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很厲害!非常厲害!!’周乾心想,相隔百丈,一股又一股的詭異氣息從這朱溫身上涌出,蛇探穴般掃過己身,陰寒的很。
「我記得你,當日若不是你破開陣中一角,那天元子本該是逃不掉的,青城派的門人,何時這般厲害了?」朱溫若有所思道,似並不忙著收拾自家。
「道友謬贊了,南方教于峨眉重開六府之際,這般行徑,似乎所圖非淺啊?」周乾一邊警戒,一邊試探道。
「告訴你也無妨,中級教佔據人間偌大靈山寶地,卻被爾七派打的潰不成軍,平白丟了我聖門的臉面,我南極宮有心取而代之,振興道統,整合分支,再與你等偽道斗上一斗,不知可否?!」
周乾倒吸了口氣,剛剛滅了個中級魔教,南極宮又欲入駐中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怪不得酒師傅說了如今世間不甚消停!不過南教欲東傳,必先渡過千萬里大洋,火島素來為中土屏障,妖邪如此舉動,怎地一點反應都無?難不成也出了何亂子?先是峨眉不通六派,自顧升仙法會,魔道余支又有動作,鳩面道人內訌而亡,似也有所指,好好道漲魔消的局面,卻如陰雲遮日,千絲萬縷,分不清明。
表面不動,心中急思,忽地腦海一沉,剛回過神來,卻听劍匣內的百靈響個不休、動個不停,劍心通明下,身上定是有甚邪物,法眼一開,便見絲絲寒氣從四肢散出,立知中了妖法,連忙低喝一聲,百骸毛孔同時生出細碎劍氣,往源頭絞去,‘噗’的一聲,如放氣般,黑褐色的血霧從十指指尖放出,嘴角沁出血絲來;劍氣傷體,卻不得不如此。
對面傳來一絲惋惜聲,他這玄陰****最善于無聲息間取人性命,沒想這青城弟子如此機警,往常百試不靈的法子,此間卻是落了空,卻也不打緊,怪指反掐,四周不變,但極細的破空聲來襲,周乾連忙放劍出匣,‘噌噌’聲不絕,分化出數十道劍氣劍影,在右側布下一似陣似盾的屏障,身往後飛;無形的寒流陰芒打在其上,先如水擊堤壩,被打落了回,但不過半晌功夫,劍陣術卻抵不住那法術的威力,徑直被沖開,百靈飛回周乾手上時,劍刃早已結了層厚冰。
這朱溫,無論是法術,還是心思,都十分陰毒,悄無聲息間取人性命!
「有些意思!」怪叫一聲,騰空躍起,化作一道凶煞的白影撲向周乾,好似雪怪般,周乾急退,他的目的是拖延此魔,好讓祝飛二人計謀得逞,犯不著與這位道行深厚,比之自家大師兄都不呈多讓的厲害人物拼命,真要斗法起來,怕是小命不保。
劍身一震,把殘冰吹去,使足法力,化作青氣往後遁走,電光火石間,就飛過百丈之距,「哪里能跑的了!!」後方一聲怪嚎,方圓數里的氣溫猛的降下,漫天風雪間,衣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變硬,劍身‘ 嚓 嚓’的亂響,冰層越發厚重,遁速不由的慢了起來,迎面又吹來一股寒風,飛沙走石,連劍帶人都晃蕩起來。
周乾不是沒決斷的人,見狀一咬牙,不退反進,駕著百靈劍化作一道七八丈長的犀利劍光絞向來敵,斬山劈海般,雖未至人劍合一之境,但自修得身劍道後,渾身劍氣互融互交,與飛劍通和,亦可擬出四五分威力。
不可思議般,毫無阻礙的破開那寒氣人影,頓時暗道了聲糟糕,于劍上翻身一滾,小月復劇痛傳來,一只冰錐從背後穿入,右手立馬急抓柱身,劍氣密匝,頓時扭斷了去,幸虧反應的及時,寒氣剛已借著冰錐彌漫上胸前,稍待片刻,就真凍成人棍了!一股陰氣仍在月復中攪和,被太清仙氣強行壓下。
那寒氣人影漸化作朱溫本身,眼光閃著厲芒,忽地道︰「剛剛明明有三次必殺之機,都被你躲了過去,這本領是天生的,你這種人,不適合在清虛恬淡的道家,而更適于我聖教的殺伐爭斗,無情于人,無情于己,方能百無禁忌,在青城派中,你這把快刀遲早會被磨平的。」
「青城門人,從不叛教!」周乾半跪著身,昂揚著頭,一字一句道。
「既然如此,未防日後多一大敵,今日就不得不除你來絕後患了!」話語剛落,將口一張,吐出一枚雪白的晶丸,瞬息間,冰魄冷焰密布整個半空……
另一邊,祝飛方準備好了物什,剛欲遁去,黑光飛轉,顯出馬通真身,冷冷道︰「原來如此,調虎離山,可就憑你能壓伏的了那老蛛麼?」
雷光忽的襲來,馬猴兒不得不拋出鋼圈護住全身,‘ 啪’聲連綿作響,玉童子趙盤敵住馬猴兒,叫道︰「你快些去,我拖住他!!」
「我一人?收拾那毒蛛?」祝飛額頭冒汗,頓足半晌,駕空而去︰「周乾!我遲早會被你小子害死!」
鋼圈本是純金精英所鑄,受雷法所克,馬通施展不出拿手本領,只得以本身魔功對敵,見一時半刻拾掇不了對手,皺眉想道︰「那辛家三鬼怎地還沒來?明明剛剛便通知了他們,雖說平時不對付,但這般關頭也不至扯後腿啊!」
相隔十里外,一劍一人立在半空,附近赤金劍氣如金流般亂竄,好似鐵龍橫空,對面三人面色十分難看,辛老鬼手中的如意環已是裂成兩半。
「剛避過蟲潮,又躲開元神老怪,就見得魔教妖人,今個兒是怎地了?事事都找我秦起的麻煩!?」
「那就殺個把人來祛祛邪吧!」辛小鬼眼楮一眨,前方那人便失了蹤跡,脖頸處汗毛一炸,秦起的赤霄劍業已劈來,劍音雷速,便是如此!
