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四夫人的院子中,華燈初上。房間里,夏雙玉仰面躺在巨大的床榻之上。眉頭緊蹙在一起,似乎連日來的打擊,讓她睡覺都不得安穩。她的身旁,還守著丫鬟碧蓮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四夫人扇著扇子。仔細看,碧蓮早就閉了眼楮,就差打出鼾聲來。
「砰!」
林蘭婷帶著病的身軀也是威武不凡,直接一腳踹開了屋子。林蘭婷的丫鬟小翠跟在身後,看得是膽戰心驚。生怕二夫人一個不穩,自己先倒了地去。
碧蓮被驚醒,看見母夜叉般的二夫人,凶神惡煞地站在自家門口。趕緊丟了扇子,伸手去推夏雙玉起來。夏雙玉緩緩睜開眼楮,看到林蘭婷半夜無怨無尤地,氣勢洶洶來踹自己家院門,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騰’地站起身子,直接就迎了上去,和林蘭婷面對面對峙著。
「二夫人真是好大的魄力!大半夜踹人家房門,是意欲何為啊?」
「還不是你那個寶貝兒子雲錦天!送了那害死人的毒藥材,去了老娘半條命不說,還費了我大半靈力!這筆賬,你怎麼說?」
「胡說八道,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兒子頭上扣!你自己吃了什麼東西,誰管得了!」
「你竟然不認賬?」
「不是我兒子的錯,我為何要認?」
兩個病秧子夫人,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是肯吃虧認錯的主。半句不和,便同時爆發出戰氣。可惜兩個都是大病初愈,打出來的戰氣球都是輕飄飄。攻擊性還不如一個拳頭揮得重,反而浪費靈力。
于是乎,兩人都出于女人的天性,不約而同地傾身上去肉搏。無非是揪頭發、掐胳膊、擰大腿!見效快,效果疼,不多時就看見兩個風姿綽約,儀態萬千的夫人,變成了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瘋婦人。
兩邊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誰也沒動,反正都是給人打工的,只要不扣月俸,也沒必要跟著拼命。心照不宣地縮去了牆角欣賞,就差沒壓大賭小看看誰勝誰負。
雲弒夜和麝月躲在窗外看得無語。雲弒夜眼珠一轉,還惡作劇似的尖細著嗓子,向著屋里吼了一句︰「老爺來啦!」
聲音一出,屋里立刻亂作一團。丫鬟推擠著爭相要去門口跪拜,片刻便‘噗通’雙雙跪在門口,大喊著︰「不關我的事,是夫人們自己打起來的……」
兩個夫人則是齊齊停下手,忙不迭的整理頭發,衣襟,好一通忙活。可等了許久,也不見門口有雲劍鋒的影子。這才恍然發現,自己被人騙了!
「快去看看門口是何人裝神弄鬼,抓到了非撕掉她一層皮不可!」林蘭婷扭頭對自己身邊小翠吩咐了一聲,小翠立刻就去了門外打探,可是一無所獲。
雲弒夜和麝月早就走得沒影,一路上捂著嘴悶笑不已。
冷靜下來的夏雙玉和林蘭婷斜睨了對方一會兒,氣氛稍稍緩和下來,夏雙玉便先開了口。
「二夫人,我兒子錦天斷然不會去做那缺德的事情,你最好問問你的兒子,那些毒藥材到底是哪里來的。」
「口說無憑,你叫他出來對峙,不然驚動了老爺,你兒子也吃不了兜著走!」
夏雙玉知道自己兒子的名聲早就壞了,更加不能讓老爺再抓到任何把柄。只好真的叫碧蓮去四少爺房中請來雲錦天對峙。
不多久的功夫,骨瘦如柴,雙目凹陷無神的雲錦天被他的丫鬟攙扶著來了這里。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下去的身子,看得夏雙玉心中一驚。直接就撲上去哭著問︰「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三日不見,就變成了這個德行?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不請大夫,不告訴娘親啊?」
雲錦天微微喘了口氣,歇過勁兒來,委委屈屈地道出原委︰「都怪那個雲弒夜!前些日子我帶人從她房中搶了些靈藥材,誰知是毒藥材!吃下去之後,月復瀉不止,這都第三天了!要不是怕爹知道是我搶的雲府,我早就去爹爹面前告狀了!」
「你是說,雲永之手里的毒藥材就是你從雲弒夜房中搶去的毒藥材?」林蘭婷听出話中的重點,插話進來問到。
「沒錯,我給了雲永之,還給了雲錦秀,毒藥材都是我們三人分攤的,今日我才知道,錦秀拿著藥材賣去了藥鋪,吃死了人,他娘親正在跑衙門走關系,想辦法把他弄出來呢。」雲錦天雖然拉得渾身沒勁,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有些止不住的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味道。嘴角都微微翹起,說得來了幾分神采。
