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鐘銘祁輕刻了兩聲,範澄嬈終于意識到病房里還存在著一個其他人,她不舍的松開手,微笑著,瘦小的身子依然站在莫昀琛面前。
「阿琛,你吃飯了嗎?銘祁給我帶來了補身體的湯,我一個人吃不完,要不要一起吃點?來吧,跟我一起吃點。」說著,範澄嬈自顧自的將莫昀琛拉至chuang沿邊坐下,打開餐盒,作勢要喂他。
莫昀琛臉一側,「不用,我吃過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邁步走向沙發,修長的雙腿愜意的疊起,隨手拿起了桌面上的財經雜志,開始翻閱起來。
鐘銘祁依然站在一旁,也不開口說一句話。
範澄嬈端起湯,開始小口小口的喝。
漂浮的眼神時不時的就落在莫昀琛的身上,停留,回轉……
莫昀琛下嘴唇上的血漬還有殘余,今天已經開始結痂,烏黑色的一小塊,卻異常的閃眼,叫人一眼就看見,且是在這樣顯眼……引人遐想的位置……
從他方才踏進門的那一刻起,她便發現了,發現了他的傷口,發現了他刻意的回避她……只是,沒說而已!
是……那個叫顧薄畫的女子留下的嗎?莫昀琛在與她分開後的晚上又與她干了什麼?只是昨天嗎?他們每一天,都過的很幸福很快樂的吧?
……
不甘心!她不甘心!
莫昀琛分明是屬于她的!分明是屬于她的阿琛,卻在每天對著別的女人笑,和別的女人吃飯,和別的女人睡一張chuang!
她要把他奪回來!
想著想著,她開始刻意的吃慢些,刻意的變得更小口了些!
等到她發現鐘銘祁已經離開的時候,她才轉眼,看到了沙發上已經熟睡的莫昀琛。
他的面部線條冷硬,整張臉卻如雕刻般完美無暇!
眉毛、眼楮、鼻子、嘴巴,這樣精致的五官拼湊在他的臉上,一點也不違和,一點都讓她找不出半點的缺陷!
他就是這樣,叫所有人都為之著迷著,深深愛著!
……
她也只是一個女人!她僅僅只是一個愛他的女人啊!
範澄嬈起身,下chuang,走到他的身邊,嬌弱的身軀依偎進他的懷里,在靠在他的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腰。
莫昀琛微動了一下,睜開迷蒙的眼,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這里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這幾天,他確實有點累了。
他站起身,才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範澄嬈,看著她的小臉蒼白幾近透明,他終究是不忍心的,彎身將她抱起來,擱置到病chuang上,給她蓋好被子,松開手時,範澄嬈卻反手抓住他的袖子,死死抓住不放手!
「不要走……不要走……阿琛,沒了你,我會死的……會死的……」
範澄嬈的小臉上滿是驚恐,遍布著,似乎在做夢,連沉睡都開始變得不安穩起來。
想了想,他抽出一張紙巾慢慢給她拭去額頭上泛出的密汗,終究是于心不忍的,他另一只手隨手拿過身後不遠處的椅子,坐在了範澄嬈的身邊。
她,也很快安靜了下來!
他也笑了……
「終于還是選擇她了嗎?呵,莫總還真是搞笑!自己說的話卻沒辦法兌現,自己挖了個大坑,把自己埋了!」
鐘銘祁略帶嘲諷的聲音出現在病房門口處,莫昀琛只是端坐著,盯著chuang上範澄嬈的面孔,不回答,眸色卻逐漸暗沉下來……
「就因為範澄嬈是你的初戀?就因為她現在的出現是頂著那個死去的女人的面孔嗎?就因為顧薄畫在後面遇上你,所以你就能這樣的為所欲為嗎?你知道你這麼做究竟會傷害到多少人嗎?」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cao心!」
莫昀琛不回頭,一口回絕他,冷聲怒斥道︰「你最好是別再靠近顧薄畫!」聲調里夾雜著冰霜,刺骨!
「好!莫昀琛我告訴你!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你今天做的這一決定,你最好也別後悔!」
說完,鐘銘祁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
……
不知道他坐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只是心里異常的煩悶與無法釋然的煩躁!
他拂開範澄嬈搭在他衣袖上的手,給她掩了掩被子,很快便驅車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
踏進臥室里,他才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
深夜十二點。
黑夜里,他看得見縮在chuang角的虞暖,周圍的一切皆是黑色的!
