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陽二叟逆轉精氣神,使得軀殼變得如地獄鬼差一般,水火不入刀槍不進,這逆轉秘法也是江湖中一黑道秘術,流傳自那鬼谷嶺邪人谷,只不過威力巨大之余對人身損害尤甚,五髒六魄就好似被火燒油澆,施此秘法的人得承受那刮骨切肉之痛。
陰叟脾氣最是暴躁,眼眸布滿血絲,嘴角留著涎水,怪叫一聲,那身法似是快了近一倍,帶著一股淒冽慘厲的氣勢雙爪化作無數爪影招招不離那周詢的要害,周詢忍不住皺眉,陰叟這些招式招招都是以命搏命,且猙獰的雙爪堪比精金,又有千斤之力,劍身樸一接觸就會被彈飛,周詢一時間只能以三才劍法中的流雲飛羽步躲閃,好在這流雲飛羽乃是自己經三十年精心苦練而成,又與那南武林眾人無數次的交流切磋而成,吸收了無數名家步法精華,已經到了大成的地步,一時間倒也無憂。
那陽叟這時也加入了進來,四爪齊飛,一時間漫天爪影飛舞,鬼影森森,陰風怒號;周詢只得勉力防守,那鬼爪與斷膽劍短時間就交鋒無數次,無一例外的就是斷膽劍被鬼爪打飛打偏,但是周詢卻嘆息道︰「你們這樣與禽獸何異,步法,身法,爪法你們都忘了麼?論氣力人自然比不讓牲畜,但牲畜何時勝過人?」
周詢竟在此時微微闔上了雙眼,劍法卻越加精妙起來,听聲辨位,腳步一錯就閃開張英的一爪,斷膽劍一鉤一挑,把張讓的勁力退到地面,而後反身又一削,削向那童讓的雙眼,逼得童讓以雙爪迎接了這一擊,周詢越發輕松,好似不是人在使劍,而是劍在指揮著人,鉤、掛、點、挑、剌、撩、劈,只是這些簡單至極的招式卻把二人殺的汗流浹背。
「練功首先就得練勁,把那勁力練到無聲無息才算出師,你二人現在固然金剛不壞,力大無窮,一招一式快如閃電,但暗勁呢?變化呢?學了五十年功夫,到頭來卻好似潑婦抓人,猴子雜耍,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啊!」
「你現在自是能躲得過去,但是一兩個時辰過後你可還有氣力?我二人逆轉精血,精力無窮,待那時你可還能以言語辱人?」張英獰笑道,爪法越加凶狠毒辣。
「人力有時窮,但劍道浩瀚如海又豈能窮盡,我窮畢生精力,五十年來也只推演了半招,今日就拿你們來試劍。」
周詢找著機會猛地跳出五六丈外,劍尖低垂,雙手握住劍柄,然後揮出了那一劍。
沒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風采,如那羚羊掛角,又似天外飛仙,毫無聲息卻又包含萬千,那一招包含了周詢五十年來對劍道的至誠之心,向道之心,這一劍不是從手中使出,而是來自心中,這一招,凝聚周詢全部的精氣神,超越了人體的極限,常人不能擋,那陰陽二叟的金剛之體——也不能擋!
