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賣掉的倒霉魔法師在昏迷中醒來,他看到了一雙漂亮的金眼楮。
眼前對自己微微俯下的臉有輪廓分明的五官,英挺的眉、深邃的眼、女敕紅的薄唇緊緊抿著,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是他從未見過的俊秀。少年落下來的長發半搭在肩上,一只可愛的小白貓一爪抓著他肩膀上的藍色布料,一爪輕輕撥弄著那些讓它困擾的頭發,把它們順到肩後,讓自己好好地露出來,然後才去看他。見他醒來,它喵喵了兩聲,用爪子撓少年的臉。
「哎呀,艾瑪,有點痛呢。」安利克拉休斯抱住艾瑪開心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個人醒了,你很高興吧?」
女、女神……魔法師迷糊地想著,你要對我的女神做什麼?!
金眼楮離開了,一雙凶悍的黑眼楮探到他上頭看了看,那凌厲氣勢讓他忍不住顫抖了下,然後也離開了。
雷文︰「喂,他醒了。」他指著地上躺著的人說︰「現在可以把養貓指南給我們了吧!」
艾倫笑眯眯地回答︰「還不行呢,尊貴的少爺,您至少得等他知道了事情的過程,然後回家去籌備一下呀!」
「什麼?!那要等多久!」性急的小黑龍頓時很不高興。溫柔的小黃金龍抱著幼崽安慰他︰「沒關系啦,雷文,只是等一下而已嘛,養貓指南那麼珍貴的東西,他肯定也不是說拿就能拿的呀,是不是?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的,等一下好了。」
艾瑪︰「……」這種東西到底哪里珍貴了!她賴在安利克拉休斯臂彎里裝死,不想再對這件事情發表任何言論了。
艾倫歡快地說︰「現在吃飯時間到了呢,想必艾瑪小姐肚子肯定很餓了?如果兩位少爺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願意代替兩位少爺和這邊的人談一下,少爺意下如何呢?」
雷文︰「談什麼?」
艾倫︰「啊,少爺,您肯定不能帶著這樣嬌貴的小貓到處奔波,當然要他們把說好的東西交給你啦。但是,養貓指南這樣珍貴的東西,要從家里帶出來想必也有些麻煩吧,因此要交給你們的話就需要許多事先協議和約定。比如交東西的時間和地點和聯系方式之類的。」
安利克拉休斯恍然大悟︰「說得對!」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明明決定在人類世界要更加妥帖地照顧愛護艾瑪,結果還沒有一個人類想得周到,十分愧疚地對幼崽道歉︰「對不起,艾瑪,我真是太沒用了,我會努力對你好的。」
雷文很不高興︰「他說得對!艾瑪該吃飯啦!她肚子都餓扁了,安格斯,快來做飯。」他從頭到尾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養貓指南拿不到手,肚子餓的小黑龍就一心一意地想著開飯了。
艾瑪︰「喵!」混蛋!他是在騙你們呀!你們上當啦!
兩只小龍便對艾倫交代了接下來的落腳地,自由之都翡麗安。綠眼楮佣兵便歡快地跑到對面人類陣營里去了。雷文左右看看,在遠離佣兵營地的一塊大石頭下挑好地方,手指捻了捻迸出火星,燒光草,烤干地里的水分,然後勤奮地搬出芳香木料開始生火烤狐狸。
「今天吃新品種!」他很高興地說︰「聞起來就覺得肯定好吃!」
安利克拉休斯摟著艾瑪坐下來,專心給她順毛。幼崽見人類听不到了,大起膽子,喵喵抗議︰「安格斯,那個艾倫有陰謀!不能相信他啦!」
雷文不屑地說︰「艾瑪,你太擔心有的沒的啦,他有陰謀關我們什麼事,偉大的巨龍才不關心人類在想什麼,只要我們要的東西能拿到就好了。」
安利克拉休斯親了親艾瑪︰「沒事的,艾瑪,我會給你拿到養貓指南,就算你變成可愛的小貓,我也會把你養的很棒很棒的!」
雷文附議︰「對呀,我都不知道人類會有這樣的東西!怎麼刷毛、怎麼洗澡、怎麼喂食物,原來都有很多很多的規矩嗎?沒關系的,艾瑪,巨龍不畏懼任何挑戰!我們會把你養得很漂亮!你放心吧!」他非常激動。嗷!艾瑪這麼可愛,還可以變得更可愛嗎!如果變回了龍,她銀閃閃的鱗片會不會變得更加耀眼呢!