連她也就快要融入這樣的黑色里,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 ——!」
臥室的大燈被莫昀琛打開,虞暖下意識的朝發聲處望過來,短暫的不適應,她被突然的強光刺激到眼楮,她下意識的閉眼,伸手擋住了刺眼的光線。
很久……莫昀琛才出現在這樣的光線里。
他走近來,將她攬進自己懷里,雙手緊緊抱住她。
「想我了嗎?」
「我可是很想你……」莫昀琛不等她回答他的話,就自顧自的說道。
「剛才,鐘銘祁來了。」虞暖靠在他懷里,能夠清晰的听見他近距離的心跳聲,鏗鏘,有力,每一下的跳動,都那樣鮮活!
可是,她是已死之人吶……她不能告訴他一切真相,她不能告訴他,她才是虞暖!
不能……
所以,她是嫉妒的,嫉妒那個女人一出現,就將莫昀琛的思緒攪得一團混亂!
莫昀琛听了她的話,身子稍稍一僵,繼續問她︰「吃飯了嗎?我們去外面吃好吃的,怎麼樣?」
他的那一僵,虞暖清楚地感覺到了。
她搖頭,安心的靠在他懷里準備閉眼,可是,呼吸間卻隱約聞到那一股香味,除去莫昀琛身上特有的那種樹木清香,其他的,還夾雜著什麼。
虞暖抬眼,繼續往上望去。
他的領子下面有一個淺薄的口紅印子,很明顯,是紅唇印,這樣明目張膽的印在這個位置,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他潔白無瑕的襯衣領子上,這分明就是一種挑釁!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虞暖的手慢慢向上,模住他的臉側,來回磨挲。
莫昀琛回以她一抹淺笑,「我以為你不會問。」
「為什麼?」話問出口,她又後悔道︰「算了,我不問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要說。」
「鐘銘祁來干什麼?」莫昀琛卻開口反問她。
「沒有,他只是來看我。」
「你給他開的門?」莫昀琛一句趕著一句問。
「嗯。」
「他到底是想怎樣?為什麼總是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嗯?」
虞暖被他這樣的問話問住了,有些無可奈何,「你不要這樣說,他是你朋友。」
「朋友就可以隨便出現在別人家里?朋友就可以隨便靠進朋友的女人?告訴我,他來干什麼了?回答我。」
虞暖愣愣的推開他,站起身來,「我說過,他是來看我的,他是來看我過得好不好的!你為什麼總是揪著這一個問題問個不停呢?莫昀琛你什麼意思?」
「呵!」莫昀琛起身,逼近她,「我的家事不需要他一個外人來插手,他為什麼到現在了,還不肯對你放手?為什麼?!他什麼意思?」
這句話,他的語調中帶著濃重的憤怒與煩悶!
「莫先生,如果你再這麼說,再這麼詆毀你的好朋友的話,我會懷疑你是承認了你近段時間對我的冷落,還有……你是在懷疑我嗎?莫先生?」
莫昀琛的手抄進兜里,慢慢握緊。
「我只是好奇他為什麼三番五次的出現在別墅里,為什麼總是選擇在深夜里出現,又為什麼總是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出現?!我只是好奇!」
「莫先生,你這不是好奇,你是在懷疑!」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說過我沒有!」
他翻騰在胸口處的怒火漸長,她的話刺激到他,他徹底失控!
放在兜里的手拿出來,狠狠的一揚!
虞暖感覺得到有什麼閃著寒光的尖銳東西劃過她的側面,最後,再狠狠的砸在她身後的落地窗上,再最後……發出清脆的聲音,落到地面……
「嘶——!」
三秒以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絲絲痛楚,感覺到一邊的臉上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出,一觸,微疼……
有血。
虞暖冷冷的注視著他,下面說出口的話讓莫昀琛久久未能緩過神來。
她的聲音顫抖,大聲,接近瘋狂的怒喊︰「我有了你的孩子!莫昀琛!我有了你的孩子!」
說著,她搖頭,「我就是賤!我就是賤我才跟你上了chuang!我就是賤我才有了你莫昀琛的骨肉!我懷孕了……我懷孕了!…」
頃刻間,她淚如雨下,多少憋悶在心底里的委屈讓她在這一刻瘋狂!
「我的嗎?你確定你肚子里的種是我莫昀琛的嗎?你確定不會是其他人的?或者……」他偏過頭,神態自若︰「鐘銘祁的?」
「莫昀琛你混蛋!」虞暖聲若蚊蠅,怒罵道。
莫昀琛感覺到身邊掠過一陣清風,是專屬于虞暖身上獨有的味道,再等到他慢慢回過神來,虞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臥房的門口處!
只余下落地窗邊的簾子在微微飄動!
他回神!
歇斯底里的怒吼!喊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