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接下來就是鈺錦難以掌控的了。
那只被鞭笞的千里馬足足狂奔出幾百里,這才緩緩地停在了一個眼見著還算是比較繁華的小鎮上。
「你這匹臭馬,你干嘛要跑這樣快啊?混蛋,本郡主打死你!」
下了馬的鈺錦,想起那輛馬車里就只剩下千顏潯和葉落籬兩個人,他們孤男寡女、*的,這會兒指不定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來了呢!
賤人,你個賤人,你怎麼也不死啊!
她越想越氣,手中的鞭子也就揮舞不停,打得那千里馬嗷嗷地嘶鳴……
「郡主殿下,女人太容易生氣,那可是會長皺紋的哦!」
倏然,一只手從後面握住了她揚起鞭子的皓腕,很是討好地說道。
「你……是誰?」
鈺錦驀然轉身,卻看到面前是一個年齡和千顏潯差不多的男子,也是一身錦衣華服,神態舉止卻是有些輕浮的,就那麼眯縫著一雙眼楮看著她,眼底的那抹貪婪欲隱欲現。
「美麗的郡主殿下,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殿下現在不開心,我要怎樣做,您才能重展溫情的笑容呢?」
他說著,握住鈺錦的手就輕輕一用力,鈺錦淬不及防,緊跟著就被他拉入了懷中,一個妖魅而肆意的吻就順勢落在她的臉頰上,「郡主殿下,你的肌膚彈指可破,令人百親不爽啊!」
啪一聲!
一記響亮的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臉上,鈺錦狠狠地一推,就將他推了開去,「登徒子,你當本郡主是那水性楊花的女子嗎?告訴你,本郡主心有所屬,是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的!滾開!」
「唉,郡主真是至情至性,又忠貞不渝的女子啊,在下實在是佩服、仰慕啊!」
那男子說著,手輕輕撫模過自己剛被鈺錦打過的臉頰,一臉媚笑,「郡主果然是不同,就是耳光打得也比尋常人狠!」
「哼,你看要是再出言不遜地嗦,我會有更狠的!」
鈺錦說著,就一臉焦急地看向來的方向,千顏潯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這里啊?
這匹死馬,怎麼就跑的那麼快啊!
她氣難消,又狠狠地踹了一腳那匹馬!
那馬兒是忠于自己主子的,盡管被鈺錦虐待,但並沒有離開她左右,反而有意無意地將身子擋在了鈺錦和那個陌生男子之間!
「郡主殿下對他的心真的是至誠的,可是他呢,他這會兒在做什麼?一定在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地你儂我儂吧?真是可惜了郡主的一番真心,完全被人無視了!」
那男子沒有生氣,也沒有走,反而繞過了那匹馬,走到了鈺錦郡主跟前,「郡主殿下,在下真是被郡主的真心真愛感動,所以……」
「所以什麼?」
鈺錦的視線一直都望在來路的方向,這話也是信口問出的。
「所以,在下準備幫幫郡主,其實郡主目前的情形是最容易解決的%……」
「你說什麼?最容易?」
鈺錦這會兒回過神來,有些不信地看著他。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可要是根本就沒月兒,在下不信他還會不珍愛郡主的這一片真誠!」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把阻攔了郡主愛路上的那個絆腳石這樣……」
他說著,就眼神狠毒地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哼!」
鈺錦冷哼了一聲,想說,你以為我沒試過嗎?但都被那個妖女給逃月兌了啊!「我憑什麼相信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天下沒有免費吃的午餐,更不會有送上門來的好心!
「在下也是東嶺國人,住在帝錦城,在下祖輩都是經商的,不能說家財萬慣,也算是小康之富吧,可是,在下的父親有一個心願,想讓在下能在官場上謀一個職位,這樣既能光宗耀祖,也能施展在下的一些本事,算是為國家,為百姓們做一點事情,在下偶遇郡主,有心幫郡主一個忙,事成之後,也請郡主能在王爺跟前給在下美言幾句,讓在下做做當官的癮,您看可好?」
原來是這樣啊!
