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橙筱漾的意識慢慢地回籠中。
她疲累不堪地睜著眼楮打量周邊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身處醫院里。她想起身,這才發現一只手被壓得動不了,順著視線望過去,沉睡中的茂淺熙,高俏的鼻梁,刀削般的下巴,鬼斧天工雕刻出來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溫暖迷人。
喉嚨實在是有點干渴,不想吵醒他,輕輕地將手抽出來,抬手想抓起放在病床旁邊圓桌上的玻璃杯。
「啪」,手上的力氣看樣子是還沒有恢復,杯子摔在了地上。
茂淺熙瞬間被巨大的玻璃炸裂破碎的聲音驚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漾兒!你終于醒了!」一臉的疲憊和滄桑,但是更多的是喜悅和激動!茂淺熙沖上去就是一個狠狠的熊抱,「傻丫頭,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
「疼……」
「看你還敢不敢,怎麼可以這麼折磨自己呢,」茂淺熙微笑著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才松開了手,很體貼地幫她倒了杯開水送到她手上,「要喝水可以喊醒我的嘛!」
玻璃杯子一下子見了底,他馬上搶過來放好,然後不由分說抓著她的肩膀拉著她躺下︰「你現在是病人,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的!」
「茂……」
「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茂淺熙打斷她要說話的念頭,動作極度輕緩地為她蓋好被子,見她還不死心地睜圓著雙眼,他無奈地伸手過去蓋在了上面,「听話!」
他的手掌心傳遞過來的熱度催眠了她,也許是真的太累了,橙筱漾很听話地閉著眼楮,很快就睡著了。但是她睡得並不沉,迷迷糊糊間似乎听到了病房里有很激烈的爭吵聲。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走!這里不歡迎你!」
剛踏進病房的橙翔杰銳利的鷹眸狠狠地盯著茂淺熙,若隱若現透著一種威風凜然的氣勢,臉上的表情猶如千年寒冰,讓人覺得冬天都要來了。
「伯父,我只是來看看漾兒,我很擔心她……」茂淺熙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別左一句右一句漾兒的,你自己拿鏡子照照,你有什麼資格娶我們家漾兒!看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根本就不應該讓你有靠近她的機會!反正你們的婚禮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
「你不要責怪淺熙,」橙筱漾很吃驚地發現橙翔杰夫婦竟然回國了,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很虛弱地看著橙翔杰,著急地想平復他這麼激動的情緒,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難听的話,她試圖想替他辯解,「都不關他的事,他沒有做錯什麼……」
「我從頭到尾就沒答應過你們的婚事!漾兒你太胡鬧了!趁我跟你媽不在家就想先斬後奏麼?請柬都散發出去,全世界都知道我橙翔杰要嫁女兒了!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你說,你的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爹地?!」
什麼?!原來橙翔杰是被蒙在鼓里的?茂淺熙原本風平浪靜的眼眸此刻變得波濤洶涌,漾兒跟他說他們的婚事是父母同意的,還答應會回來參加婚禮,是騙他的啊?難怪他就覺得奇怪,還想不明白!現在一切事情都明朗了!
「那你干嘛要回來,你可以不用回來的!沒有人求著你回來!」橙筱漾倔強地把頭偏過一邊,心里感到非常委屈,「從小到大,你跟媽咪天天往國外跑,都沒怎麼管過我的了,現在我長大了,更用不著你們管了!」
「你!」
橙翔杰氣得全身發抖,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的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她可以吃好穿好玩好用好?敢情自己還做錯了不是?
「老公,漾兒才剛醒過來,不要刺激她了,有事好好說嘛……」坐在病床旁的許嵐一邊輕輕拍著女兒的手背,示意她少說兩句,不要惹爹地生氣,一邊溫柔地向橙翔杰撒嬌,試圖緩和著要爆炸起來的氣氛。
「哼!」橙翔杰心疼不已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那一副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嬌容,終究是不忍心,在心里嘆了幾嘆,嘴上卻是不服氣,非常不滿地狠瞪了呆立一旁的茂淺熙一眼,「我出去透透氣!」
「漾兒,你餓不餓,張媽給你煮了你最喜歡吃的蓮子粥,要不吃一點?」許嵐試探性地詢問著仍舊臭著一張臉的橙筱漾。
「不吃!」她嗖的一下就鑽進柔軟的空調被里,把自己從頭到腳圍得嚴嚴實實,想要徹底和外界隔絕,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媽咪,你也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唉!看來她的心結還在,她還在怪他們,雖然這幾年橙氏集團很多事都可以放手不用管的了,也開始有時間來陪她了,但是他們疏忽了,漾兒從小就很**,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上學,這都是他們天天不著家的原因所以塑造了她的性格。漾兒已經過了需要陪伴的年齡,現在一切都晚了,錯過的時光怎麼能彌補的回來了呢?
許嵐感嘆無比,呆坐許久,終于放棄繼續打擾她的念想,起身慢吞吞地走出了病房。
一直等到確定許嵐已經走了,橙筱漾慢吞吞地想翻起身下床,她拒絕了茂淺熙的幫忙,她也不肯穿鞋子,勉強著自己在瓷磚地板上走著,赤腳站在醫院的落地窗前,怔怔地眺望整個a市的市中心,樓下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病房里卻是異常的寧靜。
腳底心傳來的一陣陣冰涼比較貼切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橙筱漾又想起了橙家大宅那高高的圍牆和寒冰冰的房間,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造就了她的宅女性格呀,說起來還要感謝他們,頒獎給他們吧……
他們要是真的疼愛她的話,就不會讓她獨自面對那些……他們要是真的疼愛她的話,就不會在她實在太想他們一次次給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劈頭蓋臉就只是說一句很忙,然後很干脆地掛斷電話……他們要是真的疼愛她的話,她的生日,家長會,甚至是成年禮,他們都沒能抽空參加過……
落地窗前面的少女肌膚如雪,長發披肩,那一抹淡淡的恬靜,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倒。茂淺熙默默地看著那美輪美奐的背影,壓抑住想要去觸踫那張純淨的臉龐的沖動,同樣的一言不發。
這樣的寧靜維持不了多久。
「橙筱漾你這個死丫頭肯活過來了!」蕭韻的大嗓門很「適時」地突然在病房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