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有龍! 第18章 老鄉

作者 ︰ 婉央

艾瑪激動又高興,安利克拉休斯不安而疑惑,雷文帶著滿滿的敵意狠瞪過來。

面對態度不一的三只小龍,精靈蘭卡斯特的笑容溫柔如水,一點兒火氣都沒有。他漂亮的綠頭發披在肩前,里面夾雜著一根細辮子,裝飾著精靈族特有的藤蔓發飾。安利克拉休斯教過艾瑪,這是祭司的職業裝備,袍子上的月亮紋則代表祭司等級。姑娘使勁瞅了瞅,其實她連袍子上的花紋究竟是不是月亮紋都沒看出來。

他薄荷綠的瞳眸滿是看見他們的欣喜。「真是充滿活力的三只幼崽,真可愛,看來你們都很健康……」

「我才不是可愛的幼崽!我七百歲了!」雷文大聲嚷嚷。

「好的,那麼……」他頓了一下︰「兩位帥氣的先生身體都很健壯,還有這位可愛的小姑娘也很活潑,這很好。對不起,小黑龍先生,我沒經過你的同意,擅自在你的領地開音樂會,很抱歉。還有小黃金龍先生,雖然我不是精靈族的大祭司,但我專精研習人類的藥劑學和詛咒學,是對人類的魔法、亡靈的詛咒、精靈的藥劑最擅長的生命祭司,所以我們的大祭司和你們的王特意邀請我來到龍島,不知這樣的答案,小黃金龍先生是否滿意呢?」

安利克拉休斯猶豫了一下︰「爸爸呢?」

「龍王陛下問我需不需要帶領,我對他說,讓我一個人進來就可以了。所以我就獨自進來了。」蘭卡斯特從身後變魔術一樣變出一個小花環,花瓣嬌女敕,藤蔓柔軟,上面還帶著新鮮帶香氣的露水,晶瑩剔透。精靈對艾瑪招手︰「過來可愛的姑娘,這是給你的禮物。」

艾瑪努力克制自己的尾巴不要搖成太厲害,我去這個老鄉泡妞技能點得很滿啊!她開開心心地跑過來,蹲在精靈面前,讓蘭卡斯特給她戴上花環。祭司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很滿意地說︰「非常適合你哦。」

雷文不屑︰「就是個花環而已!」他的爪子不安分地在地上動來動去的,好像蘭卡斯特解釋的不滿意他就要一爪子劃上去了。

蘭卡斯特︰「對于最小的姑娘,有優惠是當然的了。」他又從身後模出三塊碧綠碧綠的石頭,放在草地上等他們過來拿。「這是精靈的翡翠石,送給你們的禮物,小黑龍先生和小黃金龍先生,還有這位可愛的小姐,不知道我特意準備的禮物你們還喜歡嗎?」

艾瑪率先投敵,一爪子劃走一塊石頭︰「非常喜歡~」

安利克拉休斯有禮貌乖巧地道謝:「謝謝你的禮物,精靈祭司閣下。」他也拿走了一塊翡翠石。

雷文一龍孤掌難鳴,撇撇嘴巴裝作毫不在意地說︰「很不錯的禮物!我收下了,感謝你的饋贈,精靈閣下。」他圓溜溜的眼楮一個勁地瞟著精靈背後,懷疑他在**底下藏了一個四維空間袋。

蘭卡斯特微笑︰「稱呼我的名字,叫我蘭卡斯特就好了。不知道兩位先生和可愛小姐的名字是什麼?」

艾瑪激動︰「我是艾瑪!」她使勁想等會兒一定要獨處!要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安利克拉休斯和雷文隨後跟上。

「我是安利克拉休斯。」

「我是雷文!」

艾瑪是沒有父母的蛋,不知道她的姓是什麼,所以報名字的時候只有名,沒有姓。姑娘自己是不曉得的,她姓艾名瑪很霸氣!但是按西幻的基礎設定,這娃一報家門就一股孤苦伶仃的飄零味兒!面對精靈有名有姓有職業的自我介紹,安利克拉休斯和雷文本該報上姓名才合乎禮儀表示尊重,但他們都下意識地只說了名字。

蘭卡斯特的好感度瞬間刷爆表了,三只小龍都是乖小龍有木有!

他笑眯眯地舉起豎琴說︰「還要听我彈琴嗎?」

艾瑪眼楮一亮,速度搖晃尾巴︰「剛剛的曲子很好听!我听過我听過!」她使勁沖蘭卡斯特拋眼色。

老鄉老鄉,快看見我呀老鄉!