冷焰繞著山頭一轉又轉,卻無熱度,反而冰壁漸覆,但只需輕輕一踫,石崗便成糜粉,馬通終是生了絲怒氣,這般道行的小子本該是手到擒來的,沒想一不留神間,卻被其分出數十個真假身影,往四面八方飛去,待其以轉輪天眼洞察時,真身卻借著地勢,鑽入山隙間,真如泥鰍般,終是下了決定,此子非除不可,遂以毒火煉山,整座山頭已是消了小半。
山尖下方的一座巨石受不住嚴寒,‘ ’的炸裂,石後突的現出一道白旗,周乾人影飛射出!
「怎地不躲了?!」
劍光護身,破開冰層後,剛欲故技重施,分出七八道人影,空中突的裂出一道巨口,門板大小,幽光直照小山,除了真身靈光護體外,其余‘周乾’皆被煉化,渾身青煙不絕,正是南極教神通——九鬼輪轉法眼。
原本已凍成冰塊的右腿左臂上,血肉絲絲灼去,仿佛本就不存在般的,周乾也漸要擋不住這法眼魔光,前方的百靈劍已顫顫亂抖,顯然已支撐到了極點,下半身都被重壓所迫,陷入山泥里。
低吼一聲,心髒猛地跳動起來,魔心緩緩亮起,體內憑空多了股法力,連忙又祭出一旗,漫天金點灑出,正是萬千金線蠱,輪轉神光照射下,毫無作用,仍涌向朱溫真身,見狀輕咦了聲,曉得那是極珍惜厲害的蟲豸,雙手一撮,灑下大片寒霧,蠱蟲凍成冰塊,如雨水般掉落下來。
剛一分神之際,刺眼的金亮猛然綻出,正是金犀神光,朱溫痛嚎一聲,雙眼如被針刺,頭頂的那先天法眼也因此關了去,再回頭時,周乾早已不見蹤跡,大怒,剛欲再出**,遠處卻傳來一聲尖叫,正是那毒火天蛛的慘聲。心中便是兩難,好半晌,方頓足——
「好小子,有這手段竟能忍到最後,下次就沒這好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山音回響,寒光一轉,消失在天際。
景物不變,時間緩緩而逝,一盞茶、一炷香、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突的泥石炸開,一道身影顯出,正是朱溫,細長眼冷冷的掃了掃四周,駕著寒氣飛走,剛剛離開的,卻是他那清靈珠所化的分身,剛剛的怒氣、焦急原來具是假裝,真個狡詐!!
或許周乾真已離去了吧——
離那朱溫真身所在的百尺開外的山壁上,一小旗插在縫隙上緩緩化形而出,緊接著是旗上的大手,周乾淒慘的身影漸漸顯化出,口一撮,吐出冰塊血渣。
魔門**果真玄妙,論道行,是他輸了,但比耐心,卻是朱溫輸了……
不僅是斗法的二人,只需在山外,都能听得到,更別提那數十畝大小的黃氣從山隙間噴涌而出,妖氛亂舞,砍了兩個人頭後,秦起的憋屈稍稍平息了下來,見狀神情一驚,赤霄劍光連忙飛去。
看著祝飛鬼哭狼嚎的跑回,馬通皺眉道︰「真不知你們是個什麼意思,惹惱了毒蛛,不怕丟了小命麼?還是真狂妄自大的認為能降服它?哪怕只是個初生兒。」
「你不知我們想法,但我們知你等想法,或是毒蛛靈性已開,或是你幾位以秘法溝通,毒火天蛛只需吞毒物入月復,便能很快恢復體力法力,而雞母則莫能如此,逢戰必拖,再斗上兩三次,怕是烏雞婆真就抵擋不住了,但畜生畢竟只是畜生,暴怒之下,哪還能分的出進退,自會有神物替吾等收拾它!」
話語未落,天上雄渾的雞鳴聲響起,馬通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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