「你也是東嶺國人?」
鈺錦轉身看著他,果然是一身東嶺國的服飾打扮,而且從他那滿臉討好的笑里,的確能看出來他有求于人的!
「郡主殿下,其實在下是專程在這里等您的……」
「什麼?」
他這話一說,鈺錦就更為驚詫了,「你怎麼知道我會出現在這里?」
「這里是帝都到西域的必經之路,那個女人出了帝都,郡主是一定會來送一程的,不是嗎?在下心里就想著,要是郡主殿下這一程送對了,那在下就悄然回國,可萬一郡主還會出現在這里,那就證明郡主沒有送成,那在下就要助郡主一臂之力!」
他說著,眼神就濯濯閃光。
「為了當個小官,你倒真的是費盡了心思!」
鈺錦有些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只可惜,我眼前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郡主,您這樣被他們耍了,難道就能咽下這口氣嗎?」
那男子這話一說,又將鈺錦心頭的無名火給激了起來。
那個賤人不死,我這口惡氣怎麼能出?
她氣得銀牙緊咬。
「郡主殿下真太善良了,您想想,她不死,那個人會專心致志地和您在一起嗎?您現在的婦人之仁,其實就是在給自己的未來幸福制造麻煩啊!在下真心是想要幫助郡主的……」
那男人說著,一雙如火如荼的眸子又緊盯著鈺錦看。
「哼!你真的只是為了當一個什麼小官?」
「我……」
那個人貌似被鈺錦給戳中了心思似的,怔怔了。
「哼,想要欺瞞本郡主,你還得回去重新修煉修煉!」
鈺錦說著,牽著馬韁繩就要走。
「郡主殿下,請留步,在下著實不單單是為了當一個小官才千辛萬苦,一路追隨著郡主的腳步從東嶺國一直到北溟國的!」
那男人說著,神情里就多了幾分的忐忑,微微低下了頭,似乎不敢與鈺錦直視目光。
「哼,說,到底你有什麼目的?」
在听到他是不遠千里從東嶺國跟隨而來的,鈺錦忽然就在心里嘆氣了,要是千顏潯對自己有這個男人的一星半點好,她也知足了啊!
可是……
「在下,在下其實是因為太仰慕郡主,只從在那一年的仲秋賞月會上偶見了郡主那清麗絕俗的容貌,在下的心里就住進了一個人,日夜都思念著,不能釋懷,所以這次听說郡主是為了北溟國的世子而來帝都的,在下就悄悄跟來了,本來想著,若是潯世子能給郡主幸福,能對郡主和在下想的那樣好,在下就此便斷了對郡主的心,找一個遙遙里的寺廟出家了此一生,可是,在下看到的都是什麼?滿帝都都在傳揚潯世子和那個女人的事兒,世子屢次對郡主不理,在下得知後心里真的是百般心疼,心疼郡主的一片真心卻得到這樣的對待,所以,在下才會先一步趕到這里來等著郡主殿下……」
你……
他這番話說的貌似很真摯,說的時候,那雙眼楮里甚至有些泛起晶瑩,鈺錦雖然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卻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麼別的男人,別說是听到這樣一番熱情洋溢又激情似火的愛的表白了,頓時她就有點傻眼了,眼神直直地看著那個男人,貌似不信,可又貌似很欣喜……
「郡主殿下,就算是您質疑在下的心,在下也無所謂,但是在下不能再任由那個女人搶走郡主的幸福,所以在下有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可以助郡主將那個女人除掉了,奪回想要的幸福!」
他忽然雙手就握住了鈺錦的肩頭,目光里都是一種叫做柔情似水的東西,「郡主,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快樂的!」
你……
鈺錦的心忽然就亂了。
她沒法兒不亂。
這個人很陌生,她從來沒見過,可是他說的話卻是那麼的熾烈,讓她那顆懵懂的少女心不禁就泛起了波瀾。
望著眼前的男子,論長相也是人中極品,若非沒有千顏潯的存在,他的相貌必然也是很出色的。
可是世間的事兒就是那麼怪,正如某古人感嘆的那樣,既生瑜,何生亮?