安利克拉休斯很奇怪︰「艾瑪,你怎麼會听過?這是精靈的曲子!」

蘭卡修斯一愣,迅速地拿起豎琴撥了幾個調,正是《致愛麗絲》的前奏。

「……你听過的是這個?」

「是的是的!」艾瑪使勁盯著精靈漂亮的綠眼楮,希望他發現自己眼里對地球深沉的愛與眷戀。

姑娘巴望著蘭卡斯特千變萬化的精彩臉色和迅速拋回自己的媚眼,但是精靈愣過之後,浮現在臉上的那種表情反而令她覺得窒息。

「這首曲子……是我妻子教我的。」

神馬!美男居然已有家室!畫風不對啊!難道這個美男不是派給她一刷二泡三跪舌忝的黃金男配嗎?!等等不對!他老婆教他的?!所以說他老婆才是地球同胞?!

艾瑪的尾巴僵住了,腦子里一片草泥馬轟隆隆的踩過。

雷文並沒覺得有哪里不對︰「那也是精靈族的樂曲!艾瑪怎麼可能會听過!」

蘭卡斯特模了模艾瑪的頭,溫柔微笑︰「只有這首曲子,艾瑪的確有可能听過。」

「為什麼?」

「因為我的妻子是人類。」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三只小小龍,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有一天小龍的領地里來了一只精靈,他不打招呼也不通報,拿出豎琴就坐下來彈曲子。樂曲優美又熟悉,小龍上門圍著听。精靈,這首曲子我听過!精靈說,是我的妻子教我的,她是一個漂亮的人類好姑娘!

雷文第一個炸了,蹦起來又擺出一副進攻姿態,齜牙咧嘴沖著蘭卡斯特放龍威︰「人類!你跟人類混在一起!壞精靈!」

小黑龍不喜歡人類,他覺得人類都是貪婪扭曲的壞家伙,自從艾瑪被人類孵出蛋又被接回來,他對人類的壞感觀就更上一層樓。

那群該死的人類,雖然孵出了巨龍珍貴的幼崽值得夸獎,但是竟然膽敢跟幼崽簽訂契約!還想仗著養出幼崽的恩澤染指龍島!人類真是狂妄,他們的永無止境,殘忍壓迫國境內的異族、豢養奴隸、肆意浪費自然的恩賜,自己還在自相殘殺,而且,亡靈族的主力就是人族!

這樣的種族怎麼能與光榮的巨龍相提並論?這些貪婪的人類,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統統咬死!

艾瑪挺不是滋味的,反駁他說︰「人類也有好人呀。」

雷文瞪了她一眼︰「好人因為孵出了你就妄想跟你簽訂平等契約嗎?一只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崽,他們肯定先跟你簽主僕契約!沒辦法才簽平等契約的!艾瑪,你應該感激龍神看顧著你!要不你現在已經變成人類恥辱的奴僕了!巨龍不會跟任何種族簽訂契約,我們是自由的!」

艾瑪無言以對,她是記得的,希利亞德的確一開始想要跟她簽訂主僕契約。

但是這樣也不能把人類一竿子打死嘛!她想說話,卻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了。

安利克拉休斯︰「沒有啊雷文,七百年來,也有幾頭巨龍和人類簽訂過平等契約的。」

「那是因為我們和人類的協定!每一百年送五頭巨龍去人族挑選騎士,這七百年來,貪婪的人類就沒有哪次落下過!」

親,對人類來說,一百年實現一次的約定算是很久遠的了!差不多能刷五代啊!怎麼可能會忘記啊!

蘭卡斯特安靜地听著他們爭論,雷文突然向他開炮︰「你的人類妻子,肯定也要求過你要跟你共享生命的吧!他們總是這樣奢望自己沒有的東西!人類就是這麼貪婪的種族!」

綠發精靈頓了頓,似乎在回憶很久遠的事情,他微笑著說︰「我的妻子,確實曾經對我有過這樣的要求。」

艾瑪沮喪地低著頭,老鄉!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給力啊!作為一個高冷的穿越者,你應該睥睨這群土著才對啊!你求什麼長生啊!就算自己朝生夕死也要表現出對生命冷高的不屑啊!