艾瑪︰「可是、可是,這樣子不行啦!」她急得要命,究竟要怎麼說呢?那個艾倫,他究竟在想什麼?明明不關他的事情,卻突然跑出來幫他們緩和事態。雖然這件事對小龍和佣兵團都有好處,但是他究竟意圖為何?艾瑪結結巴巴地把自己的顧慮都說了一遍,安利克拉休斯模模她的頭,稱贊說︰「艾瑪也很努力呀,好棒!」
艾瑪很暴躁︰「听我說啦!嗷嗷嗷!」
雷文毫不在乎地說︰「那有什麼,我們听一听不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艾瑪,你不要這麼擔心啦,我們會保護你的!」
艾瑪︰「過、過去偷听嗎?!」她眼楮亮了。
雷文︰「你在想什麼,當然是在這里听啊,為什麼要過去偷听,你听不到嗎?」
艾瑪︰=口=
對了!龍的听力當然能听到那些人在說什麼了!姑娘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白擔心了,臥槽這兩個家伙根本就不要人擔心嘛!她馬上兩個爪子抹了抹耳朵,使勁開始听。人類們的聲音終于清晰地傳了過來。
首先是那個倒霉的佣兵團長的聲音︰「……跟蹤我們的就是你吧,‘孤狼’艾倫。」
「哎呦,這麼說就太客氣了,我不當‘孤狼’也已經很久啦!現在我可是手下一堆張嘴要吃的呢,大家都是當老大的,難道不應該交流些心得嗎?比如遇到今天這樣兩個美人,啊,三個美人,你看,怎麼應付他們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呢。」
「廢話少說,這份情我們領了,但是魔眼狐狸的幼崽被搶走我們也不會就這樣無視的。你若是不還回來,就是在與雄獅為敵。」
「哎呦,我好怕怕。雄獅威武,一頭老狼可沒有膽量面對這樣的威脅呢。——我說你們未免也太嚴肅了,放輕松點呀,你們把那魔眼狐狸的窩一鍋端了,又不是完不成任務,剩下的幼崽隨便賣掉的話會不會有點虧?怎麼樣,交給我們處理的話,說不定能拿到更多。」
「哼,你也接了魔眼狐狸的任務吧。「
「哎呦,沒辦法,本來還想和你們搶一搶,不過那兩位少爺可厲害了,尤其是黑頭發那個,對付魔眼狐狸簡直小菜一碟,估計弄死我們也不費什麼事,我才不去跟他們為難。至于具體的,你還是听你埋伏在河岸邊的那三隊人說吧。怎麼樣,換不換?」
「好吧,成交。這次算我栽了,下次別讓我捉到你,艾倫!」
他們聊完了,艾倫滿面笑容地沖這邊走過來,艾瑪急忙裝出一副天真純潔的樣子,溫馴地趴在安利克拉休斯手下讓他給自己順毛。
「都好了喲,兩位閣下。」艾倫歡快地說︰「他們說一拿到東西就會立刻親自送到翡麗安來,到時候還希望兩位尊貴的少爺多多關照。」
安利克拉休斯很滿意,捧著艾瑪對她說︰「你看,也沒有什麼問題對吧,高興嗎,艾瑪?」
艾瑪︰「……喵。」她垂著尾巴,毫無力氣地說。
艾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然後識趣地說︰「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告退了少爺,免得打擾你們快樂的聚餐時光。對了,那個冒犯了安利克拉休斯少爺的魔法師表示想來對您道個歉什麼的,少爺您覺得怎麼樣?」
安利克拉休斯︰「不要。」
狡猾的綠眼楮佣兵心領神會。「好的,我會讓他們盡快去拿養貓指南,畢竟這才是最實惠、最好的賠禮哪,那就不打擾兩位少爺了。」
于是三只小龍如願用了一頓美餐,艾瑪還嚴肅地對他們闡述了「論人類胃袋容量的體積」注意事項,于是雷文不甘不願地把整只狐狸塞進了空間戒指,預備下頓找個沒人的地方再吃。
「人類世界真討厭!」他抱怨說︰「連吃頓飽飯都做不到!」
「那就多吃幾餐好啦,艾瑪不是說我們可以偽裝吃點心來填飽肚子。除了一日三餐,還有點心、飯後茶、夜宵、或者無論什麼時候想吃都可以的便餐什麼的。」安利克拉休斯認真安慰他。「我覺得我們過十分鐘再坐下來,再吃一頓,應該就沒問題了。」
艾瑪︰「不許吃!再餓也得忍住!」
雷文和安利克拉休斯來到小鎮前,這是一條黃土壓實的大路一直通到人類的生活世界里。森林前的補給站呈現一種與城鎮不太相稱的繁華,小龍們能听見喧鬧的吵雜聲、也能聞見食物的香氣,這里到處都充滿了魔獸此起彼伏的嗥叫和……血腥氣。