有了一個千顏潯進入了她的心里,世上就是再有幾個,甚至幾十個對她真心的男子她也無法轉移情懷!
千顏潯,他就是夜空中的那一枚月亮,就是再不圓滿,也比周遭的星星門要來的閃亮,來的璀璨!
所以,面對著眼前這顆信誓旦旦對自己表白的小星星,她既滿足了虛榮心,又有些鄙夷他,和千顏潯比起來,他簡直就是丑小鴨,還想要得到自己的心,別說你從帝錦城追了千里到這里,就算是你再追上個幾萬里,費時十年八載,你也無法比得上那個絕色傾城的男子,千顏潯!
不過,既然他如此想要為自己掃清通往千顏潯的道理,還說有了具體的計劃了,那自己不如……
她心中暗忖,隨後就小臉冷沉下來,推開他的手,「她身邊有潯的保護,你又能對她怎樣?」
「郡主什麼都不用管,只要明白在下都是為了郡主,出自對郡主的一片真心就行!」
那男子說著,眼神就直勾勾地看著鈺錦,「哪怕在下死了,都心甘情願!」
「行了,你不要老在這里說說說的,有什麼能耐你就去證明給我看啊,本郡主可不是小孩子,三言兩語的好話就能哄得了的!」
鈺錦轉身欲走。
「郡主,出了這個小鎮大概兩三里地的樣子有一個叫宏林的廟宇,到時候,郡主可以想辦法讓他們今夜就留宿在那里,其他的郡主就不用管了,在下保證會讓那個女人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真的?
听到他話里說的那麼肯定,鈺錦的眼楮刷地就亮了。
「為了郡主,在下會不惜一切的,請郡主相信在下……」
那男子說著,沖著鈺錦苦笑,「盡管在下也明白,若是那個女子死了,那潯世子和郡主是一定會在一起的,那對于在下來說是一種打擊,可是在下寧願這樣,只要郡主幸福,在下……怎樣都可以!」
他說著,低下頭,一臉的沮喪。
「呵呵,那先謝謝你了!」
鈺錦心里對這個男人有些不屑。
真是個傻蛋,他既然喜歡自己,那就得爭取得到自己啊?可是他呢,還傻乎乎地幫著我去得到千顏潯,這不是傻蛋行徑是什麼?
不過,她想想,若是他真的能除了葉落籬,那對于自己可是大好事兒,所以,心思暗涌,她還是努力擠出一抹亮麗的笑容來看著那男子。
「郡主,您真太美了!」
果然那男子被她的笑容盅惑了,眼神又再次直勾勾地盯著鈺錦看。
鈺錦這會兒心里已經可以絕對確定這個男人是真的對自己有向往,不然他怎麼會表露出這樣花痴的表情來呢?
于是,她心中暗自想,葉落籬,這次你可要倒霉了,不過,你不倒霉我怎麼能得到千顏潯呢?
想著,她唇邊的笑意就更濃郁了,不過這次是得意的笑。
千顏潯和葉落籬的馬車是在傍晚時分趕到高隻鎮的。
比起他們來,鈺錦早到了整整一下午。
在千顏潯下馬車的時候,看到的是鈺錦一個人呆呆地坐在一個破敗的院落屋檐下,一臉的茫然,眼底隱隱的淚光!
他不禁有些歉意。
算計鈺錦其實是為了能和葉落籬有一個二人獨處的時間,但看到鈺錦這樣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他看了葉落籬一眼,葉落籬心說,你早干嘛了?為什麼非得將馬兒給打跑了啊?
現在後悔了,有用嗎?
你就等著她看到你又哭又鬧吧!
兩個人相互交流了下神色,就在這時,鈺錦的頭轉過來,正好就看到他們走過來。
「潯,落籬,看到你們真太好了,我剛剛……剛剛真的好……」
她說著,神情很是戒備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那棟舊房子,做非常驚懼的樣子說,「我剛剛听到後面的院子里發出一陣響動,被嚇得想要跑的,可是我又擔心你們來了找不到我,所以,我……我就在這里等著了,沒關系,我告訴自己說,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是鈺錦,你是郡主,沒人敢對你怎樣的!」
她說著,就揚起小臉看著千顏潯,邊看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那笑,在千顏潯看來真比哭都難看!