小黑龍臉上的表情是得意洋洋的,安利克拉休斯有點擔心地看著他,擔心他惹怒精靈,但蘭卡斯特並未生氣。

他開口說︰「我今年五百三十二歲。」

「……嗷?」雷文張了張嘴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睥睨一下他的歲數。

「精靈的壽命長達數千年,人類卻只能活一百多年。當我們同時誕生在這個世上,經過一百二十年,人類死去,精靈卻還剛剛成年,開始探索世界的奧秘。」

蘭卡斯特懷念地微笑,在他的臉上,似乎有溫暖的光芒在綻放︰「在我一百歲的時候,我還是一個稚女敕沖動的小精靈,為了抓住侵入森林的偷獵者和學習人類藥劑學知識這樣的理由,我私自離開森林,在萊安卡錫帝國的皇家學院當一名學生。那個時候,我也是很不喜歡人類的,但我又要學習人類的知識,所以很忍耐地在那個學校里學習。然後過了兩年,我認識了我的妻子。」

「她漂亮嗎?」艾瑪作為女孩子第一個舉手發問。

「她很美麗,很有活力,是個笑起來,連眼楮都會發光的女孩子。」蘭卡斯特說起來,自己的眼楮都發起光來了。

雷文不屑地罵她︰「笨蛋,精靈是專情的種族,只要喜歡上了,再丑在他們的眼里都是漂亮得不得了的樣子。人類的相貌哪有可能比得上精靈啊!」

艾瑪想了想還真是,垂頭喪氣,沒法反駁。

精靈笑著模模她的頭︰「我的妻子的姐姐倒確實是很美麗的女性,就算跟精靈的容貌相比也毫不遜色。我的妻子與她比起來,大概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姐吧——不過這又怎麼樣呢?就算她的容貌再平凡,喜歡就是喜歡了,在我眼里,我的妻子才是天下最美麗可愛的女孩子。」

雷文完全想不通︰「漂亮就是漂亮,不漂亮就是不漂亮,哪有這樣子的,這不對勁。」

安利克拉休斯是只喜歡听完故事再發問的乖小龍,制止雷文說︰「我們先听蘭卡斯特講完故事啊。」

雷文突然悟了︰「你為什麼莫名其妙開始講故事啊。」

蘭卡斯特︰「那你想听嗎?」

雷文︰「想。」

蘭卡斯特︰「那你就好好听,故事很棒的。」

艾瑪︰「雷文,你安靜啦!」

精靈就繼續開始講︰「後來我和我的妻子就在一起了。她是一位很體貼的夫人,對我說,既然嫁給了我,就應該跟著我,走到哪里都陪著我。然後她就辭別了自己的家人,陪我搬回森林里過著遠離人類的生活。那個時候,我非常感動,即使到今天想起來,我也非常感激她、愛慕她,她為我所作出的犧牲,我無法想象,也無法彌補。」

艾瑪心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

雷文有些動容,但他撇了撇嘴,說︰「後來她就對你提出要和你共享生命的話啦。」

蘭卡斯特微微一笑。

「人類的壽命是很短暫的,就算他們提升實力,成了魔導師、大魔導師,得到與長生種族同樣漫長的生命,但這樣的人也非常少。我的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實力平平,回到森林只過了短短的十年,她就步入中年,皮膚開始出現細微的皺紋。」

「她對我說,親愛的蘭卡斯特,就算我要開始老去,你還愛我嗎?」

「我說,精靈的愛,是專一而永恆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如同我們相愛那時,對你抱持永久的戀慕和尊敬。」

「但是她說,親愛的蘭卡斯特,我不相信。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人類的心狡詐多變,有時候自己都不能掌控,讓我活久一點吧,假如我永葆青春,和你一樣幾百年都是這種光滑漂亮的皮膚,也許我還能對你燃得起熱情,刷得起我們剛見面時金剛女漢子的心。」

艾瑪正在月復誹這對話也太肉麻太文藝了,听到結尾,噗了一聲。

雷文︰「金剛女漢子是什麼意思?」

蘭卡斯特解釋說︰「就是一如男人般,堅定如鋼鐵的決心。」

安利克拉休斯︰「這個人類听起來倒是有點值得敬佩。」

雷文︰「偉大的巨龍從鱗片到心都跟金剛一樣堅定!有什麼好敬佩的!」

艾瑪拼命告訴自己不可以笑。

「然後呢,蘭卡斯特?然後你就把你的壽命分享給她了嗎?」

蘭卡斯特微笑起來︰「是的,我分享給了她。她又有了年輕漂亮的外表,我們繼續相愛著生活在森林里。直到我兩百三十歲的時候,她解除契約,離我而去,回到冥神的懷抱里。」

三只小龍都呆了。

精靈膝上放置著小小豎琴,輕輕彈奏,一聲一聲都是懷念與眷戀。

微風吹來,拂落花朵滿地,大樹周圍布滿了清香與草木芬芳,艾瑪听得見精靈的魔法,他們是自然的寵兒,森林之子走過的地方,大地都會歌唱。

蘭卡斯特說︰「我今年五百三十二歲,我的妻子是個人類,已經死去了三百年。」

「人類,並不是個個都是壞家伙,他們之中也有溫柔的靈魂,生命短暫,卻燦爛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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