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衡宇在巷口下了車,提著水果盒站在巷口有點恍惚。雖然前幾天才來過這里,但這麼長的小巷,卻不知道紫藤住在哪一家。
一個提著菜籃的阿姨經過,好奇地打量著洛衡宇。洛衡宇的車和人都跟這條小巷不配,也不像是誰家的親戚。洛衡宇給她看了不好意思了,低聲問了句,阿姨,請問紫藤家在哪?
那個阿姨看了看他,最後還是指著小巷盡頭,說︰「順著小巷走,最後一個路口右拐,看到路口再左拐,最後那個門,在門口種著紫藤的就是。」
洛衡宇道了謝,朝小巷盡頭走去。學建築出身的洛衡宇對這種古老的小巷很有感覺,小巷的青石板看起來很有年代,青石路的中央平整光滑,像磨刀石。青石靠房子的兩端有屋檐滴水下來形成的小窩。洛衡宇右拐左拐,在巷子的深處,終于見到那叢開得正旺的紫藤。一串串紫藤花掩映著破舊的木門,映襯著青石板,倒是讓人生出了穿越時間的錯覺。洛衡宇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穿著旗袍的紫藤打著油紙傘從這里走出,不就跟戴望舒筆下的丁香姑娘一樣嗎?不,紫藤比丁香姑娘更生動,她沒有丁香姑娘的愁怨,不是那種成天哭哭啼啼的女孩子。
洛衡宇正在天馬行空地想象時,那扇破舊的木門「吱呀」地打開了。滕大平走出來,看到洛衡宇,有些吃驚。他家可很少有外人來,何況是這麼光鮮的男人。但他家是小巷的盡頭,似乎也不該是走錯了。
滕大平問︰「請問,你找誰?」
洛衡宇想起小玉說過,紫藤跟父親一起生活,看起來,眼前這個病懨懨的男人就一定是紫藤的父親了。
洛衡宇說︰「叔叔您好,我是紫藤的朋友,听說她生病了,來看看她。」
滕大平上下打量了一番洛衡宇,心存疑惑。紫藤的朋友並不多,男性朋友更少。頭一回見有男人上門找紫藤,看起來氣度穿著都不差,可從未听紫藤說過她有這樣一位朋友。
滕大平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大門,將洛衡宇迎進去。朝著里屋叫了一聲︰「紫藤,有朋友來看你了。」
滕家的大門並不高,洛衡宇微微低了一下頭才進來。這是個不大的小院,像所有當地的舊民居一樣,進了院門,中央是天井,天井雖不大,僅有兩米見方,但是排水的暗渠直通屋外,天井中央的一口大水缸很是顯眼。洛衡宇上本科時的畢業論文就是研究當地的民居,所以知道這口水缸是用來作滅火用的。水缸盛滿了水,水面上飄著幾朵睡蓮,清澈的水里,能看到幾尾菩薩魚在游動。夏日炎炎,洛衡宇從現代氣息的街市走進這條小巷,走在這青石板上,走進這開滿紫藤花的院子,感到清涼油然而生。說不清是平靜產生的清涼還是因為這古舊的房屋。
紫藤休息了半天,又吃了藥,已經好了許多。听到父親說有朋友找,也很疑惑,她的朋友真的不多,認識她家門的一只手可以數得過來。從西廂房里走出來,看到洛衡宇,顯然也吃了一驚,她怎麼也想不到洛衡宇會來她家!
「洛總……」
眼前的紫藤才幾天不見,臉就瘦了一圈了,眼楮也有些紅。洛衡宇在心里責怪自己太大意,訂婚那天本來就下大雨,紫藤肯定是淋著雨回家的,第二天還帶病工作,在溫差極大的室內和室外奔走,以至于病情加重。如果不是小玉提醒,他也沒想到這麼嚴重。畢竟是由他而起,洛衡宇心中略有不安。
「對不起,紫藤,不知道你生病了,來晚了。」
紫藤忙說︰「哪里,您太客氣了。只是小感冒而已,本不該打擾您的。」
看到滕大平不解的眼神,紫藤忙介紹說︰「爸,這是小玉的哥哥,洛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