「鈺錦,我們……我們走得有點慢了!」
他這話是帶著那麼一絲的歉意的。
「沒事,潯,不是你們太慢,是我騎的馬兒太快了,這個家伙啊,可真的很能跑啊,一氣兒就跑出一百多里,我上午就到了這里了,誰也不認識就等在這里了,生怕和你們錯過了!」
鈺錦再笑,這次是沖著葉落籬笑的,「落籬,你的腳踝好了嗎?是我不好,只顧著玩,沒有留在馬車里照顧你,對不起哈!」
呃?
你還跟我道歉?
葉落籬不知道怎麼忽然就覺得很滑稽。
這個之前還想要害了自己性命的女人,這會兒就變得一臉和善,又關切的樣子,她真的有種掉入迷霧里的感覺。
到底她想要干嘛?
「潯,你……你們馬車上還有吃的嗎?我……我都餓死了……」
鈺錦說著,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是在笑著的,但眼底分明卻是含著眼淚的,試想她可是堂堂的東嶺國郡主啊,從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到了這里,卻餓得臉色都黃了,好像是地里久旱的小白菜似的,千顏潯看著心里的歉意就更甚了。
「走,鈺錦,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說著,就命令人將馬車等安置好,他帶著鈺錦就去了小鎮上最大的一家酒樓。
葉落籬跟在他們後面,看著鈺錦走路都似乎有些柔弱無力的樣子,她心里越發感覺鈺錦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管是從演技和心機上,她都是人中佼佼者!
看樣子這次千顏潯大概會對她好一些了吧?
誰讓人家演技好呢?
吃飯的時候,鈺錦的表現又讓千顏潯吃驚了,不住地勸說著,「鈺錦,你慢點吃,不要忙,還有很多呢!」
他越是這樣說,鈺錦就越是吃的狼吞虎咽,絲毫不顧忌她是郡主的身份,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細嚼慢咽,舉止優雅,這會兒她好像是餓了幾天的傻子似的,一通狂吃,很快她跟前的幾個碟子里的菜就見了底兒了!
「潯,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從來沒吃到這樣好吃的東西!」
吃完了飯,鈺錦不管不顧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漬,裂開嘴對千顏潯這樣說。
「籬兒,你也吃……」
千顏潯的臉上歉疚繼續在加重著,作為和鈺錦一樣出身侯門的人,他怎麼會不明白,今天這種經歷對于鈺錦來說,可是第一次,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他做的的確有點過分了,把馬兒給趕跑了,這一路趕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將鈺錦給弄丟了,那他怎麼回去跟皇上交代?
就因為想要和籬兒在一起,他做出了這樣的事兒,而鈺錦卻是一點怨言沒有,她越是這樣寬容,他就越是覺得自己挺不是玩意的。
葉落籬看著他眼底的那抹歉疚,心里已然明白他的心思,不禁唇邊蕩開一抹冷笑,心說,這不過是苦肉計,不痛不癢的餓了一頓就能得到你這樣的關注,鈺錦這一步棋是走對了!
果然,她一轉頭,卻發現鈺錦正用挑釁而得意的眼神看著她,「怎樣?你看到了吧?關鍵時刻,潯最關心的人是誰?」
「是你!」
葉落籬冷冷地回了她一句,但繼而冷笑更甚,「可是那和我有什麼關系?鈺錦郡主,你還是好好琢磨琢磨接下來你要繼續怎樣裝下去?可千萬千萬不要露餡了,因為你知道,他是最討厭別人背叛欺騙的!」
她說完站起身來,往外走。
迎面正遇到了千顏潯,「籬兒,今天鈺錦騎馬也累了,不然我們就在這里住一晚吧,我剛剛去問過了,還有兩間豪華套房……」
「哦,我……」
葉落籬還沒說完,就听身後的鈺錦搶先說,「還有兩間套房啊,那潯你就和籬兒一間吧,方便晚上照顧她,她的腳踝我看怎麼沒好,反而更紅腫了,一定很疼,是不是,落籬?」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眼楮亮晶晶地看著葉落籬,眼底一派清明和單純,就好像這些話都是發自她內心的。
哼!
