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啟 第17章 我知道你今晚會干什麼

作者 ︰ 陽土豪

一個月一次的聖禮加持,是這個蠻荒部落最盛大的活動了。人們都聚集在這個巨大的中央廣場之上,不斷有廟宇工作人員在忙碌著。而在人群中有一個身穿紅袍的男子,正在指揮著會場的布置。在廣場最中心地帶的廟宇正門之前,工作人員搭建起了一座鋪著猩紅色地毯的高台,其上面有四個座位,有著無數刻有特殊圖案的珠寶黃金作為裝飾。

泰拉爾帶著謝里爾也混跡在人群當中。就在泰拉爾踏進這個廣場的一瞬間,他便發現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就在昨天來過此地的他還沒有察覺。在此時,泰拉爾能夠感受到腳下有一股磅礡的生機,似是被強行禁錮在這里,而他發現人們也赫然被安排排成一個陣法的形狀。他們狂熱的等待著他們的真神顯靈。

就在這時,隨著一隊人緩緩步入廣場,人們全部安靜了下來,只听見一陣陣吟唱從他們口中發出,他們周身似乎有一道無形的氣場,廣場上那個巨大的陣法開始運轉起來,眾人均感到一陣心神澎湃,在空中也響起了低沉的轟鳴聲,似是與他們的吟唱相呼應。

不久,天空之聲和那吟唱聲產生一陣強烈的共鳴,一道巨大且刺眼的光柱從天而降,直落在那座高台之上,轉而折射出數道細小的光線,映在廣場之上每個人的眼里。而眾人好像在那束束光芒之中看見自己難以置信的美好,即便被刺得雙眼淚水直流,他們的眼楮都會勇敢的迎光而睜。

泰拉爾冷笑著閉上了眼楮的同時,他用手擋住了謝里爾的雙眼。

廣場之上,所有的人都跟著那隊人的聲音合唱起來,一股滔天的氣勢沖天而起,而在地底那個磅礡的生機也沖破束縛,籠罩在廣場之人周圍,但是除了泰拉爾和謝里爾,他們猶如兩個特殊的存在,若是仔細一看,他們周圍似乎是有一個無形屏障,讓那片生機無處鑽進他們。

「群體戰爭狂熱加神跡魅惑?不惜付出眾人生命的代價來提高信仰燃點,難道你們的圖騰還真會是神靈嗎?」泰拉爾在心里說道。

而謝里爾卻一無所知,他看見周圍這些狂熱的蠻荒之民,一個個眼楮如充血般通紅,而他們的身形卻在那一瞬暴漲,給人的氣勢與開始之前完全不同,他們一個個嘶聲低吼,如同一群喪失了理智的野獸,只要高台上那道光之所向,他們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能將其踏平。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天邊的雲都開始聚集到一起,卻絲毫沒有變暗,而是在那道光柱的照耀下,愈加的通亮,雲層不斷的疊加在那座祭祀廟宇之上,仿佛那祭祀廟宇是人間最高之處,而站在它頂端的尖塔就觸踫到神靈的趾頭。

聖歌被眾人傳唱,廣場的氣氛達到了一個全所未有的**,突然那道光柱發出強烈的閃亮,眾人的眼楮不但沒有被灼傷,反而感覺到一陣涼意,無數光點依附在他們的眼楮之上,為他們在治療。

待到他們再能視物之時,那高台上的座位已經坐著四個人。

他們臉戴一副不知名的獸首骨玉面具,其上一對犄角散發出陣陣炫麗的光彩,三黑一白,其色晶瑩剔透,彰顯出一股雍容之感。他們身後的披風直接連接在面具之後,是由一簇簇萬紫千紅的繁花編制而成,給人感覺華貴而不臃終。他們身體外面裹著一件寬松的大長袍,在高空飛揚的衣角給人一種出塵之感。而在長袍里面則套著合身的華服,其上繡有一只燃燒的妖異眼楮,那正是屬于他們獨特的圖騰。四人各持一根系有鈴鐺和彩帶長杖,他們安坐不動,宛如早就存在于那里。

眾人安靜下來。只見高台之上,兩位戴著黑色獸首骨玉面具之人站了起來,他們分別是神喻祭司和殯葬祭司。他們兩人緩緩舉起手中的長杖,往地上一頓,那鈴鐺聲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在眾人心頭回蕩,他們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揮動著長杖,極有默契的跳起了一段優美的舞蹈,而揮動的鈴鐺,也有節奏的如天音般縈繞在眾人耳間。

就在高台之後,正是祭祀廟宇那宏偉壯麗的大門,而在這段鈴鐺聲響下,那道大門竟然在廣場眾人虔誠的目光注視下,緩緩的張開了。眾人開始沸騰,要知道那扇門內可是在場之人心中的聖地,一般人終生難得有進去的機會。

**不斷迭起,在場之人紛紛拉下自己的衣領,露出胸前那個部落標志——那一個個的邪眼,此刻正一閃一閃的與門里所射出來的光頻一致。終于閃動越來越快,每個人的邪眼都連成一道光束射向高台之上。

一直巨大且妖異的邪眼在空中成型。它像是有生命一樣,射出實質般的光芒,掃過整個廣場的人們,使得他們振奮不已。

「蠻荒神不朽!」兩位最高神權者高呼。

「蠻荒神不朽!」

「蠻荒神不朽!」

••••••

歇斯力竭的聲浪卷動著九霄雲天,瞬間爆發出最強的氣勢。仿佛所有在凡間的生靈都被帶動起來,所有的聲音都不再存在,此時此刻,天地間只余這滌蕩一切的聲音。

泰拉爾不再遮住謝里爾,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深邃的門內,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謝里爾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高台坐著的那位戴著白色獸首骨玉面具之人身上,他也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毫無保留的在注視著他。而這道目光,正是他剛進拉法塔雅城之時,那道始終鎖定住他目光,沒有表現出善意,也沒有表現出惡意,讓他匪夷所思。