美少年們緊張地繞了一個大圈,走到沒人的地方,小黑龍先確定周圍沒有別的視線看著他們了,小黃金龍又慎重驗證沒有監視魔法什麼的,保證了安全以後,他們撫模著一匹雪白溫馴的小馬脖子,充滿憐愛地說︰「艾瑪,快點變回來吧。」
——你沒看錯就是一匹馬。
艾瑪脖子上還掛著白馬的小木雕,四蹄矯健、身體修長、漂亮的尾巴甩呀甩,她眨眨眼,下一秒就變回一只小巧的貓咪幼崽,蹦跳著縮進安利克拉休斯的懷抱里。
安利克拉休斯︰「艾瑪累不累?我們兩個重嗎?」
艾瑪歡快地回答︰「不累!安格斯和雷文都是人類的重量,很輕的啦。」
事情要說回三只小龍走出森林,告別他們的艾倫牽著一匹帥氣的棕馬,雷文的眼楮立刻就亮了。等人類都走掉剩下他們以後,他躍躍欲試地看向了幼崽。
艾瑪︰「……不、不要!我不要!」
雷文︰「艾瑪來試試呀!那就是人類的騎馬對不對?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我們來試試!」他搖晃著小貓,把她甩得頭昏腦漲,最後只好喵喵叫著投降了。艾瑪醞釀了一陣,然後變成了一匹全身銀白色毛發的溫柔小母馬。
她有漂亮的大眼楮、修長的頸項和柔順的鬃毛,套上個角就可以去扮演獨角獸了。安利克拉休斯撫模著她,贊嘆說︰「艾瑪好漂亮!」
不過艾瑪怎麼變也不會變出鞍韉,沒法體會揚鞭策馬的快感了,小黑龍不爽了一陣,但反正他騎馬也不要馬鞍嘛!所以還是高高興興地騎上去了。他興奮得眼楮都發亮,親親熱熱地抱著艾瑪的脖子蹭了又蹭,一個勁說「艾瑪好棒!好棒好棒!艾瑪好可愛!」小黃金龍也跟著開心。然後雷文正準備說「駕」,艾瑪低頭對安利克拉休斯說︰「安格斯也上來。」!!小黃金龍打量了一下幼崽的身材,充滿憂慮地說︰「雷文跟你玩就好啦。」
「不行。」艾瑪堅定地說︰「安格斯也上來,不然雷文就下去。」
——絕對不許雷文再吃獨食熊她!幼崽的內心如此激昂地吼叫著。金發美少年感動的看著她,撲上去抱著小馬的脖子使勁蹭。「艾瑪好乖!爸爸好感動!艾瑪來親親!」
他們就這樣一路跑到了森林鎮。
「進去的時候要小心!尤其是雷文不許亂來!」幼崽下午輪到雷文抱,她跟安利克拉休斯親熱地蹭了蹭臉,然後輕盈地跳到小黑龍的肩膀上,在他頸窩舒舒服服地蹲了下來,慎重叮囑雷文︰「不可以吃太多。」
雷文︰「知道啦,我記著人類的食量啦!艾瑪,我們現在可以再吃一頓飯了吧?」
艾瑪不知怎麼覺得小黑龍看她的眼神都可憐巴巴、有氣沒力的,不讓巨龍吃飽真是太殘忍啦!而且雷文今天抓住魔眼狐狸,又生火烤肉,不管怎麼說也頗運動了一陣,對能量攝入的要求比他們高得多了。她咬住少年白女敕女敕的耳垂,喵喵叫著重申︰「雷文要記得人類吃多少就給你吃飯哦,做得到的話晚上給你舌忝舌忝。」
雷文︰「那現在就給舌忝舌忝。」
艾瑪︰「不給舌忝!」
他們打打鬧鬧地走入人類小鎮。雷文單手扶著肩上齜牙咧嘴的小貓,精神奕奕地和她玩鬧,安利克拉休斯帶著笑微側頭看著他們。此時夕陽已將西下,殘日火紅,彩霞漫天,柔軟的光線映照在他們俊美的容顏上,更顯得黑發少年神采飛揚,金發少年溫柔如水。
仿佛連魔獸們的嗥叫聲都靜止了一瞬。
這個揮灑著汗水和血腥、拼搏著兵器和武斗,成天到晚只會有臭烘烘的佣兵和小販們來去的小鎮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干淨漂亮,一身富貴,仿佛從另一個神的世界里跑出來游花園的美少年。
雷文才不理會周圍人惶恐、好奇、貪婪、或者什麼什麼奇怪的視線,他饑餓的肚子和敏銳的嗅覺帶他拐到了最近的一家酒館。
「這里的味道好香!是烤乳豬嗎?聞著很像呀!」他對安利克拉休斯說,桃花眼垂涎的一會看看酒館里面一會看看小黃金龍,總覺得下一瞬間口水就要從那艷紅的唇里嘩嘩流下來了。
安利克拉休斯無可無不可︰「你想吃的話,那就去吃嘛!」
雷文糾結︰「可是,要付錢的。」小黑龍倒是想不付錢,吃霸王餐絕對毫無壓力,但他知道艾瑪和安利克拉休斯肯定不允許的。偉大的巨龍在填飽肚子和留住金子之間來回猶豫著。
這時這家昏暗的酒館里傳出了驚喜的叫喊︰「哎喲!是兩位少爺呀!」綠眼楮佣兵摟著一個大胸女人,似乎從什麼角落里嗖地一下就跳到了他們面前,泰然自若地打招呼︰「兩位尊貴的閣下也來用餐嗎?別看這邊小,這家酒館可是在森林鎮非常有名喲!不介意的話要不要進來一起?我請客!」
雷文毫不猶豫地說︰「好!」
艾瑪用爪子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