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29日,深圳暴雨引發了兩件怪事︰一件事是一個叫許仙的女子,坐在車上困死在留仙大道低窪處的涵洞里;另一件事是寶安二十五區一個保安憑白無故在值班的地方消失了。
前者在網上傳的很凶,留仙大道留住了許仙,會引起不少好事者猜想,用科學話講只能是一次地名和人名的巧合。後者除了出事地點附近會有人听說,網上和紙媒都沒有流露一點兒風聲。原因你懂的,听說的人不會當真,知情的人當時也不會公開談論這件事兒。
那個憑空消失的保安叫李宏明。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兒,是因為踫巧我和他換崗。
那是我到達深圳的第二天,也是我第一天做保安,按照慣例,新人從上夜班開始。
凌晨三點鐘,老隊員李宏波帶我從三號崗換到四號崗。四號崗是另外一棟商務樓,與前面三個崗位所在的單身公寓相隔一個免費停車場。
這老隊員李宏波也是頗有意思的一個人。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四五歲,但卻是一副老于世故的樣子。更讓人無語的是,無論到哪里,他都習慣性的在搖手機,我忍不住問他︰「哎,我說,你老搖它干嘛玩意兒?」
我說,是我的口頭禪。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道︰「我在搖微信啊,約炮!」
說話聲音之大,讓我這個外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之後我每見到他,他不是在搖手機,就是在微聊。
雷陣雨剛停沒多久,我和李宏波踩著雨水穿過停車場。進了富源商務大廈的大堂,發現大堂的值班崗位上沒人。李宏波嘀咕了一句︰「李宏明人呢?」
李宏明就是應該在大堂值班的保安。
李宏波走到值班桌上的監控畫面前,我也湊上去看︰整個商務樓里從四樓到七樓的走道里都沒有人。李宏波從抽屜里拿出鑰匙和筆遞給我,他自己帶上一把手電。我們不走電梯,他一邊朝樓梯里走一邊對我說︰「不管他,我們先簽到,他可能上洗手間了。」
李宏波一路微聊,一路指揮我開門關門簽到,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二樓。整個二樓沒有租出去。當然里面也沒有電。黑咕隆咚的,房間還是這門通那門的,像擺**陣。一進二樓門倒是個大空間,一邊整面牆都裝著鏡子,我們經過時里面人影手電光亂晃。如果是我一個人,真有點兒怯勁。
我兩個簽完到回到大堂,值班台後的椅子上仍舊空著。我望望李宏波︰「哎,我說,不對吧,我們簽到怎麼著也用了二十來分鐘,上兩次洗手間也夠了。」
我從腰里摘下對講機,就要呼叫李宏明。李宏波叫我等下,說他去三樓看看。三樓有一家網吧和一家桌球城。三樓和一樓(一樓我們值班大堂除外)都是被人家整層包下來的,所以我們值班電腦顯示器上沒有三樓的監控畫面。
李宏波從電梯上去,很快就下來,用手機一敲腦袋說︰「怪了,三樓衛生間也沒有,這里值班的人一般去三樓上衛生間的。」
我提醒李宏波︰「那一樓呢?」
李宏波苦笑了一下說︰「一樓都是朝路開門的,夜里都鎖門,外人進不去,包括我們。」
我不明白李宏波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對他說用對講機呼叫一下不就得了。
李宏波搖搖頭說︰「一呼叫班長就會知道李宏明月兌崗,弄不好就會被罰款,所以要看情況,不能什麼事兒都用對講機。我打個電話看看。」
李宏波剛撥通電話,值班台下面就有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朝下面一瞅,是一個手機在充電。對李宏波說︰「別打了,手機在這兒。」
手機鈴聲一響,李宏波在我說話的同時就掛了電話。然後他左手抓著手機,右手摘下對講機呼叫︰「李宏明,李宏明。」
對講機里傳來嚓嚓兩聲響。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聲「收到」。
李宏波又叫︰「李宏明,李宏明。」
對講機里仍然傳來嚓嚓兩聲響。那情形就和有人按了兩下對講機的講話鍵卻沒說話一樣。
「李宏明不在崗位嗎?」班長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
李宏波拿手機敲打著腦袋,苦著一張臉說︰「李宏明不見了。」
班長說我靠,鳥人又躲哪睡覺去了,罰款二十,你們等著,我這就過去。
班長一路走過來,還時不時呼叫著李宏明。除了嚓嚓的電流聲,沒有人回答。大堂外面電閃雷鳴的,大雨很快又會下下來。不一會兒班長來到大堂外面,人還沒進來就問︰「到處找找沒有?」
李宏波此時也是估計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機收了起來,不微聊了,說︰「都找了,鑰匙在這兒扔著,大部分地方都鎖著門,他不拿鑰匙也進不去,剛剛我和劉文飛簽到巡查一遍,沒見著人。」
我對班長說︰「哎,我說,班長,剛剛呼叫李宏明時一直有對講機的嚓嚓聲,他對講機肯定開著的,就算是睡覺,也會被吵醒,別是出什麼事兒了。」
班長嘀咕著,會不會是其他人不小心踫到了對講機?