葉落籬在心底里冷笑,她卻是知道,若自己真的答應了和千顏潯在一起,這個郡主今晚一定會被氣得吐血的。
看著鈺錦剛吃飽了飯,滿面艷紅的樣子,葉落籬冷笑,心說,你臉色不錯,那血一定很多,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讓你吐吐血!
想到這里,她笑吟吟地點頭,「郡主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潯世子,不然我們就按照郡主說的辦吧!我不介意和你一間房……」
啊?
你……
這下鈺錦可算是傻眼了。
什麼就叫你不介意和潯一間房啊?
你不介意,我介意!
「既然你們都同意,那我……」
千顏潯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深情,看著葉落籬那嬌柔的樣子,想到今晚能和她單獨呆一晚上,孤男寡女,擁抱淺吻,種種旖旎風情,該是怎樣的美好,如此,他就有些神采飛揚了。
「唉,看來還是我牽累了你們的行程,潯,落籬,既然這樣的話,你們都走吧,不用管我了,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好了!」
鈺錦一臉的抑郁,說著,就要掩面而去。
「鈺錦,你……怎麼了?」
千顏潯正沉浸在對這一夜諸多的想象中,忽然就發現鈺錦神情有些異樣,不覺就很驚訝。
「潯,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她說著,轉身就走。
「喂,鈺錦,你怎麼回事?」
千顏潯楞在那里了。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追去吧,你的鈺錦郡主今天可是餓了一天,又騎馬那麼辛苦……」
葉落籬神情冷冷地說道。
「所以我才說要留在這里住一晚上啊!」
千顏潯大惑不解。
「問題是你干嘛要答應和我一間房啊?你可以和她一間房啊……」
葉落籬的話瞬時讓千顏潯就明白了,他不禁有些訕訕,「她不是變的溫柔了,不再介意了嗎?」
「她變溫柔是為了讓你喜歡她,快點去喜歡她吧!」
葉落籬冷笑著從他身邊走開。
這些女人……
千顏潯有些愣怔站在那里,想說,我招誰惹誰了,干嘛都沖我惱啊?
事情的結果是,鈺錦出了酒樓就再也不肯進去了,還一直說她是千顏潯的累贅,說著說著就淚水漣漣的,鬧著要離開!
「既然郡主不喜歡住在這里,那我們就繼續走吧,我也想早點到西域!」
葉落籬眼楮定定地看著鈺錦的臉,眼底掠過一抹不屑,鈺錦,你是在盤算著什麼,對不對?那好啊,長路漫漫,閑著也是閑著,本小姐正悶著呢,需要你給我找點樂子來!
走向馬車的時候,她忽然腳下一趔趄,人整個險些就摔倒了,幸虧千顏潯在她旁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但就是這樣她本來就紅腫的腳踝更腫脹得厲害了!
上了馬車,她就疼的額頭沁出汗滴,滿臉慘白了。
「籬兒,很疼,是不是?」
千顏潯擔心的臉色都變了,幾次親手給她上藥,鈺錦要攔著,都被他給推到一邊去了。
鈺錦倒也沒有發火,只是訕訕然一句,「落籬,我好羨慕你……」
這話說的貌似充滿了心酸的樣子,令千顏潯的神情有些異樣,但看著葉落籬那痛楚的樣子,他全然不顧了,只是不住地問著,籬兒,籬兒,你還疼嗎?
「哎呀,我們若是剛剛在那個小鎮上停下休息就好了,可是誰知道落籬又再次崴了腳踝呢?」
鈺錦邊說著,邊掀開簾子,看著外面……
千顏潯也有點後悔了。
若是在那小鎮上,還能找到郎中給籬兒瞧瞧腳踝,這跑在鄉郊野外的,馬車還是一路顛簸的,對葉落籬的腳傷恢復總是不好的,怎麼辦?
