妮。這時被同學們數落大衛也無力反駁,臉一陣青一陣白。
薩拉臉上也露出後悔的神色,看了看臉色陰沉的大衛,又看看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坐起來笑著和同學聊天的李南熙,不禁覺得之前對大衛的痴戀有些幼稚可笑。
溫蒂老師知道事情始末後,大大贊賞了李南熙,還笑稱他是她見過最man的男子漢,弄得李南熙都怪不好意思。
「那奧斯丁一組就是登山比賽的冠軍了,老師送你們沒人一份禮物。」溫蒂老師從包里掏出一個禮盒,拿出五件小禮物。
斯蒂芬妮一眼就看中了其中兩個配套的手機金屬掛件,兩個飾品一只是太陽型一只是月亮型,李南熙瞟了斯蒂芬妮一眼就知道她喜歡這對掛件,又不好意思先要,便開口道︰「老師,我要這個,可以嗎?」說完指了指那個太陽狀掛件……
斯蒂芬妮見李南熙先選了,忙說︰「老師,我想要這個。」指的赫然是另一個月亮型掛件。
「呦,奧斯丁和斯蒂芬妮這是要情侶掛件啊,當著老師面秀恩愛哦。」一旁的同學打趣道。
「是啊,在一起啊,斯蒂芬妮,奧斯丁都背你上來了,你還不懂嗎?」其他人也紛紛起哄。
斯蒂芬妮頓時發現自己的不妥,但已經來不及了。听到周圍同學的調侃,斯蒂芬妮小臉紅得能滴出血,頭都快埋進地里了。
「可以啊,大衛,薩拉,艾瑪,讓奧斯丁和斯蒂芬妮先挑可以嗎?」溫蒂老師問了一句,三人哪會說不,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哈。」斯蒂芬妮拿過掛件,眼楮笑得都眯成了一條縫,更像一條月牙兒,倒是和掛件相得益彰。
「傻女孩,開心嗎?」李南熙搖搖手里舉起的掛件,笑著問。
「這是我們努力得來的,當然開心。」斯蒂芬妮捧著掛件就像捧著一件珍寶。
「我們」想到斯蒂芬妮做的就是趴在自己背上聊天,李南熙艱難地咧了咧嘴角,也沒說破,面帶笑意地看著把玩掛件的斯蒂芬妮。
說了要帶你登上山頂,說了要保護你,我又怎麼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