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雨 沒人替你堅強

作者 ︰ 水杳杳

紫藤拭去眼淚,朝公車站走去。在低溫的空調餐廳里出來,室外的溫度還很高,絲毫不因傍晚的來臨而降溫。一冷一熱間,紫藤覺得頭重腳輕,步履艱難地上了公車,在後面一個靠窗的位置坐著。

前面兩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女在打鬧,紫藤心里很羨慕,但卻不懷念。想著中學時,最想快快長大,長大就能掙錢,能養活自己和爸爸,小小年紀的她早就告訴過自己︰你不堅強,沒人替你堅強。

然而,即便是貧窮,也沒有壓抑住她心里那顆暗戀的種子。有時,紫藤也會想,為什麼就不能喜歡一個平民家庭的平凡男生呢?那樣起碼愛得坦蕩蕩。但命運沒給她解釋。

紫藤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爸爸已經把晚飯做好了,飯菜也簡單,一葷一素一湯,看起來也比泰國餐廳的更有食欲。

滕大平讓紫藤洗手吃飯,紫藤故作垂涎欲滴的樣子討爸爸歡心,滕大平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卻擔憂著︰「妞妞,你今天看過醫生沒有,臉都像火爐一樣紅了。」

紫藤笑道︰「看過了,醫生還給開藥了,等會吃過飯把藥吃了睡一覺,明天保準好。」

滕大平搖著頭說︰「家里還有些草藥,等下爸爸給你熬一碗藥,喝過後睡一覺,發了汗就會好的。」

紫藤一邊吃著飯一邊說︰「爸,我自己來,熬藥還是我厲害,對吧?」

紫藤不想讓爸爸操勞,說了一個爸爸不能反駁的理由,朝著滕大平吐了下舌頭。滕大平無可奈何地同意了。

晚上,紫藤在屋外搭起小火爐,一邊扇著火一邊看著藥 。

烏雲很低,晚上必定有一場大雨,大批的水螞蟻朝著光亮撲飛著,也飛落在紫藤的腳上、手臂上,有傻的,直接撲進火里。

紫藤揮舞著蒲扇趕著它們。「你們怎麼這麼傻,那明明是火,飛進去不就沒命了嗎?快走快走。」

螞蟻撲火?跟飛蛾撲火一樣。它們沒有意識,可人是有意識的,自己明知道那是火,還要一頭扎進去,不是比水螞蟻更傻嗎?紫藤暗自批評自己,心里的天使和惡魔輪番佔領陣地。

一滴豆大的雨滴掉在臉上,接著更密集的雨滴集體砸下來。紫藤躲閃不及,爐上的藥還沒有熬好,顧不上藥 ,紫藤趕緊回屋里關上門窗。一陣大風,沒來得及關的一扇窗被風狠狠地推了個來回,拍在牆上,應聲而碎。窗下屋內是剛搬進來的蜂窩煤,可不能讓雨淋了。

紫藤找了塊塑料布,又找了釘子和錘子,想在屋內釘,卻用不上力。披了件雨衣就往外沖。

被雷雨驚醒的滕大平拉住她︰「妞妞,屋外雨太大,爸爸出去。」

紫藤說︰「爸,你不能感冒的。我年輕不要緊,又不是第一次淋雨,放心吧。」

滕大平還是不放心,說︰「不行,不行,妞妞,不要管這窗戶了,你發燒還沒好,再淋雨可怎麼辦?」

紫藤笑著說︰「爸爸,我又不是林黛玉,我是女漢子啊。別說了,再說,雨都進來了,明天我們拿什麼煮飯啊?」

不由分說,紫藤把爸爸按在屋里,自己沖出屋外,屋外走廊已經全部被大雨佔領。大雨肆虐地掃蕩著屋檐底下的地盤,掀開紫藤的雨衣,瞬間就把紫藤打濕了。紫藤已經顧不上了,拿起錘子,將塑料布固定在窗框上,對準了,用力砸下去,釘到第四個角時,錘子一下砸偏了,砸在拇指上,立即起了個血泡,一陣鑽心的疼。

待釘好窗子回到屋里,紫藤已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下沒一處干的。滕大平端了一碗熱姜茶放在桌上,連忙拿過干毛巾,心疼地擦拭著紫藤的頭發。對著顫抖的紫藤說︰「妞妞,下次別這樣了,你這樣爸爸好心疼,也覺得自己很無能,一直在拖累你。快,去洗個熱水澡,換上干衣服。」

紫藤接過毛巾,笑道︰「爸,我們約定過,不許說這樣的話的,我是你兒子,我會照顧你的,別老把我當弱不禁風的**。」

紫藤洗了澡出來,又打了數個噴嚏。滕大平忙把姜湯端到紫藤手里,紫藤雙手捧著溫暖的姜茶,用力吸著熱氣,滿足地感嘆著︰「真香啊,這樣的夜里,喝著暖暖的姜茶,真是神仙也羨慕!」

滕大平一邊擦著紫藤的長發,一邊說︰「上天賞賜這麼好的女兒給我,我上輩子一定是積了很大的德了。」

紫藤一口氣喝完姜茶,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上輩子我一定是被人折斷的紫藤,爸爸你一定是園丁,肯定是你可憐我,重新把我救活了,讓我重新生根發芽,所以這輩子我就來找你了。」

話沒說完,紫藤已經笑開了,滕大平也笑起來。這個女兒,在他的面前永遠都那麼樂觀,就是在最困難時,她也會讓父女倆笑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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