「潯,潯,那邊有一座寺廟,不然我們先到那里借宿一晚,讓落籬好好休養休養,明日我們再走吧!」
忽然,鈺錦手指著馬車外面不遠處的一座寺廟喊起來。
寺廟!
千顏潯也看過去,果然在正前方有座寺廟,看樣子寺廟的規模還不小,寺廟的建築在暗夜里默默佇立著,好像是一只沉睡著的猛獸,寺廟大門是紅漆的,遠遠看去,就如野獸張開的嘴巴似的。
不知道怎麼千顏潯有些隱隱的不詳感。
他剛想說,不行,我們還是繼續趕路,趕到前面的村子再說吧。
但葉落籬卻瞄了一眼興奮的鈺錦,從她眼底看出來一種陰謀的氣息……
鈺錦,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就陪著你玩一玩吧,權當給寂寞旅途增添一點點的趣味!
「籬兒……」
千顏潯眼神柔柔地看著葉落籬。
「就听郡主的吧,天色這樣陰沉,說不定會下大雨,越往前走,越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到時候想找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葉落籬淡淡的眼神掠過鈺錦,「謝謝郡主的體恤了!」
「落籬,照顧你,是我和潯的責任,你不用和我這樣客氣的……」
鈺錦這話顯然是將她和千顏潯說成是一家人。
葉落籬听的很明白,不過也只是笑笑,古言說的好,是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搶不來!機關算盡,若沒有緣分還會是一場空!
寺廟的門上有一道匾額,上面寫著宏林兩個字。
敲開了門,出來的是一個小和尚,「阿彌陀佛,施主請問有什麼事兒嗎?」
小和尚的臉上有一種陰沉的戾氣,葉落籬看過一眼,就隱隱覺得這座寺廟有些不同尋常。
「我們是路過的,天色已晚,想在貴寺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以嗎?」
千顏潯神色恢復了原本的那種冷傲,站在夜色中,那抹霸氣清晰地逼近了小和尚。
「出家人慈悲為懷,自然是沒問題,請吧,我們方丈這幾日外出不在寺里,諸位就請跟著我到里面休息吧!」
小和尚低垂了眉心,沒有再與千顏潯對視目光,一臉的戾氣也隱去了。
「多謝!」
一行人隨著小和尚走進了寺廟。
寺廟的院子里影影綽綽地種植著一些植物,可能因為是夜里,整個寺廟都是沉寂的,沒有一點聲響發出,就是前後兩邊的房間,也都沒有燈光透出來,給人種陰冷肅殺的感覺。
若是在現代這里定然最適合拍攝鬼片!
葉落籬心里如是想著,但目光卻是極快地掃視過整個院落。
再回頭看過鈺錦,她正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或者是人,不禁一抹冷笑浮上葉落籬的嘴角,「郡主殿下,怎麼這里有熟人?」
「啊?我……我怎麼會在這里有熟人?」
鈺錦一下子被葉落籬的話給驚著了,收斂回目光,語氣有些支吾地說道。
「看郡主一直都在找什麼人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里有熟人呢!」
「沒,沒有,我是東嶺國人,怎麼會在這里有熟人……就算是有,也該你們有啊!」
她說完這話,神情已然恢復正常,面露不快,「五小姐,你似乎總是會曲解我的好意,真不知道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滿意,潯,我真的好盡力了呢……」
她說著,就滿眼可憐巴巴的樣子。
「此去一路跋涉的,我說過讓人送你回去,你就是不听……」
千顏潯看著她委屈扒拉的樣子說道。
「不,就是再怎麼苦,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什麼事兒我也要和你一起承擔!」
鈺錦這話說的含情脈脈的,引得前面帶路的小和尚有些異樣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兩位女施主住這里吧,這位公子請跟我到後院!」
小和尚將葉落籬和鈺錦安排在前面院子里的一個房間,而後就欲要帶著千顏潯往後走。
「我們主子也要住在前院……」
蘇力攔著了那小和尚。
「施主,我們這里是寺廟,設置的房間給客人休息,那都是有規矩的,正所謂男女有別,女子和男子是分成兩個院子的,不然讓人說我們寺廟里亂糟糟的,壞了名聲,誰能擔待?」
那小和尚倒也不怕,冷冰冰地回答蘇力。
「嗯。小師傅說的對!」
千顏潯說著,往葉落籬那邊深深看了一眼,暗中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隨後就和那小和尚去了後院了。
「好了,總算可以休息了,真的好累啊!」
進門鈺錦就躺在了床上。
葉落籬沒有說話,眼神迅疾掃視了一遍這個房間,房間里陳設簡單,兩張床的中間有一個小幾,幾上有一支蠟燭正在燃著……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小幾旁邊的一盆花上。
那花是什麼名字她不知道,它就被放在了蠟燭旁邊,燃燒騰起來的煙氣就那麼彌漫在花盆的上空,尋常的花兒似乎被煙燻了,就會蔫吧的,但這盆花,似乎很喜歡煙霧的味道,不光花冠的生長方向偏向了那蠟燭所在的地方,就是它的花朵,甚至葉子都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嬌女敕,活力非凡的樣子。
還有不怕煙火的花兒?