他們兩個此時在展開一場無言的對峙,忽略所有在場的人群,周圍的空間扭曲,只剩下了謝里爾與那白面之人,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了距離的限制,兩人就相互處在對方面前。而那戴著白色獸首骨玉面具之人突然將其面具掀開了一角,露出白皙的頸部,以及那沒有血色的唇微微彎曲,似乎對方正笑盈盈的對著謝里爾。這時,那白面之人伸出另外一只手,向謝里爾面頰模去,謝里爾此刻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禁錮,任他如何掙扎都躲不開那只素手。

那觸感,猶如一陣清風輕撫著自己的臉頰般舒服。謝里爾放棄抵抗,對方如果想對他下殺手,那麼就連泰拉爾可能都阻止不了了。

他只有閉目等死。

「為何你對我抱有求死之心?」一道女聲在謝里爾心頭響起,使他大吃一驚。

說話的正是那位白面之人,而且看對方的身份,應該是這個蠻荒部落數一數二的權貴之人,可是她講的卻是最純正的斯里蘭卡大陸通用語言,絲毫不比謝里爾所見過的貴族老爺發音差。

謝里爾沒有說話,警惕的注視著那女子的一舉一動。而她沒有一絲的不悅,反而收回了手,重新將面具拉了下來,他們周圍的空間重組,眾人依舊狂熱,而泰拉爾也沒有發現謝里爾有何異象,一切如時光倒流會剛開頭之始,所有都沒有變,連同那道注視著謝里爾的目光。

得以正常的謝里爾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今晚上你會干什麼哦。」她的聲音驟然響起,蓋過周圍的嘈雜聲。謝里爾全身一顫。

「怎麼了?」泰拉爾輕聲問道。

「沒,沒什麼,被撞了一下。」謝里爾撒了一個沉重的謊。

泰拉爾也沒有在意,他融入周圍的人群,也像一個信徒般狂熱的叫喊。而謝里爾卻相當清楚,泰拉爾已經有了行動計劃。

而此時,天空那只巨大的邪眼已經消失不見,高台之上那兩位大祭司也結束了聖禮儀式,他們返回到座位之上。

而眾人則還陷入在狂熱當中。

四人之中另外一位黑色戴有獸首骨玉面具的人搖了搖自己手中的長杖,一道無形之力穿越過眾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他正是祭祀廟宇的現任祭首,也是他們蠻荒族內能觸踫到神之領域的人。

「天佑吾族,今天還有一樁好消息要帶給大家。那就是我族酋長之子庫爾貝成婚之喜,我是吾主蠻荒神行走人間的代理人,我將替吾主蠻荒神見證你們的婚約,賜予你祝福。」

眾人哄起聲來,在拉法塔雅城沒有不知道庫爾貝之名,神祗之子,真神血脈,天寵之人••••••拉法塔雅城人對于如何形容庫爾貝,絲毫不會吝嗇他們的贊美之詞,在他出生之時就降臨過神跡,在他五歲之時便被祭首大人提為親傳弟子,可以隨意出入祭祀廟宇,曾獨自在山林中行走了三個月,帶回過各類凶獸的牙齒。庫爾貝今年十五歲,到了成婚的年紀,又在聖禮加持之際,得到祭首的親自賜婚,所有拉法塔雅城人幻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哪怕是其中一件也可以,卻都在他身上一一實現。

只見眾人自行讓出一條道路出來,一男一女莊重的向著祭祀廟宇走去。

那男子生的高大,器宇軒昂,他修長的身型加上精心剪裁的長袍,顯得英氣逼人,本是人中之龍,但其眉宇之間不化的寒冰,無不散發出一股拒人千里之意。文字首發。而挽著他手臂的那位女子,唇紅齒白,雙瞳剪水,身穿白色長裙,起伏有致,拖地而行。

謝里爾這時才轉移了注意力,他看向那對新人,直到看見那女子投過來的目光,他隨即一怔,那眼神不就是昨晚那個女子嗎?在經過了謝里爾之後,那女子突然回頭,對著謝里爾露出如花笑靨,使得這世界所有流溢出的光彩只能作為襯托。

一個眼神,一個笑,卻傳達了很多連語言都無法組織起來的橋梁。

謝里爾突然間明白她昨晚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們終究是萍水相逢而已,就像是兩顆不同的行星,沒有各自的引力,只是相互擦過,誰也改變不了誰的運行軌跡。

待到謝里爾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在了高台之上,將要在所有拉法塔雅城人的見證下成為夫妻。在祭首的注視下,庫爾貝牽著那女子的手高高舉起,向所有人宣布,她,從此以後即為他庫爾貝的妻子。

眾人發出一陣歡呼,掩蓋了一聲嘆息,化作了一滴眼淚。庫爾貝牽著那女子的手走進了祭祀廟宇,一同進入的還有四位戴有獸首骨玉面具之人。

「拉雅,我親愛的女兒,今天是屬于你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對。」在他們身邊的殉葬祭司開口隨意說道。

「父親大人,女兒可是激動得流淚了呢。」拉雅低下頭去,輕輕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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