夏雙玉和林蘭婷听完,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罪魁禍首是誰!連日來諸多的事端,將雲府鬧得雞犬不寧,完全就是雲弒夜那個掃把星害得。
可誰都沒去怪罪雲錦天。仿佛雲弒夜就該準備好百年的香料和靈藥材供他去搶。好不講道理地將欺負大房那邊的事情當做天經地義一般。
「明天我們把三妹叫來,一起商量商量整治雲弒夜那個小妮子的事情,如何?」林蘭婷對著夏雙玉附耳建議道。
夏雙玉笑著點頭,笑容陰森狠戾,將連日來的怨恨統統轉嫁到雲弒夜的頭上。憤恨得上下牙關緊咬,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翌日清晨,天空初初破曉,在那萬里無雲的晴空下,雲府的二夫人、四夫人一早就起了身,坐在三夫人小院子中的石桌旁。丫鬟已經去敲了三夫人的房門,稍等了片刻,三夫人就已經梳妝打扮好,緩緩走出了房門。
說是打扮,也不見她光彩照人。那明顯沒睡好的眼窩下,留著多少胭脂水粉也掩蓋不去的青黑。一絲憔悴沾染著眉梢,她已經不復昔日的光彩奪目。終于顯出了疲態。她身旁的兩個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皆是三尺厚的脂粉蓋不住蒼白干燥的皮膚。
才短短幾日,三個昔日風姿綽約,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統統變成了病的病、傷的傷,愁的愁!健康都談不上,更不消說什麼美態了。
「三妹愁容滿面,可是有何煩心事啊?」林蘭婷明知故問,開口就先套了套近乎。
楚宛雪長嘆一口氣,坐在了二人中間的石椅上,幾次張嘴,又幾次合上。欲語還休,無限惆悵。
夏雙玉心直口快,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是因為那毒藥材之事煩惱吧?」
楚宛雪听到‘毒藥材’三字,立刻心頭發緊!瞪大雙眼,驚慌地反問︰「什麼毒藥材?你知道些什麼了?」
林蘭婷冷笑一聲,抬手去搭楚宛雪的肩頭,安撫到︰「不用再遮掩了!你家錦秀的毒藥材也是從雲弒夜房間弄來的!罪魁禍首就是雲弒夜,我們三家都是苦主!」
「什麼?你們也遭了秧?」楚宛雪這才反應過來,夏雙玉是莫名其妙病倒的,林蘭婷也是近日听說得了場大病。莫不是都和雲弒夜的毒藥材有關?
林蘭婷捏起拳頭,狠狠垂在石桌上,雙眼爆發出吞噬一般的狠戾凶光,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的毒藥材害得我沒了大半靈力,還差點丟了性命!」
「我更慘,錦天第一次去偷的香料是臭料,弄得我到現在還滿嘴發臭,食不知味!這次我兒子搶到的是雲弒夜那丫頭準備的毒藥材,他自己吃得也去了半條命!雲弒夜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丫頭!」夏雙玉與林蘭婷一樣,也是拍著桌子細數雲弒夜給她們‘釀成’的禍端。
听到兩個夫人首先坦言,楚宛雪才敞開心扉,也淒淒慘慘地傾訴起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也中了雲弒夜那小妮子的毒計,將毒藥材賣去了藥鋪,現在吃死了人在衙門關著,我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填平這個無底洞,救他出來。」
「又是雲弒夜!」林蘭婷咬牙說出她的名字,偏頭就提議道︰「不如我們也給她下毒!以牙還牙!」
「不可,現在那丫頭在雲家的地位正如日中天,如果給她下毒,決計的會讓老爺起疑!到時候就怕尾大不掉,不好收場啊……」楚宛雪搖頭否決。
「那我們就找些高手來對付她,偷偷將她引出去殺掉,神不知鬼不覺的!」夏雙玉臉色一片陰沉,狠戾的眸子中透著一道化不開的殺意。
「那個小妮子還需要請高手?」林蘭婷不屑的冷哼,從來就沒有將雲弒夜放在眼里。
夏雙玉搖頭說︰「我兒也是個二級武者,結果都打不過這個丫頭!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白費功夫,免得打草驚蛇,失了良機。」
楚宛雪附和著點頭道︰「四妹說得也對!這件事我們明面上最好不要出面,不如各自從娘家叫些高手來,然後再將雲弒夜引到偏僻的地方擊殺,死個干干淨淨!」說到這里,還抬手做出抹脖子的動作,目露凶光。
「好!今日我們便去各自準備,三日之後,就在郊外會和人手,將雲弒夜也引去哪里!」林蘭婷神采爍爍地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