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月份的晚秋,太素峰方圓百里卻是風雪交加,鵝毛般的飄落個不停;萬丈高山,從峰頭到半腰,一片銀裝,冰凌花紛紛中,遁光破空而行,卷起晶瑩亂舞。
「大師弟,為何這雪花多是六瓣呢?」
「因為它是花嘛。」
「哦。」
「那又為何它落在小仙手中,就會化成水呢?」
「因為它也是雪嘛。」
「哦。」
「我倒是挺喜歡它的。」陸小仙喜滋滋的道。
「為何?」
「就是喜歡。」
遁光繞過一個彎,隱隱約約可見得竹林屋影,便停了下來,道︰「小師姐,只能把你送到這兒了,再往前,便是後山女宅,周乾也進不去的。」
「哦,那大師弟,我可就走了,大師兄好了記得通知小仙啊;還有,十日後便是我第二輪比劍了,別忘了替我加油唉!上一次你便沒去!討厭。」陸小仙先做了個鬼臉,卻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好似十分有趣一般。周乾也是會心一笑,這個小姑娘,真是個開心果。
用力的擺了擺小手,陸小仙駕著飛天綾,身形漸漸化作了一黑點;駐足了一會兒,長呼了口氣,冷氣灌入心肺中,頓時精神一振,轉身便欲離去。一道素色劍光正好與他擦身而過,又繞了個圈,停在其身前,顯出一道白衣飄飄,欺霜賽雪的身姿。
「原來是你啊。」李瓊兒冷冰冰的道。
「李師姐。」周乾一愣,笑了笑。
「青兒呢?」
「這太素峰太冷了,我便在房里給它做了個窩,想必現在還在呼呼大睡。」
「哦。」說到此處,李瓊兒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想了想,又道︰「正好,我有事問你。」
語罷,劍光一動,落了下來,‘有事要問自己?’,周乾十分不解,也只得按下雲光,腳踩在雪地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腳印。
「听人說,你是從凡間來的?」
「是的。」
「哪里人?」
「昌州,不過年幼時就隨長輩來到洛都久住,江南之地大多熟悉。」心中疑惑,問這作甚。
「哦。」李瓊兒罕見的躊躇半晌,沒有言語。
「師姐?」周乾提醒了一聲。
白鞋踢了踢,雪團倒是散了開,卻皺了柳眉,道︰「算了,此事卻也不能麻煩你。」
「師姐哪里的話,不談同門互幫互助,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周乾不以為意道,他與這李師姐雖只見過區區兩次面,但交情也不能算淺吧,青鳥听到可是會生氣的呢。
「下次再告訴你,」李瓊兒倒是沒有否認,只是換了個話題︰「你來此做甚。」
「送一送我那小師姐陸小仙。」
「哦,你們玉虛一脈第一輪好似全部過關,挺厲害的。」
「哈哈,還不知下一輪如何呢。」若是有外人在此,定會大掉眼珠,平素對人不假顏色的李瓊兒竟會與一男子閑聊。倒是周乾揮灑自如,一點都不拘束,雖美,但他也不是好逑之人。
「對手有我太素一脈嗎?」
「呃,」周乾撓了撓頭,為難道︰「能保密?」
李瓊兒盯著周乾雙眼,瞳目如秋水一般,很是認真道︰「能保密。」
「你們太素峰的白玉師姐。」周乾很相信自己的朋友。
「哦,她啊。」李瓊兒微微恍然。
「是啊,師姐你肯定是認識的,最近我那幾位師兄可是四處奔走,到處在打探她的消息呢。」周乾苦笑道。
「我知道,要我告訴你嗎?」
「啊?」周乾瞠目結舌︰「師姐,你們可同是太素峰一脈。」
「我不喜歡她,師傅也不喜歡她。」李瓊兒撇了撇嘴,又補充道︰「她作風不正。」
「呃。」周乾咧嘴,女人麼,都這般小心眼?連李師姐如此漂亮,這般道行深厚,都不能免俗?
「你是我的朋友,我才告訴你的。」
听到這肯定的語氣,周乾心里稍稍有些感動。
「能保密?」
好熟悉的話語,周乾會心一笑——
「能保密。」
半柱香過後,素色劍光一飛沖天,半空中一折,往後山飛去,周乾也懶得再飛遁,一步一步踩在雪上,沙沙的響聲響起,倒也別致,走了沒多久,忽然神情一緊,低喝一聲︰「誰?!」
見無人回應,並指一戳,太清劍氣一閃而過,左邊十丈處的雪地上便炸開一個小坑,卻是空空如也。
「反應倒是挺快,只是方向不對。」背後傳來酒道人揶揄的聲音。
「酒師傅?你何時來的。」周乾錯愕道,轉頭便聞到一股酒味。
「在你與那女娃兒卿卿我我的時候,老道便躲在旁,放心,沒听到甚。」
「……」
「你剛剛感應到有氣息在左側,卻又找不著我,可知為何?」
「弟子不知。」
「看來你把那老猿的劍法還未學到家嘛,不然怎會分辨不出,要知當年那老猴子最喜歡用這招捉弄別人了。」
周乾一愣,反問道︰「酒師傅你與那猿公前輩認識?」
「自然,那老猴子居住的那座山頭還是酒鬼厚著臉皮從師兄手上要過來的呢。」酒道人洋洋自得道,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老道便先教你這一招,能領悟幾分便看你的本事了。」
話未說完,一個個酒道人的身形便顯化而出,動作各異,神情不同,漸漸包圍住了周乾,異口同聲道︰「猜猜那個方是老道的本體。」
周乾皺眉,他那詐劍術能幻化人形,關鍵之一便是靠著御劍術的精深能把自身氣息分割留存,看不出真假,而對面每一個酒道人氣息或多或少、似有還無,連本體都好似消失不見,這又是如何做到的?
「酒師傅。」
「何事?」
「大師兄曾對我說過,劍道貴專,《猿公劍訣》只乃小道,若是苦研于此,怕是耽誤了于本門御劍術的修行。」周乾問了一個困惑自家已久的問題。
「那你又是如何想的?」酒道士意味深長道。
「師兄說的話甚有道理,但我卻總覺得並不僅如此。」
「哈哈,那便照你的想法去做,秦漁那個小子,教教你們修煉也就罷了,自身劍法還是三腳貓功夫,听他的做甚。這飛劍到底是你在使還是他在使?」
周乾長吸了口氣,眼神復又堅定,那便看看,自家能否走出一條專屬于自己的劍道!雙手一合,太清真芒伸縮不定,憑空一躍,往其中一個酒道人身影當頭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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