說著對著對講機呼叫︰「我呼叫李宏明,其他隊員都不要踫對講機」
一連串聲音回答收到。
然後班長呼叫李宏明。
一道閃電從天空一直落到大堂前面的地面上。嚇了我一跳。這時候李宏明的聲音意外地在對講機里響起來︰「我在商場二樓,救我。」
緊接著到來的雷聲,把李宏明的聲音淹沒了。
班長愣了一下,和李宏波對視一眼,馬上用對講機呼叫︰「所有隊員到商場二樓找李宏明。」
對講機里一連串回答收到。
這里需要簡單介紹一下一二三號崗所在的富源單身公寓。這個單身公寓群有四棟樓組成。物業把一層二層全部打通建棚連接到一處,開了一家銀鳳凰女裝商場,里面的商鋪租給個人經營。三樓及以上都是對外出租的單身公寓。公寓這邊物業辦公室在3棟三樓,3棟的樓梯出口便是1號崗。然後商場大堂是2號崗,商場後門是3號崗。
1號崗一邊,便有一道進入商場的電動伸縮門。我們三個人一邊打了傘冒雨往商場趕,班長一邊奇怪地問︰「李宏明不吭不哈進商場二樓做什麼?我一直在一號崗守著,沒見人進商場啊。」
李宏波沒好氣地說︰「鬼才知道,沒听他在對講機里說要救他?這事兒邪門兒。」
我們幾個人拿著手電把二樓找了個遍連李宏明的影子也沒有發現。二樓多是女裝商鋪,一家一家的用玻璃隔開,門都鎖著,李宏明不可能在人家店鋪里。兩豎八橫,所有通道都沒有落下。除了我們的對講機不時地嚓嚓響,一無所獲。
李宏波急得要哭,手機在腦袋上使勁兒砸了一下,對班長說︰「怎麼辦,要不報警吧,我弟弟可能真有危險。」
原來李宏明是李宏波的弟弟。
班長說報警怎麼說,說失蹤了,那也得二十四小時吧。
對講機里還在嚓嚓地響,班長急火道︰「都把對講機弄好了。」
我們幾個人看著班長,都說自己沒踫對講機。
物業管理處和隊長都有對講機,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去踫它。這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嚓嚓的聲音,是李宏明的對講機發出來的。
我提醒班長︰「我說,那不有監控嗎?可以查一下李宏明是什麼時候怎麼離開崗位的。」
幾個人聞听應著說對呀。
班長對李宏波說︰「你帶劉文飛去四號崗,我去監控中心查錄相,其他人都回自己崗位。」
我和李宏波一回到富源商務大廈的大堂,就是4號崗的位置,就瞪大眼楮盯著顯示器。班長在監控中心調錄相,這里也能看的到。
畫面從李宏明坐在那兒玩手機開始。一會兒李宏明拿著手機人低了下去,在桌子下面倒弄什麼。應該是在給手機充電。然後他人就走出了大堂。時間顯示是兩點五十分。
一下子大堂外面的監控畫面又被放大,從兩點五十分開始。李宏明從大堂走出來。來到外面一截矮牆邊,對著矮牆審視著什麼。
這時候畫面亮了一下。估計是閃電。但是監控畫面卻亮的異常。一片白閃了幾秒鐘之後,李宏明就不見了。
接下來的畫面就恢復了老樣子,李宏明沒有再出現在畫面里,直到我和李宏波出現在畫面里,從外面走進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