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這幾日天天去那靜香樓報道,那老黑也似乎懶得解釋,顛鐵砂、削木片、蒙眼辨食材,總之是怎麼怪異怎麼教,在旁人看來絲毫沒有用處,便連張福也平時人前人後的嘲笑幾句,說是老黑大師果真是因材施教,誰料到周乾渾不在意,每日盡心盡力完成老黑所傳授之物,就連老黑自己也是暗自驚異,連準備好的幾套說辭都沒了用處。
他是不知周乾所受之磨練遠超于此,周詢對于周乾的教導完全是放任自如,無論你是吃喝嫖賭皆不管你,但你必須按時完成所傳之物,不然你就無資格學本門之劍道,傳你一套劍法,讓你半月之間練到水潑不進、劍光覆蓋全身,你就必須得完成,周乾當年一人一劍打遍天下也是個性格乖戾囂張的人物,也就是年歲漸老才逐漸收斂,這樣的人物怎會用普通之法教導弟子,周乾為了練成這種境界已曾七天七夜不曾入睡,手掌握劍之處血泡起了又滅滅了又起,短短時間就有了一層厚厚的血繭,讓招兒心疼的直落淚。
這樣的瘋師傅也就周乾這樣的怪徒弟才能經受的住,所以周乾絲毫沒有抱怨,也不曾問,因為既然老黑以此之法教之,自是有其道理;就好似師傅讓自己先練斷五把黑沉木劍後再傳自己劍術一般,道理從來不是說的,只有做了才知道。
紅日西沉,周乾捏了捏酸麻的雙臂走回胡兒府,百臂劍仙的名頭雖大但周詢最是厭惡尋常應酬,也無人敢觸其胡須,所以門口頗為冷清,剛進門,就踫到宋慈外出,周乾先是一愣,驚喜道︰「沒想到這時見到先生,先生已好幾日未曾來府,怎麼今日來了?」
宋慈也是驚訝,先是四周掃視一番,這才低聲道︰「那斷臂宋某已經有些線索了。」
「哦?」周乾好奇。
「此處不是說話地點,到你房里再說!」宋慈神秘道。
二人來到周乾房間,屏蔽左右後,宋慈才道︰「那喚作桀的怪物無論是骨骼還是肌膚都異于常人,鱗片又是刀槍不入,宋某也是廢了好大勁才的了一絲線索!」
「什麼線索?」周乾急切問道。
「墨玉石!此獠手臂中含有少許此石成分!中指食指筋脈具是由此物構成!」宋慈神色極其興奮。
「墨玉石是何物?」周乾疑惑道。
「此物產乃連雲山脈采石磯獨有之物!以秘法鍛制,硬可替人骨骼!軟可換人筋脈!」
「那又如何?」周乾不解。
「周詢先生曾對我說過秦皇寶藏共有六把鑰匙,對應著六座外門,而六座外門之內共有一件神秘物件的六個部分,只有聚集六部件才能拼成真正的始皇金匙,打開最終的內門,而六把鑰匙則分布在秦皇的九十九座子墓與三百六十五座假墓之中,令狐野大俠得匙之地不詳,當今聖上之匙乃是六扇門與內衛合力探測並掘開數十座子墓或假墓,最終在秦皇最寵愛的淑妃墓里得之,紅蓮教主之匙乃是從一座仙人遺址中得到,也因此學的一身不倫不類的妖法;最後一把乃是三思郡王之女清郡主誤入一險地,最後被一神秘女尼所救,從險地之怪蟒口中得之,至于剩下兩把不知所蹤;若是魯仙醫推斷不錯,這剩下兩把鑰匙之一就很有可能在那連雲山脈采石磯處!」
「哦?那寶庫中到底有什麼寶物,使得正邪兩道,乃至朝廷都如此在意?」周乾疑惑道。
「當年秦皇一掃天下數十國,建大統一之王朝,齊聚天下之財富寶藏;統一十年後又舉全國之力妄圖仙道,收全國之刀兵以練十二金人陣,齊聚數萬術士為其煉丹熬藥,可惜如此之宏偉卻也未能成功,那靈丹妙藥、寶甲利劍、金銀財寶可都存于秦皇寶庫中,若是給那胡人余孽或是邪教外道得之天下大亂定不可避免,所以無論是武林群俠還是朝廷諸公必會群策群力,挫敗國朝鼎立以來的最大危機。同樣如此,若是此寶藏被朝廷所獲,那本朝國祚少說也得多延續百年,這也是當今陛下甚為關注此事的原因!」宋慈有些狂熱道。
「怪不得當年秦國赫赫武功,新創之朝又如旭日東升,這第一個大統一之王朝國祚僅僅二十年,原來如此!」周乾終于明白了為何書上所說秦朝奮六世之余烈,歷五代之明主,卻一朝而亡,原來還有這麼個典故;同時也產生了個疑惑,像始皇帝這樣雄才大略的天地人杰都修不成仙,那又有何人能修成?
「周少俠,請一定要勸令師奪取這枚鑰匙啊!此事可是為天下萬民免遭戰火啊!」宋慈感慨萬千。
「此事我師父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周乾拍了拍小胸脯義氣激昂的說道。
「爭奪始皇墓之匙?為師為何一定要親自前往?跟為師又有何關系?」周詢懶洋洋的躺在竹椅上,右手把玩著玉如意,眯著眼楮饒有興趣地看著周乾。
「可是這是為了天下百姓萬民……」周乾苦著臉辯駁道,十四五歲年紀正是少年熱血沸騰之時,尤其是又有為了天下百姓這個天大的噱頭,周乾送別宋慈後就興沖沖的準備‘感化’自己師傅,料想師傅定會與自己一樣,沒想到周詢卻完全無視自己。
「這天下萬民之中難道就沒有奸yin擄掠之徒?就沒有偷奸耍滑之輩?你想要為師為了這些人拔劍嗎?」周詢反問道。
「可是師父,這世上還是良善人家、安居樂業的居多,您可也是在保護這些人啊!」周乾又找了個理由。
「但你可問過這些人是否希望為師庇佑?又或者這些人連自己保護自己都不能?你也太小瞧這天下求活之人了!」周詢嘿嘿一笑。
「可是師父,可是……」周乾被自己師傅一通邪道歪理辨了一通,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哈哈哈哈……」周詢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小子看來幾年前還未吃夠苦啊,心頭的熱血還未消磨干淨,但你可知天地有陰陽變化,人間亦有善惡百態,你做的事在你看來是多麼高尚偉岸,你幫的人卻未必領情;世間本就一團混沌,你卻認為白的白、黑的黑,除了黑的,就只能剩白的,要是如此那也就簡單了,可為何就連人間聖人,偉略帝王都只能呈一時之雄,而不能把人間變成仙境佛土;為何仙人也只能跳出凡塵,求個自身解月兌?而不去普度眾生?這太平盛世里的齷齪可也未必少于戰亂之時。」
「師傅這——」周乾目瞪口呆,「您不是常叫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是武林人士的風範嗎?」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只是求個心安罷了!你還真認為能管盡天下不平事不成?」
周乾一時間被這截然不同的道理沖擊的大腦紊亂,忍不住月兌口而出︰「那師傅我以後該如何做事?該如何行道?」
「無論是正道、邪道、魔道、妖道,你自走己道,只需記住三條,此道你須得逍遙自在!此道你須得不違己心!此道你須得不悔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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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去!」周詢狡猾的笑道︰「秦皇墓里也有為師所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