「哎呀,我可得喝點水,真的好口渴啊!」
鈺錦說著,走到了那邊端起了一杯水,她是背對著葉落籬站著的,她悄然從袖口里掏出來一枚藥丸,然後迅疾地塞入口中……
葉落籬的嘴角泛起一層冷笑。
其實就在剛剛進門的時候,鈺錦走在那個小和尚的身邊,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小和尚的手踫了鈺錦一下,一樣物件迅疾地就被鈺錦掩在了袖子里。
此時,葉落籬能確定了,那小和尚給她的是一枚藥丸。
從進了這個寺廟,葉落籬的直覺就告訴她,今夜又會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鈺錦和這個小和尚,或者說鈺錦和這個寺廟里的某些人是認識了,這一點葉落籬不驚奇,她驚奇的是,那小和尚為什麼要給她藥丸服用?他們既然是認識的,那麼那粒藥丸就一定是無毒的。
鈺錦沒病沒災的,為什麼要吃藥?
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吃的是一種預防中毒的藥!
這個解釋再衍伸一下,那就是,這個房間里似乎有某種貓膩,而這種貓膩會使人中毒,鈺錦提前服下的就是治這種毒的解藥,那麼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只想讓葉落籬一個人中毒!
哼!如意算盤打得不錯!
葉落籬悄然在百寶囊里拿出了一樣物件,她將那物件放在了鼻翼下,用力吸了一口,隨後又將它塞給了她懷里的小白,不管有毒沒毒,她可不想傷著這個小家伙!
嗷嗷!
小家伙有些不快地低低的吼了一聲,顯然它對于那物件的味道很不感冒。
「必須的!」
葉落籬輕聲斥道。
嗷嗷……
小白低聲嗚嗚了一句,再沒了動靜。
「哎呀,郡主,我怎麼感覺頭好暈啊!」
葉落籬說著,就仰面倒在了那身後的床上,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眉心緊蹙,看起來很是有些懵懂茫然的樣子。
「落籬,你怎麼了?」
鈺錦轉身過來,目光瞬間就亮了,心里贊一句,看來那人說的不假,他的確是有法子的!葉落籬,你馬上就要倒霉了!
「郡主,我……我感覺頭暈……」
葉落籬一句話沒說完,頭往旁邊一歪,整個人就昏迷過去了。
「落籬?葉落籬?你醒醒?醒醒啊?」
鈺錦佯作非常驚慌地搖晃著葉落籬,喊著她的名字。
但足足叫了十幾聲,葉落籬都是雙眼緊閉,一點聲息都沒有。
哈哈,賤人,你終于中招了!
鈺錦再也克制不住心頭的狂喜,揚起手就要甩葉落籬幾耳光宣泄宣泄郁氣,卻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
誰?
鈺錦頓時警覺,顧不得理會葉落籬,一步到了門口,聲音冷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