前面的陽叟直接被劈成兩段,而後面的陰叟也被劍鋒削掉了一只手臂,滾燙的五髒六腑流了一地,雖然軀殼異于常人但畢竟也是人,而人,是躲不過這一劍的。
被斬成兩半的張英此刻竟然沒死,死盯著周詢,顫抖道︰「你已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不,」周詢搖了搖頭,「我已經往前走了半步。」
「饒我兄弟一命!」
「我說過自斷手臂就能離開,如今手臂以斷自可離開。」
「好,你已經超越令狐雄了!」隨即閉目。
周詢也不看那陰叟怨毒的眼神,嘆了口氣道︰「這半步,好難走啊!」說不盡的孤寂蕭索。
周詢閃到周乾三人面前,見這三人都被震暈過去,忍不住道︰「這孩子怎地又帶了二人過來,不知道法不傳六耳嗎?」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三粒灰褐色丹藥,「這三粒固本培元丹便宜你三人了。」
三人服藥片刻後就醒來,周乾見周詢,大喜道︰「師傅你贏啦!」
周詢點了點頭,那周乾又疑惑道︰「師傅你怎的長得跟白天不一樣了?」
周詢啞然,搖頭笑道︰「哪有你這麼對師傅說話的,此乃易容小術,你以後行走江湖也會用到它。這二人跟你是何關系?」指了指王李二人。
「小的叫李三善,那個叫王虎,都是周哥兒的兄弟,听說前輩的鼎鼎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雄姿英發,威風凜凜,不愧是大英雄大高手。」李三善腆著臉拍馬屁道。
「前輩驅除胡虜,恢復中華,功在千秋,王虎今日一見,死而無憾!」王虎激動道,語氣真摯,滿是真誠。
周詢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這二人的本質,性格一個油滑一個耿直,但本性都不壞,心想‘既然是我徒兒的兄弟,倒也不便趕人,且看二人欲如何。’
周乾見周詢不言語,忍不住道︰「師傅,李哥兒和王哥兒都是講義氣的人物,您不如也把他們收入門下吧!」
王虎,李三善見狀都是大驚,沒想到周乾這麼快就把此事說起,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感激盼望膽怯兼而有之。
周詢沉下臉,道︰「這是他二人叫你說的?」
周乾實話實說道︰「二哥兒想叫我提,但是大哥說時機不到,要先等一等,我也不懂什麼時機才是好時機,但是我三人結義的時候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師傅要傳我武功是大好事,我也不想師傅為難,不如把師傅把傳我的武藝分為三分,一份給李哥兒,一份給王哥兒,剩下一份給我。」說完一臉自得,好似想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好主意。
李三善王虎二人不約而同的翻了個白眼,那周詢更是直接氣得笑了起來︰「你到是講義氣,還不使我為難,可是你倒是告訴我這武藝如何才能分為三分?」又轉過頭對李王二人嚴肅道︰「我也不誑你們,我收徒弟,要將機緣,心性,根骨,三者缺一不可,且徒弟我這輩子只打算收一個,教徒弟可不是那麼容易。」
李三善卻不服氣道︰「周哥兒在面攤上遇見前輩是機緣,但是論悟性三兄弟中我最聰明,論根骨老大可提百斤石鎖,前輩把我三人收入門下,這豈不是真正的機緣,悟性,根骨三者都具備?」
周乾哈哈一笑,贊道︰「好個鄰牙俐齒的女圭女圭,你既不死心我便與你說上一說,十年前我曾在吾兄墳前發了一誓,十年後必帶一個根骨悟性俱佳的徒弟繼承我兄弟二人的衣缽,可惜找了十年一直無那機緣,三個月前我來這北疆辦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祭奠我這兄長,剛進昌州城門就听人說這北城門附近胡同里有家少年辦的面攤,那面做的十分勁道美味,我便起了興趣,見了乾兒果然根骨俱佳,這豈不是緣分,至于這根骨可不單單是力氣大,練武之人對這根骨要求極高,說的夸張些這人體軀殼二百零六快骨頭每塊都要適宜,乾兒肩胛骨寬大,肋骨密集,手骨長且細,這豈不是天生練武練劍的好材料,至于這悟性,你若是天生聰穎可去考那秀才,練武之人講究的是對那招式內勁的琢磨領悟,與你這才思敏捷可是兩碼事,我又暗中觀察了乾兒三個月,直至今天才把他收歸門下,現在你可明白我道中人收徒的艱難?」
李三善一時間被辨的無言,剛想要再說的時候卻被王虎一把抓住使了個眼色,李三善恍然,心想‘想來這老鬼是打定主意不收我兄弟二人了,且莫要胡攪蠻纏惹得這老家伙對狗哥兒不滿。’
王虎對百臂劍仙周詢抱拳道︰「前輩既然無意收徒,那我二人即刻告退,我這兄弟雖然平時有點呆滯,但是卻是個大智若愚的個性,望前輩悉心教導。」周乾剛要說什麼卻被王虎狠狠的瞪了回去,周乾撓了撓頭,納悶想道‘莫不是王哥兒生氣了?明個燒個兔腿給王哥兒賠罪,至于這功夫等我學會了再傳給王哥就是。’心中卻是打定了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